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推行宗学就怎么推行。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选址,人员,入学的具体标准,内容,都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呈递到了天子的御案上。 宗室们这边,眼瞧着一场大宴,辈分最高的老岷王,硬生生的被自家几个混账儿子气病了,到现在都还没康复。 因此,他们自然也没脸再说什么宗室遵纪守法,孝悌有道,也就乖乖的就坡下驴,不再对宗学的事情多说什么。 当然,虽然他们默许了宗学的开设,但是心中的这股怨气并没有消失,而是都汇聚到了宁 侯陈懋和成安侯郭晟的身上。 按理来说,大宴结束,宗室们朝拜完了皇帝,也该收拾行装,准备回归封地。 但是这回,中低阶的宗室们都分批逐渐的离开了,不少郡王和亲王却却都各自上本,要求旁听镇南王一案。 同时,他们还弹劾成安侯身为朝廷重臣,擅自干涉宗务,图谋不轨。 除此之外,还有人直接上本,弹劾郭晟勾结宗室,刻意庇护广通王的。 当然,他们都只是推测,更多的是在宣 自己的怨气。 虽然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但是因为没有证据,广通王和 宗王二人又都被关押在宗人府大牢,没有人接触的到他们。 所以这奏疏到了御前,也就被理所当然的搁置了。 不过这也不是宗室们关注的,他们真正关心的是镇南王的案子。 他们不关心镇南王到底是否真正诽谤过仁庙,也不关心岷王府那个妾室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们想要的,只是这件案子是诬告! 如此一来,他们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弹劾主张彻查的宁 侯陈懋小题大做,因为一个区区假证,将多年前的宗室丑事重翻出来。 要知道,当年处置岷王世子案的,可是先皇他老人家。 要是这件案子重审,最终查出来是冤案,那也就罢了,算是拨 反正。 可要是查出来,当年审的并无问题,广通王等人就是诬告的话。 那对于陈懋这个力主重审,并且坚持要让大理寺和都察院都参与进来,闹得沸沸扬扬的人,宗室们可就有的说了。 什么有辱先皇圣德,什么蓄意包庇,什么扰 朝局,一顶顶的大帽子,早就给他准备好了。 这也是宗室们非要留下来的最大原因。 宗学的设立, 源是在天子身上,这一点他们心里清清楚楚,但是即便清楚,他们也不敢把怨气撒到天子身上。 至于广通王和 宗王这两个倒霉蛋,暂时也没人见得着。 因此,成安侯郭晟和宁 侯陈懋这两个人,就成了宗室们的出气筒。 老朱家的王爷们,憋着劲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呢! 至于朱祁钰这边,宗学顺顺利利的推行了下去,那么广通王的案子,也就被他上了心。 英国公府那边打的主意很明显,就是要坐实镇南王为了世子之位,陷害一母同胞的嫡长兄朱徽焲致死。 由这件事情,引到天子和太上皇之间的关系。 毕竟,朱祁钰和朱祁镇两个人,也是先后登上皇位,而且,太上皇至今没有被 回。 如果镇南王的案子被坐实,那么只要稍加引导,就可以将两件事情联系起来。 譬如说,放出些 言,将朱徽焲的遭遇和太上皇对比,都是长兄,朱徽焲从世子位上被废之后,便郁郁而终,太上皇如今退了皇位,却迟迟未被 回,那么朱徽焲的下场,是不是就是太上皇的以后。 再譬如说,那镇南王看起来尊敬长兄, 护幼弟,仁义讲礼,在宗室当中颇有贤名,但是实际上,却是个为了世子位不择手段,连长兄都能陷害的的人物。 那么咱们现在这位天子,瞧着英明神武,口口声声说着尊敬大兄皇帝,可实际上呢?谁知道背地里是不是和镇南王一样,盼着自己的兄长早早死在迤北,好一直霸占着皇位。 如今偌大一个岷王府,因为一个世子位,已经闹得家破人亡,几个亲兄弟如同仇寇,难道这种场景,要在天家重演吗? 还有就是广通王和 宗王,如果案子坐实了,那么他们两个先是大打出手,搅 宴,而后为了进殿陈情,不惜得罪天子身边最得宠的东厂提督,就都不是罪名。 相反的,呀,如此冒险,都是一腔热血,为了长兄鸣不平,主持正义公理。 那么作为臣子,大明朝的脊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力主将太上皇接回来,是不是也是顶着 力,为了正义公理而献身呢? 可以说,镇南王的案子只要定死,那么这些 言,立刻就会传遍整个京师。 到时候 言四起,朱祁钰为了证明,他不是一个和镇南王一样,为了皇位盼着长兄早死的人,也必须得立刻接回太上皇,不管为此也先会索要多少的代价,他都不能犹豫。 就算朱祁钰自己不这么做,朝廷的衮衮诸公也会 着他这么做。 天子是万民的表率,朝廷的 本。 有镇南王这么一个鲜活的例子摆着,如果在有心之辈的引导下,天下百姓将天子和镇南王画上了等号,那么他们如何会臣服于这么一位连长兄都盼着早死的皇帝? 君父不孝不悌,臣子如何忠义两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皇帝的声名,尤其是涉及到这种礼序上的声名,重逾千金! 这这种情况下,唯有接回太上皇,才能证明天子并非 言所传的,和镇南王一样盼着长兄早死的人。 