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幼度道:“所以,朕就给他们一个嬉戏玩闹,能够练习骑马箭的地方。就在长社那里,在那里关他们些许子,让他们尽情嬉闹,一展所长。正好……朕也想见识一下我大虞儿郎的骑本事,看看他们继承了诸位几成风采。” 韩令坤、石守信、向训、王晏见罗幼度处处为他们考虑,而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再多言什么,带着几分羞愧的退去了。 罗幼度看着在一旁正襟危坐的李继隆,笑道:“此事还不算完。错不在你,终究因你而起,你在京中,他们见你心中膈应,对你未来并无好处。你父亲的心意,朕明白。朕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当初决定重用你父亲,就不会多想。成婚之后,去蜀中辅助你曹彬叔父。” 李继隆闻言大喜,去蜀中那就意味着有立功的机会,忙作揖道:“谢陛下!” 罗幼度挥手禀退:“霸图贤侄……朕没记错吧!一路远来辛苦,你先下去休息,明再进来,去陪秦王读几天书,安分几。内侍,替朕送贤侄出。” 李继隆心中动,再三道谢,作揖告退。 罗幼度等李继隆离去,重新弹劾奏疏,静静的看了半晌,命人去叫韩熙载。 “直接让他去文德殿,另外再让尚食局几个下酒菜,烧上一壶……杜康,对,韩夫子喜喝杜康,要上年份的。” 罗幼度将手中的事情放一边,到了文德殿,换了一身便服,殿中已经支起了炭火烧着杜康。 嗅着若有若无的粮食香味,罗幼度道:“先给我来上一壶……” 这时尚食局热菜还未上来,就两个冷盘,一个腌鱼,一个脯。 他也不等韩熙载,自己先就着冷盘吃喝起来。 他吃的很快,一壶酒已经见底,眼眸中已经涌现一股酒意。 韩熙载姗姗来迟,入殿见君上有着几分醉态,有些讶然。 他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君上这副模样,想着耳中听得的消息,眼眸中也闪过一丝怒意。 “陛下!” 韩熙载风度翩翩,作揖行礼。 “啊……是叔言啊,来得正好,坐,快坐下,陪朕,好好喝一杯。” 韩熙载道谢之后,在一旁入座,见罗幼度频频劝酒,他也来者不拒,两人话没说几句,酒便喝了一壶。 韩熙载在江南事情没干多少,但这一副酒量却练出来了。 韩熙载陪饮了一壶酒,方才打破了僵局,说道:“陛下这是为陈沟之事发愁?” 罗幼度长叹一声,说道:“叔言也听说了?” 陈沟就是那八个衙内细细胡闹之所,也就是未来陈式太极拳的发源地陈家沟。很显然,现在的陈沟还没有武林高手…… 韩熙载将手中酒盅重重地放在面前的案几上,怒道:“如此恶行,自是人尽皆知。臣万万想不到,在此太平之世,还有人如此欺凌百姓,实在可恶可恨。” 罗幼度道:“朕何尝不是如此觉得的?朕恨不得将这些孩童通通贬为平民百姓,让他们亲自同身受一下,他们的所作所为是何等可恶。可是朕不敢呐,朕这个皇帝,当得真是憋屈。” 他带着酒意,言语中有些愤恨。 韩熙载见状立刻脑补了许多情形,韩令坤、石守信、向训、王晏这四人居功自傲,联起手来迫君上。 换作他人,或许不敢多想,但是韩熙载是亲身体验过武夫如何治世,如何嚣张跋扈的。 韩熙载最初是北海人,出身官宦世家,其曾祖父韩钧,曾任太常卿;祖父韩殷,任侍御史;父亲韩光嗣,任秘书少监、淄青观察支使、平卢节度副使。他本人二十出头高中状元,若生于太平盛世,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只可惜处在武人当权的世。 李存勖死于兴教门之变后,天下无主,平卢军青州指挥使王公俨乘杀死监军杨希望,掌握青州,他强迫韩熙载的父亲韩光嗣担任他的副手,借助韩家的威望安抚青州。 韩光嗣一介书生,哪有拒绝的权力。 唐明宗李嗣源稳定朝局之后,下旨传令平卢节度使王公俨调任登州刺史,又派遣霍彦威移镇青州。 王公俨不愿服从,找了一个借口,说将士挽留。 霍彦威却不管那么许多,抵达淄州后,聚集兵力,迫王公俨赴任,然后在途中发动奇袭,将王公俨斩杀。 原本此事可以了结,但五代的武夫就没有适可而止的念头,他杀了王公俨还不够,还将王公俨任命的所有官员通通杀个干净,还要实行连坐灭族。 悲剧的韩光嗣一族就这样让霍彦威杀个干净,唯有在外地任官的韩熙载逃过一劫。 韩熙载不敢继续在后唐任官,逃到了江南,成为了江南的韩夫子。 这种刻苦铭心的事情,韩熙载又怎么能忘? 深知五代匹夫暴的韩熙载,登时起了共情,说道:“朝廷内外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下已经一步一步扫平了前朝陋习,现在剩下的一些不过是癣疥之疾。以臣之见,几位将帅不过是闹闹脾气,耍耍子,倚老卖老,翻不起什么风浪。” 罗幼度道:“朕自然知道,朕所顾虑的不是现在,而是未来。陈沟之事,以情况来论,甚为恶劣。可总的来说,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真要问罪,充其量也就是扰民,管教不严。可是叔言想过没有,那群孩子为什么会选择在陈沟?”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