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宁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开:“不过是些用惯了的伎俩。我知晓他手段,早已做了防范,不必担心。” 沈戎被谢怀宁提醒,轻咳一声掩饰了下自己微微泛起热意的脸,不自然地把手收了回来。 稍稍偏过视线缓了缓略有些加快的心跳,依旧替他不平道:“可不管怎么说,这对你来说就是件麻烦的赔钱买卖。梁相在朝中的人那么多,太子好端端为什么非要将你拉下水?九殿下也不知为你说说话。” 谢怀宁却不能理解沈戎的不:“九殿下为何要为我说话?” 沈戎皱眉道:“九殿下不是与你好?” “哪有这样的事。”谢怀宁失笑:“你也知道,殿下只是格恣意洒,与谁都能称兄道弟聊上几句,是以比起其他皇子更显得平易近人罢了。我与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 沈戎闻言,下意识想要否认。 虽然在众皇子里面,晏行舟的确友广泛,无甚天家子嗣的架子,但是他到底是皇子龙孙,天家的傲慢是掩盖在热情的皮囊下,刻在淌的血之中的。 这样一个人,能叫他记挂在心中为之过生辰的,于他而言怎么可能只是泛泛之? 可这些话在喉咙里滚了一圈,不知怎么的,沈戎却又不想说给谢怀宁听了。 好在谢怀宁也没有在意他的言又止,只是继续说:“平安郡也不是什么龙潭虎。太子亲临,事情应是很快便了了,只当是出去换个环境透透气罢。至于沈将军说的戏班子,” 他垂眼整理了一下袖口,随意道,“将军在外行军打仗这么久,还能知晓京中新兴的玩乐之地?” “就算我人不在京中,还不许我回来向人打听么?”沈戎笑道,“是我娘曾陪其他夫人去看过几次,提到便赞不绝口。她是戏痴,能得她如此赞赏的,必然不是寻常之辈。” 谢怀宁道:“那你可曾问过,你娘亲究竟是陪哪家的夫人一同去听的戏?” “这我倒未曾细问。”沈戎本还在笑,但接触到谢怀宁倏然抬起的眼眸,心中一动,察觉到些不对,“怎么?” 谢怀宁与他对视片刻,错开视线缓声提醒道:“沈家如今崭头角,已不再像以往能在夹之中独善其身。 虽然沈大人和将军问心无愧,忠心可鉴月,但夫人出生书香之家,格直率单纯,因为从未见过朝堂龌龊只怕更容易遭人利用。” 沈戎皱紧眉头,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思索了会儿:“我明白,待回府后,我会与娘亲好好问问此事。” 响鼓无需重锤,点到为止便罢了。 谢怀宁开车帘往外看了眼,目光尽头,东叫人备好的轿子已经在门前候着了。他同沈戎告别,带着行李下了马车,转而随着人的指引坐上了轿辇。 沈戎坐在车厢里看着谢怀宁的背影,直到人彻底瞧不见了,这才将车帘轻轻放下,对着青竹沉声道:“走吧,送我回沈府。” * 平安郡一行,除了谢怀宁,队伍里还另带了太子惯用的一名公公和五十兵。一行人在东汇合,计划分成车、马、人三路并行,同时出发。 谢怀宁住在外来的最迟,去的时候其余人俱已到了,侍卫长站在太子身后正低声同他汇报着什么。 听到这边动静,晏凤珣抬手阻了他的话,微微侧身,朝着大门的方向看了过来。 谢怀宁觉到了来自那道目光的重量,却不明白他眼中的审视源自何处,只能拱手行礼:“太子殿下。” 晏凤珣却也未多说什么,颔首道:“走罢。” 谢怀宁落在晏凤珣斜后方约三步的位置,微微抬起眼皮看了看他的背影。 墨黑的料子上四爪金龙盘旋于上,张牙舞爪地正朝他彰显着其主人身份的尊贵。谢怀宁瞧着金龙那高高在上的眼睛,恍然记起了四年前在前江,他们两人于万军之中的第一次锋。 那时候晏凤珣也应是刚刚及冠的年纪,虽面容气质冷冽刚硬,但到底是少年人,又是前半生中鲜尝败绩的年轻储君,眉眼之间隐约还能窥见几分源自于身份地位所带来的傲慢自矜。 只是也不知是这些年他遭遇了什么,不过短短几载,那些曾经略显青涩,尚且还能被称作破绽的少年意气便在岁月的打磨中尽数去了。 他变得更加冷冽沉稳,深不可测,比起其他皇子来,也愈发肖似一个帝王。 谢怀宁又想起同为皇室嫡系的姬钺。 在他还在南夷做皇子的时候,姬钺总是将他视作眼中钉、中刺,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死,他一直以为唾手可得的储君之位是否真的做的安稳。 “在想什么?”晏凤珣问道。 谢怀宁回答:“在想,若梁相知道,自己机关算尽却反成了殿下的瓮中之鳖,恐怕更是要夙夜难眠了。” “是么?”晏凤珣淡淡说,“我以为,谢吏目是还沉浸在昨的温柔乡中,乐不思蜀。” 谢怀宁一怔,略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眼晏凤珣。从他的角度,他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能瞧见他下颌如刀刻一般的线条,和泛着冷白调的小半张侧脸。 晏凤珣不是晏行舟,他这一句,便是随口而出的调侃玩笑也比寻常更显得咄咄人。 谢怀宁垂目,不卑不亢:“微臣记得,大夏对官员去秦楼楚馆,似乎并未有何制?便是殿下手下的刘太医,似乎也是‘似云来’的常客。”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