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刘将军竟然也是同道中人,叔父的保密工作做得实在是天衣无 ,我天天跟随在叔父的身边,都不曾知晓这件事。”孙恩淡然开口,算是给刘牢之吃了一颗定心丸。 果然,听了他这番话,刘牢之的脸 缓和了许多,之前紫黑大脸上 溢的全都是杀气,孙恩都担心,他有命进来,没命走出营帐。 “谢将军待我不薄,我怎可做此等背叛之事?” “再者,尔等也不应该这样做。” “据我所知,陛下善待天师,同出同入十分宠信,天师深受皇恩,又岂能辜负?” 孙恩眼前一亮,刘牢之竟然是从情理出发来否定这件事,看来,说服他还是很有希望的! 遂立刻说道:“刘将军,叔父今天让我冒险到京口来送信,正是看中我们的情义。” “刘将军马上征战多年,对朝廷之事想必也有所了解,世家的那些蠹虫把持朝政已经几十年了,像是刘将军这样有能力的人,就算是做的再好,豁出 命来,也不可能掌控北府兵。” “世家不会允许,陛下也不敢这样做。” “将军明明战功赫赫,却要屈居人下,不论是叔父还是我,都为将军 到可惜。” “将军难道就不想更进一步?” “是将军没有能力,还是将军的功勋不足?” 第704章 两线出击 当话题落到刘牢之个人的仕途之上,刘牢之的心情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浓眉皱起,心中的不畅快,明显的表现了出来。 孙恩当下决定再接再厉。 走上前来,就面对面的向刘牢之持续输出。 为什么孙恩的话可以撼动刘牢之的心意呢? 并不是他多么有口才,也绝非因为他 悉朝堂政治,极具战略眼光,完全是因为身为大晋子民,深谙大晋的社会形态而已。 孙恩的话,正中了刘牢之的下怀。 身为武将,在大晋目前的格局之下是没有前途的! 世家子弟看不起武将,却还要在军中占据要职, 武将一头,也不只是为了打 ,更多的考虑,是不能将军中大权 到平民寒族起家的将军手中。 这样看来,谯郡桓氏的存在还是很有必要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朝廷虽然也厌恶桓氏一族把持荆州的军务,但是也还是容忍着他们。 毕竟,像桓家这样,堂堂一等世家出身,却愿意一直从军的家庭,实在是少之又少。 有桓氏一族镇守,至少,大江中游的防守就不必朝廷 心了。 而寒门将领,即便是能力超群也很少能够独当一面,就像刘牢之,按照他自己的设想,以他的战功,他早就可以更进一步了! “老夫就算是想更进一步,也会依靠自己的力量,多打胜仗,用不着天师照拂!” 刘牢之怒而起身,他越生气,孙恩的把握就越大。 嘴里这样说,其实,正是验证了刘牢之心里也清楚,在大晋,以他的出身,只凭战功, 本不可能独掌一支军队。 “将军对朝廷的忠心,我们都看到了,只是,陛下不一定能看到,再者,即便朝廷重用将军,将军的出路又在哪里?” “将军的 基在北府,这些年,北府兵骁勇善战,全都是将军的功劳,将军怎可把这支军队拱手让人?” “换到别的地方,将军的 基就断了!” “可是,在北府,将军想再进一步,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听此一言,刘牢之顿时慌了。 “此话怎讲?” 在北府,他的晋升之路确实困难重重,但是,刘牢之却从来也没有想过,他会不能再晋升。 这些年,谢玄待他不薄,把他从普通的队主层层擢升,速度非常快。 在他这个年纪,坐上鹰扬将军的宝座,已经很 足了。 可是,这是前两年的事情,这两年,随着刘牢之在军中的战功越来越多,威望越来越强,他已经不再 足于只当个鹰扬将军了。 再加上,谢玄也时不时的给他透 一些心思,总是勉励他跟着他好好的干。 这让刘牢之不 产生了某种期待,这种期待,原本就不应该属于他,不应该萌生! 可是,人的 望是难以 除的野草,明知不应该,却还是越来越旺盛。 他刘牢之也能更进一步! 大有希望! 谁知,现在孙恩却言之凿凿,说他没有希望,这不是生生的给他泼凉水吗! “将军心里其实都明白,就是不敢承认罢了。” “那王稚远现在又升了官,都已经是虎贲将军了,官位几乎与将军相当。” “他是谢将军的乘龙快婿,再过两年,必定要接谢将军的班,看朝廷对他的器重程度,大约也是这个意思。” “到时候,这北府的大帐里,还能有刘将军的位置?” 刘牢之心尖一颤,登时跌坐在地。 王稚远那小子,竟然又升官了! 虽然不服气,但似乎又是应该的,南 城那样的硬骨头都被王稚远啃下来了。 