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战术动作,名为战场遮蔽。其目的,是为了杜绝敌方可能的战场侦查。 商队此刻的位置,其实是很难被窥伺到的:小小的松林挡住了外围目光,对面是一目了然的平坦河岸,背后是尖锐的石山群,没有人能爬上去。 但所谓的战场遮蔽,就是要万无一失,在短时间内营造出一个绝对安全的战场盲点。 呈扇形出去的护卫队员,开始搜索前方和侧面。 计划进行到这一步,可以说,义鑫隆商队已经在战略上取得了主动权。 匪伙这一次是真真是被牵着鼻子走了。原本埋伏在易县山口的大部队,并没有猜到商队会突然改变路线,所以被甩在了股后面,这会肯定正在朝这里赶。 而等匪伙大部队赶过来时,商队却又借着密道掉头回返,将匪伙玩于股掌之上。 一刻钟后,前方和周边都传来了消息:四下无人,没有匪伙探子。 唯独后方没有传来消息。这是因为吴迁并没有派人去来路查探——谁都知道,就在后边一里地外,跟着两个探子。 得知前方安全后,吴迁这一次亲自上了马,出刀,带着和尚和哑巴两员悍将,杀气腾腾地直奔来路而去。 没过多久,大约也就是关公温一盏酒的功夫,吴队长回来了。 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探子黄须儿的人头。 “痛快!”将人头“咕咚”一声扔在车架上,吴迁大笑一声:“留了个活口,回去给他家大王报信了。” “嗯。”这边厢吴掌柜见一切都在计划中,于是赶紧安排下一步:“既如此,你等就出发吧。记得路上无需节省马力,石头和钉子看着撒!” “掌柜的您就放心吧!” 驾驶着“六轮车”的队员,一抖缰绳,赶着马儿缓缓出了松林。 这两辆车,以及随行的两人四马,就是饵车队了。他们会在沿途留下惑的车轮蹄印,并在险要地段撒下铁蒺藜,扔下石块用来迟滞追兵。 目送饵车队远去后,回过神来的吴掌柜,环视了一番林中余下的所有人,脸渐渐变得狠毒,一字一顿说道:“人衔枚,马裹蹄,嚼子都给我套好。” “下面的路,哪个要是敢出声,那就是细,莫怪老子心狠手辣!” 伙计们闻言顿时变得战战兢兢,纷纷卖力收拾起来。 没过多久,车队所有的行装都被打理清楚,骡马的蹄子上也都裹上了厚布,嘴上戴好了笼头。 接下来,十一辆货车鱼贯进入了密道。留在外面的吴迁等人,手持树枝,将车队进入密道的痕迹清扫一空。 最后,当伙计们重新堆叠好堵路的石块,吴迁最后一个跳下了石堆。 从此刻开始,车队开始沿着一条与世隔绝的山隙,缓缓向来路折返而去。 而就在车队进入“金蟾道”一个时辰后,寂静的石岭中,渐渐传来了一阵回响。 再往后,能清晰地听出来,一山之隔的官道上,有着密集的马蹄声和嘈杂的人声。 匪伙大队来了。 “停马,噤声!” 下一刻,吴迁跳上车顶出刀,做出了全体停止的手势。 其实不用吴迁示意,伙计们也已经勒停了车辆——经过石岭之间来回传递放大,匪伙发出的声响仿佛就在身边,令躲在暗处的人们不寒而栗。 匪伙来得快,去得也快。大约是心急和恼羞成怒的缘故,马蹄声一阵紧似一阵,伴随着大批密集的脚步声、混的人声,呼啸而去。 约莫半盏茶功夫,密道中又变得寂静下来。 这一刻,心放在嗓子眼的商队,终于口大气,开始拉马前行。 最大的危险过去后,接下来的行程,可以说是波澜不惊。除了因为要清理山道而降低速度外,其余再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就这样,到后晌时分,车队悄然钻出了密道,出现在了一处远离官道的林间坡地上。 在商队眼下的位置,能清晰地看到左前方的易县县城。 也就是说,只要沿着山麓往右手方向继续走,就能进太行山口。 吴掌柜于是下令护卫前出探路,同时车队就地修整。 一盏茶功夫后,车队再次起行。傍晚时分,着夕最后的余光,车队顺利来到太行山口,钻进了武火墩的大门。 朝廷在太行要隘设有多座关卡。 这些关卡规模大小不一,功能各异。 义鑫隆车队临时入住的武火墩,并不是用来屯兵的关城,只是一座方方正正,平时负责报警传递烽火消息的大型墩台。 武火墩位置就在入山口,距离真正屯有官兵的关卡还有十七八里山路。 墩台中连着仕长马有布以下,应册人员十人,实驻八人。 理论上,武火墩这样的专业军事哨站,是不可能用来接待商队的。然而吴家在各处商路纵横多年,自然有其深厚的人脉基做支撑。 这一次,负责把守武火墩的仕长马有布,一看关下是义鑫隆的人叫门,便立刻下令开门,客人进来。 小小的武火墩,突兀涌进来百十号人手,十几辆大车外加骡马,自然是拥挤不堪。 于是直到繁星渐出,月上枝头之时,商队才终于安顿整齐。 即便如此,用来供这么多人畜饮用的储备水量也是告急。但天黑后又按例不能开门,于是只好吊篮下人,去附近小河打水。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