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宁侧头,视线从刘营手里抓的那些药材上掠过,见果然与自己给的那张半分不差,收回了视线微微欠身拱手道:“只是区区之事,下官不敢邀赏。” “谢吏目过谦了,贵人的赏可从来不是邀来的。能叫天家记住,得到他们的赞赏,那就是天大的本事。是吏目的福气到了。” 孙公公从刘医士手中接过药包,笑眯眯地道,“若是以后吏目平步青云,千万别忘了我当初举荐的功劳就是。” 说罢,朝着他一点头,领着身后的人转身快步又走了。 谢怀宁目送着他人离去,不知想到什么,眉头微微锁了起来。 刘营等人彻底走远了,好奇地凑过来,半是羡半是试探:“谢吏目这可真是深藏不啊,进这些年,我还没有见过几次天颜,你都已经给圣上开方子了。” 谢怀宁摇了摇头,淡声道:“那润肺茶原是开给十一殿下里的婢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叫孙公公拿去了,现如今竟又呈给了今上。你方才亲手抓得药也能知道,都是些寻常东西,哪有什么值得念叨的? 孙公公在中向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说的那些听听就罢了,何必当真往心里去,贻笑大方。” 刘营本来心里嫉妒,但是见谢怀宁清醒通透不卑不亢的样子,那点浅淡的酸意转个念头也就渐渐消散。 太医院里没有朝堂上那么多无聊的尔虞我诈,刘营心中不藏事,又与他说了几句他离开时中的趣事,便自己干活去了。 在御药房当值素来清闲,摆摆药材,看看医书,半很快便也就过去了。 下值的时候已近午时,谢怀宁一夜几乎未睡,正是困乏的时候,盘算了会儿,绕了小道想要快点回府休息,只是刚路过小花园,却见花园尽头的假山旁,竟有两道身影正一前一后站着,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穿红衣的那个,眉目昳丽身姿卓然,说话时带着三分笑意,自有一番矜贵的从容不迫。 而在他身边站着的,穿了一身玄黑底绣暗金四爪龙纹锦衣与他身量相仿的,则是个极高大英俊的男人。 眉如剑,目如星,刀劈斧刻的冷峻容貌瞧上去分明还很年轻,气质却沉稳肃杀不似寻常。他微微低垂着眼,神被正午的笼着,侧脸轮廓逆着光折出淡淡白光晕,刺在旁人眼里反倒越发显得冷厉。 他在此处只静静站着,便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刀,整个人锐利迫人,仿佛容不下半丝柔润温软。 谢怀宁仿佛被他自身所带的迫刺到似的微微眯了下眼睛,正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转身去走另一条路,但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那边两人突然停下了谈,同时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出来。” 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摄人冷意,谢怀宁叹了口气,不敢违逆,只能慢慢从廊庭的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踱步挪到两人面前,他也不看他们,略略欠身拱手行了一礼道:“下官不知太子殿下、九殿下在此闲趣赏花,路过惊扰实属无心之失,还请两位殿下宽恕。” “别人若是冲撞了太子,说的都是请求责罚,这人倒好,好话不说一句开口便是要人宽恕。”晏行舟笑地看一眼谢怀宁,又望着身侧的晏凤珣,半真半假地打趣道,“三哥,你说这小医官是该罚还是不该罚?” 晏凤珣却没有作声。 他只是低着头,静静地审视着谢怀宁。许久,直到谢怀宁都忍不住抬眼回望他,他才淡淡收回了视线。 “你说的事我同意了。只一点。” 晏凤珣突然对着晏行舟开口道,明明他的视线已经离开,但谢怀宁却莫名觉得他还在注视着他,叫他心脏有一种叫人攥紧的轻微不适。 “这次随行带着的人……” 晏行舟也似乎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先前的笑意敛了些许,他皱着眉头面微凝:“三哥?” 谢怀宁轻轻呼,却见那双漂亮的凤眼重新将视线落到了他身上。薄微动,声音低沉而清晰。 “我要他。” 【作者有话说】 太子:我要看看哪个狐媚子勾引我弟弟。 一段时间后。 太子:9,快来见你皇嫂。ヾ(▽)ノ 9:?别叫我9,我想叫你666 ヽ(`Д)︵ ┻━┻ ┻━┻ 谢怀宁:不知道说啥,就祝大家七夕快乐吧o o 第九章 虽然在市井传说里,提起姬爻就必然离不开晏凤珣,两人仿佛一对当世双子星,常常有好事者将他们作为大夏和南夷的未来继任者放在一块比较,称他们是一生宿敌不死不休。 但实际上,在前江之战前,谢怀宁甚至从未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大夏太子。甚至就连他到大夏任职这么久,由于他品阶低,当值之地离东甚远,在太医院这些年也从未正面与他相遇过。 所谓宿敌,就更是无稽之谈。 痛恨姬爻的人数之不尽,要说把他当做敌人,萧贵妃和大皇子姬钺当属其中之最。比起他们,晏凤珣与他的那点立场敌对又算的了什么? 他们在战场上刀光剑影不错,但至少输赢都光明正大。 谢怀宁看着晏凤珣离去的背影,漫不经心地想着,一侧头,见晏行舟竟还没走。 他站在香樟树下,光透过树叶照下来,将他的面容映照得割裂斑驳。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