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还好,辈分与年纪都比沈海低,自然无需沈海自己出,可是还有个九房太爷在,沈海低了一辈,不出就失礼了。 这里是祠堂偏厅,就是族中议事之地,上面是一把椅子,族长之位,下首左右各四把椅子,是八房房长之位。八把椅子后,又有两排椅子,才是旁听族人的位置。 九房太爷辈分虽高,可九房在祠堂的位置是固定的,坐下看着侄辈、孙辈,只有自家孤零零,遇事只能厚着面皮找沈理出面,心下就不自在,四下里看不到沈海,不高兴,脸耷拉下来发作:“族长好大架子,大家伙都来了,还迟迟不面,谱够大的!” 沈因走路不便,早已叫人抬了一把椅子,放在族长位置下。 九房太爷一发作,原本各自聊天的人都熄声,众人齐齐望向沈,也好奇沈海的姗姗来迟。 大家坐下有半盏茶的功夫了,就算沈海要端架子轴,也该出来了。 沈原本坐着,此时拄着拐杖站起来,脸羞愧道:“我代我爹向诸位族亲道恼了,昨天下午涌二叔过来,说起了玲二弟的身后事,我爹想起了小栋哥儿,心下不自在,多吃了几盅酒,就有些不舒坦,夜里折腾了一场,天亮了才吃药睡下。” 沈涌关心则,闻言焦急道:“怎么这个时候病了?可请了大夫,大夫怎么说?” 沈道:“请了回堂的吴太医,说是前些子伤了神,开了温补的药,让静养。” 吴太医是太医院里致仕的老太医,松江城里有名的杏林高手,他这样诊断,自然也就是这样病状。 “那今天的族会……”沈涌没想到事情又有变动,不由着急起来。 沈脸歉意,看下大家道:“我爹之前请大家过来,是想要议玲二弟的身后事,可眼下他老人家病着,实顾不上这个。” 九房太爷还要与沈海提沈璐被关押之事,听了冷哼道:“不会是装病吧?你璐大哥与沈珠可还在知府衙门,你爹这族长也不说个面表表态。” 沈苦笑道:“我爹怕是心有余力不足了。” 沈琪心里有气,带了嘲讽开口道:“沈玲不是叫涌二叔除族了?如何办理后事,就无需宗房再发话了吧。” 沈涌皱眉道:“当初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官司了了,既晓得玲哥儿是冤枉的,我这当老子的自然不会让他葬在外头,当一个孤魂野鬼。” 这话一说,在座的都看出来,这是沈涌与族长已经有了共识,这族会说的是沈玲重新上族谱之事。为的不是死了的沈玲,也不是还活着的何氏母子,而是为了闫家判定的那三成家产。 沈琪脸上嘲讽更盛,掉头看沈:“二弟,你今出面,是要代族长给三房做主了?要是何氏母子不同意,宗房是不是会出面‘好言相劝’?” 沈连忙摇头道:“琪大哥误会了,小弟没有手三房家务的意思。小弟能为玲二弟做的,就是在祖地旁边划出两亩地来,以做玲二弟的福地,具体如何治丧,自然还要看何氏的意思。” 沈涌听着这话头不对劲,刚想要说话,就听到沈道:“之所以劳烦诸族亲依旧走这一遭,是因为我实放心不下我爹身体。要是我身体尚好,就不说什么了,老爹静养,族中有事还有我跟着打杂;如今我们父子两个都不便,祭田、族学等一应事物也好随便放着,如今少不得劳烦诸族亲,另选房头暂代族务为好……” 话音一落,场寂静。 这是什么意思?要出族长之位? 不管之前各房什么心思,如今一下子被惊住了。 就是之前有换族长之意后来又改成分宗的沈瑞、沈瑾、沈全几个小的,也以为今天定要有一场扯皮,说不得要出动沈渊、沈理两个才能对峙,却没想到不用被人开口,沈就主动出了族长之位。 这是什么回事?沈海真的病了吗? 有沈瑾“珠玉在前”,族兄弟几个对了对眼神,都有了差不多的猜测。这沈海怕是“被生病”了,这样也好,总比真的对峙相争撕破面皮来得好。 不待别人开口,沈涌已经站起身来:“胡闹!沈你莫要自作主张,不过是小病,怎么就到了换族长的地步?就是你的腿伤,养个三五个月也差不多好了,何必那样费事?宗房是嫡支嫡脉,掌管族务也是天经地义之事,换到别的房头,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这般极力反对换族长,不过是担心沈玲重新上族谱之事节外生枝。 众人只当看笑话,望向沈,想要看他怎么说。 这时,开口与沈涌互怼的却是沈湖:“怎么就换不了?沈家立足松江百余年,族长之位也不是一直在宗房,曾祖那代时,二房老老太爷就做过族长。不过如今二房嫡支在京城,松江都是旁支庶房,这族长之位宗房既让出来,那也该轮到三房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沈氏分宗(一) 堂寂静,只有沈湖在滔滔不绝。 沈湖脸放光,脑子癔想起来,要是轮到他做族长,他就能出入知府衙门,不能说与知府平起平坐,可在这松江地界也能说得上话。他虽只是个监生,可族中子弟出,也没有人敢再小瞧他这个一族之长。 这样想着,沈湖望向沈理、沈瑾等人的目光都带了打量。这些都是他的族中晚辈,也是他的倚仗。平素里虽往来的少,可以后他要是做族长了,各房事情少不得心,往来也就亲近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