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闻言,略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柳杏瑶:“可留夫人一人面见外男,若相爷知道……” 话未完,见柳杏瑶柳眉倒竖面不虞道:“谢大人是大夫,又是相爷信任栽培出来的人,你这话是不信他还是不信我?院子里面守着几个护卫听动静不够,差你一个盯着吗?还不滚下去!” 侍女被骂的脸发白,到底没敢反驳,拿着茶壶赶紧出了门。 谢怀宁看着那侍女的身影走远了,重新把视线落到柳杏瑶身上:“夫人怀着身孕,不应为小事发这样大的脾气。” 柳杏瑶:“身边都是这样的蠢货,用着不顺心,怎么能不叫人生气?” 谢怀宁道:“以往过来的时候,夫人身边的女婢似乎还不是这位。之前那位姐姐呢?” 柳杏瑶眼神微动,淡淡道:“难为谢大人还记得她。小香是我还没进荣国公府时就陪着我的丫鬟,虽不伶俐,但忠心耿耿,跟了我十多年。不过可惜,以后大人是见不到了。” 谢怀宁惊讶道:“怎么?” “前些子,相爷说府里丢了个重要的宝贝,查来查去竟怀疑到了我头上。那东西的确在我此处放了半,可没多久我就原物送还给了相爷。相爷找见我,偏说东西被人拓印去了,手里就算是原本那也如同赝品。 小香不忍见我受辱,便说是她不小心见了传出去的。就在这儿,谢大人身后那柱子,她一头撞了上去。相爷不许给她请大夫,她生生熬了一夜,就这么没了。” 柳杏瑶撑着后走过去,抚摸着那柱子,“可下人擦得干净呀,当那么多的血,今再看,竟是丁点痕迹都没能留下来。” 谢怀宁回望着柳杏瑶,见她低垂着眉眼,靠在柱子上平缓了会儿又继续说道:“可我后来反复回忆,却始终想不通。那东西虽是放在我屋子里,但我一直妥帖保管,没有旁人见过,怎么好好地竟走漏了风声。难不成是进了贼?” 柳杏瑶回头望向谢怀宁,眼神郁:“但相爷府邸守卫森严,若无传唤无人可入内室。谢大人你说,寻常宵小又怎么进的来呢?” 谢怀宁沉默片刻,轻轻问:“夫人是怀疑我?” 柳杏瑶深深望他。见他白皙得近乎冰冷的脸上一双深灰的眼,凝视着别人的时候,淡漠而慈悲,便是铁石心肠也要动了心。 许久,弯笑了:“不,我还是想告诉小谢大人,有的人呀,穿得光鲜亮丽,看着像是个人了,但是在真正的贵人眼里,她依旧还是个宠物、是个牲口。贵人高兴了叫你活,你就能活,贵人不高兴了叫你死,你就得死。 相爷那宝贝究竟怎么丢的,是谁丢的,我如何想的不重要,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怎么想的。至少现在,比起我,相爷还是更相信你。” 她缓缓踱步回来:“自从去岁我有了身孕,相爷连红粉美人地,心思早已经不在府中。听闻今上身体欠安,相爷献上的几枚灵药甚得帝心,有言说今上有意封他为侯。” 柳杏瑶抚了抚肚子,低了声音,侧在谢怀宁耳旁意味深长地道:“相府无男嗣,我看过几位郎中,都说肚子里这回是个男胎。若相爷封侯,那我儿就是未来的小侯爷。儿子像娘,他必然不会如同他爹那般糊涂,猪油蒙心不知谁是明主。” 谢怀宁微微掀了眼皮,却见她低垂眼眸望着他,一张柔美的脸上笑意温婉恬静。 “谢大人你说,如果能做侯爷唯一的母亲,谁还会去稀罕做什么三四妾里头不得人心的大夫人呢?” * 谢怀宁出府时,下人已备好了马车在外候着。 上了车,悠悠行了半柱香,却见外面景越来越荒凉,等再停下,已是荒郊野外,目之所及,只有另一辆更奢华些的车马停在个野塘边,旁边除了一名侍卫,还站了个着紫锦衣的中年男人。 谢怀宁也不觉得意外,收回视线,将车帘放下。见车停稳了,便下车走了过去,拱手行礼道:“卑职见过相爷。” 梁若泽单手背在身后,似是正在看着水面风景,听见谢怀宁的声音,这才缓缓转了身。 慢条斯理地上下将他打量一圈,冷笑道:“‘卑职’?怀宁近来风光无限,京中天潢贵胄竞相对你施以青眼,只怕后另攀高枝平步青云翻到我头上去,叫我见了你都得这样行礼了!” 谢怀宁闻言,立即单膝跪道:“相爷明察,您对卑职的栽培卑职时刻铭记,卑职对您也是绝无二心!” 他一顿,又道:“且几前我回家探访,见家中上下多亏相爷庇佑才能几年顺风顺水,卑职不是不识好歹之人。 卑职可以命起誓,若有一背叛相爷,愿受断骨削筋、万蚁噬心之刑。” 梁若泽眯着眼睛看了会儿他,眼中翳未消。 他走过去将谢怀宁虚扶起身,温声道:“怀宁是本相选中的人,本相自然知道你不是这样忘恩负义的品,快起来,跪着说话像什么样子——先前见过夫人了?” 谢怀宁顺着他的力道起身,谨慎道:“许是即将足月,夫人忧思过重,以致脉象紊。卑职已开过宁神的方子,想是静养一番则无大碍。” “夫人的忧思可不是因为怀着的那孩子。”梁若泽笑了笑,看着他谆谆善道,“她就未对你说些别的?比如她身边的那个婢是怎么死的?”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