真的到了那个地步, 朝上下,就会被迫变成同一种声音。 这种局面,朱祁钰自然是不愿意出现的。 所以应该说,镇南王最开始的盘算误打误撞,并没有错。 案子肯定是不能翻的! 如果朱徽焲当年的确是诬告,那就是他咎由自取,而不是朱徽煣这个弟弟图谋陷害,镇南王还是那个 护幼弟,仁义风范的贤王。 广通王和 宗王,也不是什么主持正义,敢冒风险的正义之士,只是两个心怀私怨的跳梁小丑而已。 自然,也就不会有人能够拿这件事情,在朝堂上掀起风浪。 明白他们的盘算,朱祁钰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他们手里的证据当然是真的,也肯定是真的,不然的话,又怎么值得那些人押注? 一看就会输的赌局,是没有人会参与的。 真正高明的庄家,是让入局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能赢! 但是他们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有些东西之所以是真的,是因为所有人都相信它是真的。 如果所有人都怀疑它是不是假的,那么它哪怕是真的,也是个假的! 这半个月看似平静,但是实际上暗 涌动。 朱祁钰虽然没有直接干预这桩案子,但是舒良这些 子,可一直都没闲着。 现如今,网已经都洒下了,饵也都布下了,就是不知道能够引来多少鱼儿咬勾 第292章 谋定 虽然说朝廷从初三 就开印了,但是实际上,作为一整年的大节,怎么可能只庆贺区区三天。 刚刚开年,朝廷没有什么亟待处理的政务,老大人们也悠哉悠哉的抱着茶壶聊天拜年。 直到正月十五上元节过后,才算是陆陆续续的走入了正轨。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民间的商铺,集市等等都陆续开张了,毕竟老百姓们不跟官老爷一样,有固定的俸禄可拿,他们还有一家子要养活,自然也该奔波生计了。 与此同时,拖延了许久的镇南王一案,也终于定下了时间,宗人府将在正月十七 ,于大理寺开审。 之所以要放在大理寺,主要是因为,有不少亲王宗室都表示要旁听,宗人府的大堂容纳不下这么多人,所以只能挪到大理寺的大堂。 开审的前一天,英国公府当中。 不算很大的书房当中,几个身着锦袍的老者各自落座。 一眼扫过去,最前头坐着的是英国公府的二房张輗,三房张軏,往下是宁 侯陈懋,驸马都尉焦敬,驸马都尉薛恒,皆是勋戚。 唯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鸿胪寺卿杨善。 初 时节,雪已化雨,夹杂着冰碴子,噼里啪啦的砸在屋檐上,暴风疾雨,打 了窗棂。 屋中一片灯火,见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三房的张軏开口道:“今 将诸位都叫过来,想必大家心中也大致有了猜测,老夫要跟大家说的是,时候到了,这一次,我们须得倾尽全力,接着镇南王一案的东风,趁势将太上皇从迤北 回,重奉正朔!” 话音落下,一旁的宁 侯陈懋皱了皱眉,道。 “倾尽全力?” “三爷,咱们之前不是说好,这次只让成安侯和本侯出面,先造舆论,然后再视情况而定吗?” 应该说,张軏还是十分谨慎的,上一回,虽然他觉得事情已经不能再拖,而且镇南王的案子也是个好机会,但是他还是没有把宝全都 上去。 毕竟,自己的身家 命才是第一位的,所以在奉天殿上,哪怕闹到了那等地步,出面的也只有成安侯郭晟和宁 侯陈懋。 陈懋是因为掌着宗人府的事务,躲不过去。 但是成安侯郭晟,则纯粹是他丢出去 引火力的炮灰。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张軏对于如今这位天子,还是保持着高度的提防的。 他心里清楚,想要 回太上皇,最大的阻碍就是天子。 但是如今 张軏舒了口气,道:“这也是我今 要跟大家说的,当时情况不明,所以我稍谨慎了些,但是如今局势有变。” 眼瞧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过来,张軏面 变得十分认真,沉 道。 “首先,也是最关键的,就是镇南王一案,之前的时候,虽然广通王等人有证据,但是朝堂之事变数终究太多,若是这个案子不能按照我们所想的方向去发展,那么我们也就没有绝对的把握,在 朝形成 力。” “不过现在,广通王手中有切实的证据,而负责主审的是宗人府的陈侯,一同主审的,是大理寺的薛瑄,和都察院的罗通,如此阵容,当可有十足把握。” 说着,张軏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鸿胪寺卿杨善。 他们所谋之事,勋戚这边是张軏负责联络,而臣那边,则是杨善负责活动。 自从俞士悦升入内阁之后,大理寺卿的位置空缺出来,理所当然的,就被身为寺丞的薛瑄接任。 至于都察院这边,因为并非三司会审,所以还够不上陈镒这个七卿亲自出面,派出的是因守备居庸关有功,而升任左副都御使的罗通。 而这两个人,都是杨善之前拉拢过的。 见众人都朝他看过来,杨善点了点头,道。 “三爷放心,罗通那边没什么问题,此人虽有能力,但好大喜功,翻陈年旧案,雪不白之冤,本就是科道官最喜 的名声,何况,还能借着此事将太上皇 回,两件大功摆着,罗通必然会尽力而为。”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