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相对而行的时候,路程缩短是很快的。又过了几分钟,当戎克船近到左前方300米的距离时,终于转向了:它开始把航线和阿利坎特号拉平。 看到眼下这个擦肩而过的局面,桑多瓦少尉自然不会认为,对方只是跑来逗个乐子的。果不其然,很快,盖伦船就收到了对方的旗语。 “停船……接受检查……”。 少尉陷入了中。 300米的距离,用望远镜已经能看得很清楚。尽管桑多瓦看不懂戎克船上那独特的手工织锦美术体汉字姓氏旗号,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清楚看到来船上的武备……没有武备。 只有一排,大概10来个水手拿着类似于鸟铳的东西站在舷墙后,出了上半身,其他就没有了。 桑多瓦没能分辨出沙船艉楼顶的机巢,和只出一截管的m2hb重机。所以,少尉此刻已经鉴定完毕:刨除掉他们惊人的帆技巧外,这就是一艘该死的海盗船。 ……阿利坎特号的排水量并不高,只有180吨,比对面这艘戎克船略高一些。然而阿利坎特号上的武备,可是有四门半蛇铳的。 两门8磅炮和两门6磅炮此刻已经在船舷左侧就位,实芯弹和霰弹也已经准备好,只等少尉下令,炮手们就要好好教训一下这帮东亚佬。 …… 300米这个距离,在17世纪初,是个很尴尬的距离。 由于铸铁质量、火药配料、以及膛孔度这些工艺方面的原因,17世纪初的西式火炮,在程和度上,是远比不过鸦片战争时期的海军火炮的。 尽管阿利坎特号上的这几门炮,程普遍都超出了500米,但那是找不到炮弹落点的最大程。在上下起伏的海面上,要想打出去的铁球获得一个可以接受的命中率,那么敌船至少要接近到150—200米的距离,才有可能做到。 所以桑多瓦少尉这时并没有下令炮击。他是职业军人,完成归航任务才是最重要的,他完全可以接受双方擦肩而过的结局——只要这艘船上的疯子海盗不再试图靠近。 戎克船似乎知道少尉心中所想,除了不断发出简略的旗语外,并没有再做出其他动作。双方就这么保持着300米的距离,擦肩而过。 有句话怎么说,蛋糕永远是有油的一面先落地…… 就在少尉看着远去的戎克船松了一口气后,这货在做出一个圆滑的转弯半径后,又回来了。 所有阿利坎特号上的人,都傻眼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艘戎克船秀了一波小半径转弯,然后又眼睁睁看着它追了上来……好吧,现在大家都是顺风了,滑稽的场面又一次出现:相距300米的两艘船只,在平行前进。 桑多瓦少尉直到现在,都没有猜测到对手的意图,这很令人沮丧。 他们在等什么?是前方的援兵,还是入夜后的突袭?要知道,现在还不到中午,离入夜还早着呢。 除了确定对手不会冲上来搏之外,阿利坎特号现在对于这个300米外的自来邻居一无所知,一筹莫展…… 而双方正在进行中的旗语对答,也不足以让西班牙人搞明白对方的身份:因为简单的旗语无法表述出勘探队这个概念,包括大员岛上的穿越势力,同样无法用旗语解释。 …… 这种自我表述的混,事实上已经在穿越众这里存在很长时间了。没办法,一切都发展得太快,导致整个群体在类似于“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类哲学问题中,总是跟不上形势。 简单的说,就是政权缺乏成的理论体系作支撑,反馈到现实中,就是制度的混。 走在民国时期的大街上,人们可以看到长袍马褂的商人,也可以看到西装革履的英,留着辫子的遗老遗少,穿着立领学生服的东洋留学生——社会变革太快,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从头一批穿越众在杭州城出没,一直到今天大员岛羽翼初成,这一切,只用了一年的时间。 穿越众同样应接不暇。 无论从思想,还是制度,随着势力急剧膨,所有人在拼命适应现实情况的同时,只能混地拿出一些临时身份当幌子。事实上,直到君宪制大讨论以前,穿越众本没有一个统一的对外表述。 从最初的无名商帮,到抢劫大员的海盗,这之后是西昆仑下凡的仙兵仙将,然后是从明国偏荒之地出现的亡贵族,最近又加上了海防游击曹川的属下,另外还有君宪后的身份和体制…… 对大明,对欧洲人,对自己的下属,对穿越众内部的解释,这些里里外外混的面具织在一起,后果就是混。像勘探队这样的部门,今天连自己来自哪里,属于什么势力都无法对外说清楚。 至于解决办法,至少在元斗号拦截盖伦船的今天,还没有消息。 ——由皇汉们把持的,负责解决这些战术问题的规则委员会,最近正忙着在宪法,国旗,包括前期已经决定的国号方面,和保守宪法委员会撕,没功夫关心这些小事。 …… 所以,可怜的元斗号上的信号兵,今天只能一遍遍地对盖伦船打出要求停船的信号,直到中午,双方船只来到垦丁为止。 元斗号用了一个晚上逆风跑出的路程,今早只用了不到半天时间,就又回到了原点:台湾最南端的垦丁。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