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爷被大老爷郑重的模样糊住,一时想不到这是“拖延之计”,想起沈瑞、沈珏兄弟四个来,开始认真地思量起这几人早得功名的可能。 将几人资质想了一遍,三老爷道:“明年院试瑞哥能一试,其他几个能过了府试就不错,院试还得两年水磨工夫……” 听他这么一说,大老爷也有些关切:“你瞧着,这几个侄儿都是能举业的?” 三老爷点点头:“琴哥资质差些,估计要多下几次场,其他三个侄儿,都是顶好的读书种子……只是宝哥先前心思没在四书上,基不踏实,落后瑞哥、珏哥一截……” 大老爷叹道:“沈家到瑞哥他们这一辈传承六代,终于有些书香门第的样子。” 三老爷将族中小一辈的出人物数了一遍,不由咋舌:“幸而沈械、沈理那一波与瑞哥、珏哥他们这一波年岁差了二十来年,要不然沈家这一代子弟也太惹眼……” 三老爷还是揽了修宅子的差事去,不过徐氏与他商量好了,让他趁机好好教教几个侄儿庶务。 如今时值二月中,正是万物复苏时,不冷不热的时候,正是修宅子的好时节。 东宅还是徐氏早先规划的,前面两进留出来,直接留临街大门;第三进是三老爷、三太太的住处,与主宅这边有角门相连;后边两进屋子全部推倒,修建一个园子。 虽说是三老爷主持此事,可沈家管事下人向来训练有素,又晓得在沈家,三老爷虽没出仕可地位不一般。平素惹恼大老爷、大太太,不过是革钱粮或是打板子;要是谁敢惹三老爷生气,阖家都要撵出去。 加上受命“襄助”三老爷的沈瑞、沈珏等人,都个顶个地留心着三老爷,生怕累着他,能想到头里的也想到头里。 因此,三老爷接了差事半月,丝毫没累着不说,气反而越来越好。 徐氏暗暗留心,心中唏嘘不已,便对大老爷转述了沈瑞那番话。 “说不得真是关心则,老爷与我也该学着放手……”徐氏道。 大老爷沉默了好一会儿,叹气道:“当局者旁观者清,或许咱们真错了,要是老三早些立起来,择嗣之事他也就不会为难……” 大老爷与徐氏夫两个看法差不多,那就是人比银子重要。对于三老爷提及让沈瑞“兼祧”之事,他们心中并不十分赞同。只是因没有其他人选,他们又不放心三老爷、三太太,才含糊应了。 要是有朝一,三老爷、三太太改了心思,想要再择嗣子,他们夫也不会反对…… 回松江祭祖的二房二老爷虽还在路途上,可京城二房嗣子已定、二老爷即将回乡的消息通过各房头的家书,已经陆续传到松江。 宗房大老爷拿着长子的家书,去见了族长太爷。 父子两个相对无言,宗房大老爷道:“倒是正如父亲所想,小长房果然择了瑞哥……珏哥能入嗣小二房,也是好事,可有沈珞珠玉在前,珏哥怕是会很辛苦……” 族长太爷长吁了一口气道:“莫要贪心不足珏哥读书资质本不亚于械哥,之前在家里就是太没上进心了……” 宗房大老爷年过不惑才得了沈珏这个幼子,向来偏疼,此刻虽是“心愿达成”,却委实喜不起来。 他沉默了半响,道:“爹,珏哥已经十三了……他的亲事……” 族长太爷闻言,皱眉道:“莫要犯糊涂珏哥以后是好是赖,自有嗣父母为他筹划,你若真心疼他,就离得远远的,莫要让孩子为难……” 宗房大老爷想着长子信中所提,沈珏、沈瑞几个并不会随二老爷南下,如此说来,年前分离就是骨离散,再见面还不知何年何月。 他的一下子弯了下来…… 五房,郭氏也收到长子沈瑛的来信。 因沈全、沈瑞两个远去京城,郭氏夜跟着悬心,见了家书,自是迫不及待地看了。 待到看完,郭氏却是傻眼。 沈全读书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会入专门收翰林院子弟的著名书院读书;可沈瑞这里,算是怎么回事?怎么半句没提他祭祀孙家外祖之事,反而直接成了二房嗣子? 沈瑞跟着徐氏进京,得二房庇护是一回事,直接入嗣二房,成了徐氏与沧大老爷的嗣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郭氏只觉得一股气堵在口,闷闷地难受,立时打发人去请丈夫过来。 “源大嫂子只有瑞哥这一亲生子,二房怎么能如此?”郭氏带了几分不平,同丈夫抱怨道:“这叫什么事?难道以后源大嫂子要靠庶孽一支祭祀香火?四房早年破落成什么模样,源大嫂子挣命似的支撑起来,就是为了给庶孽攒家底?” “太太当初不是极赞成瑞哥进京么?”鸿大老爷见子这般恼火,有些糊。 郭氏咬牙道:“我是盼着瑞哥得二房庇护,可也没想着直接让瑞哥过了他们家。源大嫂子只有这一独苗,二房大太太倒是真忍心?” 鸿大老爷摇头道:“隔壁越闹越不像样,瑞哥即便在四房守着元嫡之子身份,又能得什么好处?沧大嫂子即念着故人,对他只有好的,你作甚不放心?就算源大嫂子在世,二房要过嗣子,为了瑞哥好,源大嫂子也会点头。” 郭氏还是沮丧:“这对瑞哥虽不算坏事,可我只是替源大嫂子委屈……”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