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也是去岁新科进士,且会试成绩颇好,李东也十分看好他。 可惜内阁角力,今年前十又被杨慎、沈瑞、刘仁、焦黄中、庞天青等有背景的占去一半儿,每位阁老能力保的人数着实有限。 景虽学识人品都上佳,殿试策问答得也极好,但变通上却比不得吕楠、胡瓒宗,李东只得舍弃他,力保吕、胡两人。 景没能进入二甲前七,不曾得到授官,之后倒是顺利考取了庶吉士,如今正在翰林院庶常馆学习。李东原也是准备等他散馆之后,再为他安排好去处的。 小皇帝这一番动作,李东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便也闭口不提沈瑞的事了。 沈瑞的任命顺利下达。 众同年好友不明其中深意,也同言官们一般,都是觉得哪里都不如在京中好,什么官位都不如在皇上身边好。 因此无论是来沈家贺沈瑞升迁的,还是之后为他所办的饯行宴上,大家在祝福之余,都不免带出惋惜语气来。 沈瑞也不会故作洒姿态,只是温文含笑,对于自己去山东这件事不发表任何意见。 因着戴大宾不曾出现在这饯行宴上,席间便有人窃窃私语,说宾仲莫不是被刘瑾搞得不敢出来了,又说亏沈瑞还替他出过头呢,这种时候不来相送实是不该。 还是杨慎亲自替戴大宾辟谣,说戴大宾刚刚接到家中丧讯,其母过世,如今重孝在身,不好登门更不便赴宴,众人这才释然。 有关系不错的暗暗记下,想着回头要补一份奠仪与戴大宾。 更有为戴大宾惋惜的,借着修实录、修万卷阁藏书的东风,戴大宾本是升了一级,前程正好,此番丁忧,三年后又不知会怎样。 又有人悄悄提前当初也是刚升迁就丁忧的前状元沈瑾,如今掐指一算,可是要回来了。 然沈瑾又怎会一样,他还有寿宁侯府为其谋算呢,戴大宾这要是从了刘瑾,三年后也必不愁了,现在么…… 只是到底沈瑾是沈瑞族兄,如今在送沈瑞的宴席上,大家也不好议论沈瑾的闲话,嘀咕几句也就过去了。 戴大宾母亲年不过半百,并非老迈,此番却是殒于心疾。 她早年间也有心疾,只是并不严重,上了岁数后也常吃汤药调理着。 原本往年年节诸事都有她长媳代劳,也累不到她,偏今年戴大宾得中探花,刚进腊月当地有头有脸的人家就都纷纷来戴家巴结送年礼。 人家送了重礼来见太宜人,尤其还有一些官员女眷,却不是一个举人娘子戴大嫂能代为招待的了,戴母只好强打神一一应酬。 这一午间小憩起身后,戴母忽然就直倒下了,瞬间没了气息,唬得丫鬟婆子们魂儿都飞了,哭喊着四处叫人。 戴大嫂赶来后拘了所有伺候的人,生怕婆婆被人下毒害了。 待大夫来看了,说是劳累过度引发心疾,戴家上下大恸。 这厢办起丧事来,那厢又忙派人往京中送信。 福建距京中路途遥远,又路过几个灾区,因此消息迟了这许久才送到戴大宾手中。 沈瑞与杨慎、庞天青等好友相约往戴大宾的宅子来给他道恼,几不见,戴大宾已是憔悴得不成样子。 他虽入仕为官了,可到底也还是个未及冠的少年,骤然丧母,心中充了悲痛与恐惧。 林福余同样要回去为姨母奔丧,便向青泽书院里告了长假,这会儿正在替戴大宾收拾行李。 林福余孝期短,两年后还要进京赶考的;三年后戴大宾也要起复回来做官,两人一商议,这京中的房舍便不打算卖了。正好杨慎等来了,他们便将此事托付给了杨慎与庞天青。 沈瑞又问起戴大宾丁忧的手续可办理完了,又问他如何走。 戴大宾道手续还在办,而对于归程,他也自茫然着,盖因听家人说路过的几处灾区情况不太妙。 沈瑞便邀他结伴同行,“如今运河未开,不若与我同行,走陆路到了山东境内也该是孟时节,再怎样冷运河也该化冻了,到时候再从山东登船南下。走水路,多备些食水,多给船工些银两,路过灾区时不停船靠岸,夜兼程驶过,也就无事了。” 沈瑞心里不免叹息,此时海运还不成,不然从山东乘海船到福建更加便宜。 他又表示会帮他们联系镖局镖师一路护送,戴大宾林福余连连道谢不迭。 如此沈瑞才与戴大宾兄弟结伴同行。 而此去山东,沈瑞乃是只身先行,因徐氏年迈、杨恬体弱、张青柏与何氏的孩子尚幼,便都要等天暖运河开化后,再由几位在京帮衬的族人护送着乘船到鲁。 尤其此时山东西三府的匪盗还未肃清,呼啦啦带着女眷拉着许多行李上路也多有不便。 之所以这许多人都去山东,也是有因有的。 那沈瑞得了要去山东的消息,回家便开了小型家庭会议。 杨恬自是要跟着去的。 徐氏这边,虽然身子还算康健但到底年岁大了,大病没有小病不断。 沈瑞本是有些纠结的,一方面担心着母亲的身体,怕车马劳顿累着她;另一方面却希望她能出去走走转转,像他前世身边那些老人一样,旅旅游看看风景也好,尤其登州临海,气候宜人,也是宜居之处,没准儿换个温暖润的环境她身体能更好些。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