不管王稚远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是高尚还是卑劣,只要把城池夺下来了,就算是有不世之功。 要是王谧在别的军队,刘牢之说不定还会佩服他,称赞他是难得的猛将。 可惜,他就在北府! “哼!” “这个王稚远,既然投靠了谢公,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北府,为什么又要和桓冲搅在一起?” 这才是刘牢之最不 意的一点,这些世家子弟也太狂妄了! 所谓的那些朝廷上的规矩,竟然对他们毫无作用,王稚远虽然领受了一个将军的称号,可是,他的行动却并不会被限制在北府的框框里。只要他有需求,哪里有仗他就可以出现在哪里。 要不是王稚远拼命蹦跶,主动到新野去助战,也就不会和荆州兵合成一股,更加不会有机会接近南 。 说到底,这还是朝廷不肯重用他们这些寒门将领的过错! 像刘牢之这样的将领,他只能听从朝廷的调遣,朝廷让他去哪里助战,他就去哪里,绝对不能主动请缨。 机会就是这样丧失的! 刘牢之越想越恨,馒头大的拳头,越攥越紧。 “可是,即便你们说服了我,又有何用?” “世家大族 深蒂固,力量广布,不是我们能轻易撼动的,依我看来,那王稚远小子虽然打仗都是靠着小聪明,但也确实有几分能力,他现在人就在建康,一旦你们有任何的异动,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我就算答应跟你们合作,建康城的局势也得靠你们自己维持,你们能行吗?” 刘牢之虽然是用的假设的语气,但是,显然他已经动了心思。 孙恩拍着 脯,大言道:“刘将军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在局势还未定下之前就拉将军出手。” “今天我到这里来,也是奉了叔父之命,提前和将军通个气,希望等到不久之后,真的要起事的时候,将军能助天师道一臂之力。” 虽然孙恩并没有说明现在就要合作,但是他的发言仍然很危险。一旦被朝廷发现刘牢之与天师道有勾结,甚至 谋作 的话,天师道还没有倒霉,最先倒霉的,必定是他刘牢之! 牢之陷入了 茫,不知如何是好。 孙恩适时说道:“将军,我今天站在这里,和你说这番话,也并不是一味的要拉拢你支持天师道,同样也是为了你着想。” “据我们在建康得到的情报,谢将军这次回建康恐怕要休整一段时间,不会立刻返回北府。” “谢家的人已经有意要推举王稚远来京口暂代谢玄之职,到底是暂代,还是以后就要把军权逐渐移 到王稚远的手中,我们是揣测不到。” “但是,一旦王稚远来到京口,便会直接踩在将军的头上,到时候,将军的 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危言耸听! 但却有用! 明明毫无 据,连个影子都没有的事情,孙恩张开大嘴就是一通吹,虽然言语很拙劣,刘牢之却信了。 “岂有此理!” “老夫辛辛苦苦为谢家卖命,他们居然还要提携那小子!” “他们 本就没把老夫放在心上!” 你看,不必孙恩再引导,刘牢之自己就朝着正确的方向思考了。 “转告天师,你们放手去做,只要你们能稳住建康的局势,老夫一定相助!” 娘的! 最恨那小子! 绝对不能让他踩在头上! …… 孙恩很忙,他 明的叔父也没闲着。 司马曜和司马道子分崩离析,对于天师道来说,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幸运的是,他们可以寻机搞事了,不必再等待机会,不幸的或许是,原本他们的计划是想以某种较为不引人注意的方法,推动司马道子这个草包上位,取代司马曜。 等过个几年,再把司马道子借机除掉,这样既可以达成天师道控制大晋朝政的目的,又可以保存力量,不必大动干戈。 在他们的计划中,司马道子是个必经的一步,并不是说司马道子有多么重要,而是有了司马道子,天师道的夺权大业就会轻松许多。 天师道徒从众多,确实可以做到一呼百应,但是,劣势也是很明显的。这些人虽然听话,但是战斗力太弱, 本无法和大晋的正规军长期抗衡。 正是因为对徒从们的实力了解的清楚,运筹帷幄多年的孙泰,才会赶到建康,介入朝堂争斗。 司马道子是个有野心却没有才能的正宗大草包,找到这样一个身居高位又容易 控的草包,绝对不是容易的事。 正因如此,孙泰才不舍得放弃司马道子,大天师不能做赔本的买卖,他拥戴上位的人,这个位子绝对是坐不稳的。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