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永秀去段家赴宴,为曹夕晚进贺喜的事,转眼就被柳如海知道了。 “总管,灰刺供奉回府了。” 灰刺回了周王府,还把新收的弟子楼细柳带了回来,对她从头指点,要用三个月让她把碧影心法上册第一篇重新修炼。 因柳如海如今是王府长史,灰刺便把此事向柳如海打了个招呼,想为楼细柳要一块进出周王府的牌。 柳如海听得消息,打发小太监去送王府牌,他只是笑坐在院中槐树下,回顾跟着他在周王府的何太监:“楼细柳……她越早一得了傀儡阵,宋成明就越早一朝死路上走了。” “总管的意思……” “楼夫人已经快产子。” 生的若是嫡子。有没有南康侯这个丈夫都好说。 依他柳如海看,冯均卿与楼淑鸾暗通书信,宋成明居然毫不在意,这只有一个理由。 何太监一想,愕然不敢置信:“总管的意思是?” 楼淑鸾与冯均卿是血脉同族?堂兄妹还是表兄妹?但镇西将军姓楼,将军夫人同样不是凉国公南玉一族。这中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也没有证据,不过是揣测。冯均卿似乎对自己家的姐妹倒是多情,楼淑鸾一旦坐稳了一等侯夫人之位,我恐怕,冯均卿就不会再等了。” 说这话的时候,柳如海正策马缓行在大街。他出了周王府,秦淮河边杏花微雨,清波粼粼。他路过了自己的柳记铺子,特意下马进铺子里看帐目。他如今每隔几天就来。 这死太监是防着她吧?曹夕晚寻思着。她确实是打算,柳小子要是被侯爷追杀死了,他的股本儿就全归她了。替死鬼不就是这样? 可惜,这事没影了。 曹夕晚从柜里走出来,她没理柳如海,倒瞅着何太监左看看右看看,把何太监看出一身的冷汗,暗忖着,难道她认出他是象房里逃出来的管事太监? 象房已经被南康侯从里到外清理一回,曹夕晚知道,但锦衣衙门没捉到什么有用的细作。她早就揣测着,真正的细早早儿就离开,指不定就随着柳如海进了周王府。 这事儿,她犯不着禀告侯爷。 周王府里里外外全是锦衣卫的暗桩子。侯爷自然有他自己的消息。至少,柳小子现在不能再住在南康侯府里了。 “陛下见你时,说了什么?”她转身向柳如海打听。陛下真是个糊涂蛋。 “陛下没说什么。”柳如海并不隐瞒,一边吃茶一边看账本子,随口应了几句,“当时有军情报来,说李国公在黄河边大败赵王大军。已经向燕京城进发。陛下让周王爷、唐王几位王爷在旁边听着了。我不过是适逢其会。” “……”她想,陛下这意思,杀给猴儿看? “陛下又要招降吗?”她问。 “李国公到了燕京城下围城时,会先招降的,赵王毕竟是陛下的叔父。陛下以孝治天下,不可不依礼而行。” 她翻了个白眼,坐在铺子里的椅子上,按例发呆晒太。过了半个时辰,光斜过了她的椅子,她觉得今天养足了神,没用脑子,身体的。她一回头,看到柳如海还坐在一边,与她隔几相对,她暗骂这小子查账要查多久?以为她会钱吗? 不可能哇,她是个讲究人,只有他被定了罪是反贼,为了防止铺子被充公,她才会直接了他的股,否则难道要把这铺子变成朝廷公产?这里面除了她,还有好多衙门同僚的股本儿呢。 她托着腮,看着光晒在他身上,他偶尔抬眸瞟她一眼,她问:“对了,小楚呢?” “在周王府。你要去看她?”柳如海瞥她。 “不用不用。”她果断拒绝,“你可以指使她帮着你欺负人,她最喜欺负人。让她打几架去去火儿,我再去领她回来。” 柳如海听着,总觉得,他是被她当成了封小楚的保姆。 “傀儡,没神智,尤其刚刚治好的时候不就是小孩子一样?我不喜带小孩子。” “……”你还真机灵?要我夸你吗?柳如海没好气瞪了她一眼。她险笑着,凑在旁边瞟瞟柳如海的账目和分红,惋惜这小子暂时死不了,他的分红非常丰厚。她当即慎重说着:“我要进了,你要不要贺一贺我?” “……我没钱。”他把分红的银票儿慢慢细细地卷好了,斯文地进袖袋里,起身,冲她歉然一笑,“我手里紧。” “……”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高了。 何太监使眼给柳总管,青罗女鬼伸手要钱,这不是好事? 但柳如海当成没看到。她只是要红包,不是要跟着投靠王爷,他是一个铜板都不会给她。 他现在若是还以为,用钱财能收买她,那就是他死得活该了。 何太监只能跟着柳如海,离开了柳记铺子,何太监在马背上拭了拭冷汗,总觉得曹夕晚在冷眼看着她,不知打什么歹毒主意。而且他心有疑惑,不问着:“总管,傀儡的事?” “真正主导训练傀儡的,其实是天山七魔里的另一人。他还在闭关。” 何太监恍然大悟,难怪南康侯对柳总管医治傀儡并没有阻止,似乎还乐观其成。 “总管,南康侯也许对里大档,对各王府都有防备?” “对,里有宋娘娘,各王府……他可以先下手把秦王父子除掉。”柳如海晒笑着。否则他和镇西将军联姻为什么?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有青罗女鬼在……”何太监想了想,回头望了一眼柳记铺子,总觉得她在背后森森的眼神让人骨悚然。 “她已经正式籍了。不再是侯府家奴。”柳如海失笑看着忐忑不安的心腹人,“你怕什么?这天下姓李,不姓曹。她难道能还越过陛下行事?若是陛下与王爷握手言和待如何?况且,宋家是陛下姻亲。她可不是。你觉得她信儒家嫡长君臣那一套吗?” “……应该不信。”何太监打从心眼里觉得曹夕晚就信京城是她的地盘,她说了算。 “陛下没说要杀周王,你就不用担心。我对她可是处处忍让有礼。她和我没私仇。” 何太监心底想,那她刚才向总管索要贺礼,总管就一口拒绝。哪一点忍让有礼了? 柳如海自家在马背上细想,她倒是会抓机会。见得京城局势不稳依旧把父母留在侯府里,她应该知道南康侯巴不得如此。 他策马路过一间纸铺子,突然停马,指了指:“买个贺贴儿和盒子。” 何太监连忙下马,进店挑出了总管指的那张贺贴儿,贴封倒是雅致文秀。 ——这是准备写好,贺她进东的帖儿吗?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