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不过是壑难填,心有所期罢了。凭着二房给各房预备的回礼,就能晓得二房子鼎盛,不亚于松江各房,沈举人心中自然有所盘算。 同样觉得二房是大肥,吃了一口叫人还想在吃一口的,还有九房太爷。 旁人都能沉得住气,即便关心嗣子之事,也没有人主动开口详询。 二房择沈瑞与沈珏,不管是从血脉远近,还是从几个房间的渊源亲疏上,都说不得去,轮不到旁人有异议。结果已定,早提此事与晚提此事,没有什么不同。 九房太爷却不这样想,在他看来二房不能让各房白折腾一把,对于没选上的房头应该给予补偿。少年们千里迢迢地进京,耽搁了小半年的学习也不容易。 因此,九房太爷就迫不及待地提及嗣子之事,道:“二房择嗣,到底如何?琳哥回来也说得含糊,说是择了宗房珏哥与四房瑞哥,又留了七房琴哥与八房宝哥,这是甚个意思?是三族孙那里还没拿定主意,还是觉得你们那一房人丁凋零想要两个全都留下……” 九房太爷一口气问了这许多,屋子里一下子都静了下来。 如今消息灵通的,自是晓得二房择了两个嗣子出来,对于沈琴与沈宝留京之事,除了七房、八房之外,其他房头知晓的并不多。 沈洲笑了笑道:“让老太爷费心了,择瑞哥、珏哥为嗣,是家兄之意,除了论序当从二房、四房择嗣之外,瑞哥、珏哥人品上佳,家兄与孙儿都极喜,就想要择这二人为大哥与我的嗣子。至于琴哥、宝哥,是入了我家老三的眼,琴哥做了我家老三的弟子,宝哥如今也随着我家老三读书。至于我家老三那里,不像家兄与族孙,已经是年到半百;他正值壮年,我那弟妹也年轻,倒是还不到提及嗣子的时候……” 这些情况,不用沈洲说,九房太爷也从沈琳那里听了个七七八八。 之所以当众发问,不过是为了下一句,九房太爷皱眉道:“二房择亲也好,择也罢,都是你们二房的事,只是几个孩子随二房大太太进京,委实也辛苦……待几个孩子上,可不好太过偏颇……” 沈洲闻言,却是一愣。 这是怎么话说? 即便他不怎么过问家事,可也晓得徐氏预备礼物的事。沈琳回乡,不是空手回来的,徐氏给他预备的文房四宝、衣服布料、金银锞子,加上起足足装了几口箱子。 难道这些东西,还平不了沈琳进京之事?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徐氏是主动邀请各房族侄进京不假,可除了沈瑞、沈珏是她开口点名之外,其他少年都是各房自荐。 族长太爷见九房太爷眼神晃,哪里不晓得这老爷子又犯了贪病,拧了眉刚想要开口,九房太爷已经对三房老太爷道:“吉大叔,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拢共进京七人,这都是族侄,难道还要分了远近不成?如今二房留了四个,那三个不是白跑了一趟?我家琳哥脑子笨,耽搁了半年也不过是在族学里多磨两年,珠哥可是读书种子,如今连科试都没顾上,乡试耽搁了一科,下次就要三年后…… 九房太爷与三房老太爷素来臭味相投,这下也是想着拉三房老太爷做“盟友”。 可是这回,九房太爷注定要失望了。 三房老太爷因沈珠闯祸,正要寻机会代孙子向宗房与二房赔不是,哪里会应和九房太爷的话去占二房便宜? 他八十来岁的人,自是晓得轻重,银子再好也比不过权势,否则也不会念念不忘让子孙读书。 要是宗房与二房不肯原谅沈珠,即便沈珠以后侥幸中了举人、进士,官场上无人提挈,也谈不上大前程。 同沈珠的未来相比,几个银子算什么? 他连这张老脸都舍得,更不要说那点便宜? 因此,三房老太爷就瞪眼道:“混说什么?谁求着你送孙子进京?如今谈什么耽搁不耽搁的,有什么意思?能随着二房大太太进京,让孩子们见见世面,比什么都强。珠哥、全哥他们两个本也当随琳哥一道回来,不过他们两个都有兄长在家,兄弟之间多聚聚,想要延迟回乡也不是什么大事。谁家的孩子长大了不是放出去,拘在家里算什么?” 三房老太爷这几句话,并没讲什么大道理,却听得不少人面面相觑。 实在是三房老太爷胡搅蛮的时候太多,如今这说话竟然能明明白白的,与平素的昏聩糊涂截然不同。 八房老太爷想起沈宝的家书,心中不由暗骂一句“老狐狸”。 三房老太爷平素做着糊涂人,大家即便对他心中不喜,也不好与他计较什么。一来二去的,三房老太爷仗着辈分与这脾气,可没少占便宜。 如今这是晓得沈珠做的事犯了宗房底线,不是他想要装糊涂就能糊过去的,这才开始“明白” 旁人多看着九房太爷与三房老太爷说话,沈瑾却有些怔忪。 嗣子是沈瑞与沈珏? 怎么会? 二房断嗣,需要嗣子入继不假,可四房人丁也不兴旺。 二房好歹还有旁枝庶房,四房可是几代单丁,别无堂亲。只到了他们兄弟这一代,才站住兄弟两个,不再是独丁单传。 沈琦坐在沈瑾上首,见他面苍白、神思恍惚模样,低声问道:“瑾哥怎么了?” 两家比邻而居,沈瑾年岁同沈全相仿,打小常在一处玩耍,连带着沈琦对沈瑾也相。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