“发现自己睡在两公里开外的大马路上, 对吧?” 娃娃脸高声打断同伴。他边嬉皮笑脸地说着,边往游乐园里头走:“这件事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就让我们一起去这个旋转木马边上,看看这个云果游乐园,能不能把我们俩吓得晕过去吧。” 枯黄倒伏的成片荒草中,直播画面摇摇晃晃地往前移动…… 倏然,一豆灯光突兀出现。 照耀他们面前。 可这是荒郊野岭啊, 哪里可能有灯? “鬼火!一定是鬼火……”一直冲在前头的娃娃脸主播,连牙齿都在打颤。得亏同伴眼镜哥摁了他肩头一把, 他才没临阵 逃。 然而,这灯光没有因为他的胆怯而消失。 甚至变本加厉。 光芒由暗转亮,光华大炽。旁边的音箱里,还播放起一曲曲节奏 快的童谣。 眼镜哥难以置信地摘下眼镜,使劲擦了擦镜片后才重新戴起,定睛一看。只见,面前的不是别的,正是他们在苦苦寻觅的旋转木马。那个早在许多年以前,就已经发生过灵异事件的游乐设施。 按理说,云果游乐园废弃这么多年,早该破烂得不成样子。 眼前的设施却运转正常。 像极了童话书里, 致烂漫的糖果屋。 明亮的灯光、鲜 的涂层、 乐的音乐……旋转木马不知疲倦地转圈起舞。华美的顶棚边缘,垂下细长的挂饰;一匹匹木马蹄下,堆 甜 的糖罐。旋转木马上,甚至能看见两个人的身影。 可,眼镜哥并未因此放松警惕。 他心下悚然一凉。 因为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最正常的,反倒是最吊诡的。 眼镜哥拽了下同行的娃娃脸主播,发现他正死死抱着树干不肯松手。同伴无奈地托了下鼻梁上的镜框,只得拿过直播设备,独自涉着及膝深的枯草前去:“有人吗?木马上有人吗?” 没有回应。 不仅没收到回复,对面连一丝动静也无。 起初,眼镜哥还以为这两人只是没有听见。直到盯着他们看的时间久了,他才发现,这两个人居然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连抬起的手臂,都僵硬地保持着同一个角度。 诡异!太诡异了! 骤风低啸着刮过废弃的游乐园, 园荒草倒伏,声音如泣。 顿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眼镜哥觉得自己全身的血 都快冻结了。但作为一个狂热的灵异 好者,他越怕,就越是心神 。 这场景这氛围,简直是—— 太 了! 他选择 无视了娃娃脸主播叫停的嘶喊,不知死活地抬脚朝木马走去。 此时此刻,眼镜哥距离旋转木马,仅仅五步距离。 他向前一步。 不知触碰到什么开关,腐蚀老化的音响卡顿半秒,扯出一声嘶哑尖锐的转音。而后,更多的电 声滋啦作响,将好端端一首天真烂漫的童谣,唱得荒腔走板,分外怪异。 眼镜哥不信 ,旋即踏出第二步。 随着步伐往前迈出,他鼻子首先闻到了腥味。再一瞧,旋转木马那鲜 的红 ,哪里是油漆涂层啊?地面上,分明是被泼 粘稠 淌的鲜血。 紧接着是第三步。 正在直播的手机屏幕角度往上微偏,霎时间,旋转木马顶棚下密密麻麻的“吊坠”涌入画面。 灯光勾勒中,那风里摇晃的“吊坠”逐渐显出庐山真面——细长、枯瘦, 倒悬的女巫手指。鹰钩似的黑指甲弯曲锋利,在人头顶上空黑 地晃动着索命。 第四步。 他看清玻璃糖罐里 着的,是一个个硕大的眼球。密密麻麻的黑眼珠相互挤 着,瘆人地注视着他。 离闹鬼的旋转木马只剩最后一步距离了,眼镜哥的膝盖早已软得几乎站不住。他战战兢兢地迈出第五步。 这一次,才踏出半步。 他面 便唰然变得煞白。 载人的旋转木马向他转来。马背上, 心装扮过的一男一女以同样的姿势半歪着头,向来者友好地咧嘴微笑。然而,他们飞扬的衣摆下,却爬 了粉底 也遮不住的可怖尸斑。 他们不是活人,也不是鬼魂。 是两具彻彻底底的尸体。 . 关掉直播录屏时,齐昭海打的车,刚好将他和简尧载到现场附近。 为什么只是附近? 因为云果游乐园荒废太久,周围的路都被疯长的植物给淹了,车子不好开过去。 齐昭海一下车,便从茫茫夜 中,一眼望见不远处亮着灯光的旋转木马。他艰难地穿越灌木丛,往现场靠近:“真该 谢我们还没喝太多酒,刚下班又被叫回来加班,真是人间第一大惨剧……” 见他心有怨气,简尧只微微一笑,抬手指向前方:“你看那是谁?” 旋转木马旁,站着宋冥。 宋冥比他们早一段时间抵达。暖光的照耀,将她飞扬的发丝勾出一层金边。 一瞥见她,齐昭海立刻像被烫着似的挪开目光,改口改得比翻书还快:“……呃,好吧。我承认,有时候加加班体验一下,也还不错。”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