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半夜她在房间家里翻箱倒柜,塑料箱堆 大厅,得踮着脚扶好层层迭迭的纸盒才能从厨房到玄关开门。 房间内只剩下一面书柜。国内外的学术专着竖立放在中层,多出来的位置摆着几迭报刊,上层则是几个纸箱,收纳通关过几次的游戏卡带。 最下层摆放着的全是些领导们心血来 发布的文件,还有通宵赶制出来的册子,职工会议提出的新规定马不停蹄地执行,针对学生也指向老师,可没有哪项能维持三个月。 嫌恶地用两个手指拈起这堆垃圾,一瞬间就明了为什么灰 和灰尘是一个灰。 原来它们是在替这个盒子隔绝外界。 “咔嚓”一声响。 那条玻璃石项坠和十多张票 一起,静静躺在一个扁长的银 铁盒中。在室内灯光的照 下,折 出数种不同的 彩,举到灯光下,眼睛与石头一条直线, 眼看不到任何杂质。 被同一条绳子牵引的还有一块长方形的圆角金属牌,摸索在手指上冰凉 糙,也未见任何锈蚀痕迹,几道凶恶划痕中,依稀可辨的仍然只有几个漂亮字母。 杜恩说不定能看出这石头的价格。消息发出去之后,手机立刻传来提示音,原本也不指望能立刻收到回复,对面却说有个学姐在鉴定行工作。 “你小情人跑了,这么快就要去会会老情人了吗?” 韩慎提着夜宵上门,就被杜恩吹了一脸烟,味道比以往更腻。 “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情个 。” “都同居过。” 杜恩咬着卷饼大快朵颐,看到韩慎张望,便说宁心年底加班,没空过来。 “我又没问……”她接过杜恩嫌弃的目光,撅着嘴撇开脑袋。 酒过三巡,韩慎歇在沙发上,任窗外狂风大张、手机哭天喊地也没反应。 这都第几通了,来电信息单独一个“夏”字。杜恩接听后第一句就是“她睡死了,你赶紧过来接她走。” 来人推个行李箱出现在门口。 谢绝了杜恩帮忙把韩慎夹到出租车上的做法,他蹲下身,让韩慎整个人伏在背上,手托她 股。 “杜恩姐姐,谢谢你。”临走前又转过身朝杜恩笑,房间里的灯光都逐渐透出暖黄。 杜恩一手向后撑在工作台上,一手掐着太 轻轻按 ,低声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把联系方式给他,说韩慎要出事了,她能帮上忙。 他一手推箱子,一手稳住韩慎,有时还要停下来安抚她无处安放四处挥舞的手臂。路人均行注目礼,听到他不断叫喊姐姐才继续往前漫步。 在家门口,江夏希翻 韩慎口袋,膝盖不小心顶上她腹部,惹得对方笑声连连,最后双臂攀上他肩膀, 尽身体中最后一丝力量 在江夏希身上。 周一之后,韩慎偶尔在学校和老江打个照面,也会会笑着微微倾身,但仰着头,小声说一句主任好,然后侧过身继续走。 趾高气昂,又得意。 与父母吵架后被赶出家门,仿佛青 期的必修课,韩慎也有过这种经历。 声控灯被哭声惊扰反复闪烁,下方的灰尘出现混 的掌印,干瘪的书包落在身侧,可门仍然纹丝不动,最终仓皇逃离。 踏板不停旋转,驱动车身向前移动,速度很慢,街景 动。 骑自行车的话,哪里都能去。 耳机中播放的音乐埋没车 及人声。 纵使城市的灯光在固定的时间结束营业,视野骤然漆黑一片,脚仍未停止。 月亮被河面撕碎,和她混 的思绪一样破碎。 考试成绩一如既往、作业也按时完成、没有和同学打架斗殴、也没有被老师批评…… 到底是为什么会赶出家门。 自行车横放在草坪上,包的重量减轻不少,口袋里最后几块钱买的水早被喝光。 河畔寂静,只有风吹草动声,深 一口气,草青味充斥鼻腔。 喂!你在那干什么! 赶紧从草地上起身,自行车推行几步就骑上逃走, 本来不及回头看这凶恶呵斥属于谁。 上坡时小腿逐渐无力,膝盖也酸 ,身体向前倾,汗水滴在把手。 叮叮叮叮叮—— 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车轮转动不停势要和心跳分个高低。 链条呲啦掉落,踏板在地上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连过街老鼠都没有,空气仿佛未曾 动。 左手捏起链条放在齿轮上,右手转动脚踏,每每将要成功,链条就会坠落。 擦拭汗水的时候,血味的铁锈连额角也不放过,一并沾染,灰头土脸的。 只有摩擦声在证明此处并非真空。 链条最终是没回到齿轮上,她双脚沉重,半侧臂膀疼痛。 翻过坡顶,呼 紊 , 悉的平房出现在眼前。 头顶上方星光点点,如同眼眸。 白天还能看到某家的卷帘门上贴出《门面招租》,此时已经不见踪影,隔壁凌晨仍然营业的烧烤店已经开始打烊工作。 树影在空旷的街道摇晃,只有连锁超市的招牌发出冰冷的白光。 低头爬楼时撞上了某人,对方眼神直勾勾地只是在盯,平静得像失去呼 的尸体。 脚向后踏去,立刻翻滚下楼。隐隐作痛的手臂已经初见淤青,脸上也增 新的划痕,头发脏污凌 ,活像个小乞丐。 摸爬打滚起身,一次跨越三级阶梯冲到门口。门如同分界线,隔绝掉外侧令人惶恐的因素。 双手捂嘴瞳孔放大, 口连带着肩膀起伏,声音阻断在喉咙。 出门之前父亲痛骂的白眼 之类的词汇仍盘旋在脑海,太过 动导致 出口水的景象也历历在目。 可除了这里, 本无处可去。 里侧房间倏然亮如白昼,传出令人不适的一句“你还知道回来。” “你小点声吧,我明天还要上班。” 右边手臂和大腿泛出不同程度的青紫 ,丝血糊在衣服上,脏兮兮几处,沾 土灰的伤口被清洗干净。 热水冲刷在身上,早就停止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不得不回到那个所谓的“家”,比起温暖,更多的是痛苦。 “双臂张开就能保护的地方。”她接纳了奔跑过来的江夏希。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