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俩商议妥当,三老爷知道迟身份尴尬,便打发了他先走,“年节下的,家中诸事忙,长卿你赶紧回家去帮忙吧。” 迟正好下了这台阶,与三老爷叔侄俩行礼告别,又去见了徐氏辞行,又被徐氏与何氏上了不少捎给玉姐的东西,这才离去。 而那叔侄俩简单商量了一下说辞,就一同去找沈洲。 冬里草木衰败,天也灰蒙蒙的,沈洲的院子里丫鬟仆妇走起路来都蹑手蹑脚,生怕吵着生病的二老爷,越发衬得这小院闷闷的没有半点生机。 沈洲见两人进来十分诧异,见到沈瑞还有些尴尬,他几度张口,想向沈瑞说点什么,可到底也说不出来。 当悔婚,现在对着个孩子,能说些什么呢?他不免有些沮丧。 没等他措好词,那边三老爷已经先开口了,“二哥,今有一桩事,十分蹊跷,我想应该说与你知道。” 沈瑞则默默走到门口,悄然外面仆从要求要一盏人参茶,以备不时之需。 三老爷将迟的遭遇,和田山长今与他说的皆告诉了沈洲,又将自己与沈瑞的分析挑挑拣拣说了。 想了想,他将先前沈琰来告密,自己查了乔大、乔三都与贺家勾结的事情统统说了。 沈洲听得脸上青白加,真是咬碎一口钢牙。 他的儿子,十六岁就中了举的神童儿子啊! 他,唯一的血脉啊。 乔、家!沈洲的手越握越紧,从牙里挤出这两个字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沈瑞一直留心着他的情绪,见表情不对连忙端了参茶过来。 沈洲猛一看见沈瑞出现在面前,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如果当初……如果当初不曾悔婚,这样好的儿子是不是自己的? 没有乔家,自己是不是更快活? 父母也不会早早过世…… 珞哥儿,珏哥儿…… 自己的官职…… 沈洲越发把所有因乔家而导致的事都串联起来,心里已是恨透了乔家。 而他的主院里还住着姓乔的女人,那个疯女人! 沈洲一手扶住额头,掩住双目,低声道:“……待我想想。” 三老爷与沈瑞对视一眼,都起身退出,又吩咐了丫鬟仔细观察者沈洲的动静,若有什么病情反复的事赶紧告诉他们。 两人又到了徐氏那边,将事情告知了徐氏,徐氏也是从震惊到沉默,末了只表示告诉了沈洲是对的。这种事,不是瞒能解决的。 叔侄俩没等来沈洲被气得病情加重的消息,也不如预料那样沈洲又将自己关了几天。 这回,只用了个把时辰,沈洲就有了反应。 沈洲叫人对照乔氏嫁妆单子清点乔氏的嫁妆,装车,又亲手写了休书,以“恶疾,不可共粢盛”为由将乔氏休弃,人连带嫁妆一并送回乔家。 沈洲原本不是没想过,待乔氏与他百年之后,若不曾立嗣,便将自己的遗产与乔氏的嫁妆一并分成几份,沈瑞和四哥儿拿大头,小楠哥也有份,还有一份想送回老家去,给那个过继到沈珏名下的孩子 沈珏虽然又归宗宗房了,但到底是给他做过几年儿子的。 而现如今,乔家的半点东西他都不想碰了。 退回去,却也不是让乔家就此拿这银子逍遥的。沈涟不是在吗?凭他手段,足以让乔家生意垮掉。 断了乔家财源,他还要断了乔三的仕途! 乔家子孙的仕途! 他不要他们赔命,他要他们活着,却什么都没有了,痛苦的活着,生受! 他要让乔家把欠沈家的一样样还回来。 徐氏得了沈洲院人开仓库盘点乔氏嫁妆的消息,就猜到了沈洲的举动,却只叹了口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了句“造孽”。 她却并不想理会。乔家已成毒瘤,这亲戚不做也罢。 原本养着乔氏也没什么,如今沈洲既不想再与乔家有瓜葛,休也随他,五十岁的人了,哪里还用她这个做嫂子的事事耳提面命。 沈瑞原也是不打算放过乔家的,沈涟悄然来与他说了沈洲的吩咐,沈瑞倒觉得正应如此。 沈家又不是杜老八那样的江湖中人,不可能杀去乔家打死几个来报仇。 那就用经济手段来解决吧,也不违法违规,各凭本事,乔家在生意场上技不如人,卖铺子卖庄子也怨不得旁人。 三老爷则更加淡定的已开始在同窗同年及好友里寻能用得上的人了,以狙击准备起复的乔三老爷。 既已撕破脸,就没甚好顾及的了。 乔氏的嫁妆算不上十里红妆,这些年又暗中贴补了乔家不少,却因沈家富裕,沈洲又放过外任,她的东西也很是不少,三十几辆车才装得下。 一大清早,车队就从沈家出发,往乔三老爷的宅邸过去,也颇为壮观。 不少看热闹的路人追问怎么回事,沈家下人却是三缄其口。看热闹的便自行猜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还有跟着车队看热闹的。 待走到乔三老爷宅邸门前,总要有人前来涉,这下看热闹的都知道了乔家姑太太被休弃归家。 乔姑太太身有恶疾恶疾,已是神志不清、不认识人了。 沈家还妥善养着人,偏乔家不省心,联合外人没了姑爷的官儿。这下沈家也受不了这恩将仇报了,就此将这姻亲断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