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瑾心知这是莫千澜照拂,点头道:“是,大哥放心,不会误了时候。” 他扭头对邬母道:“阿娘,快去叫老二起来,等我下课,领着他去认路。” 邬母也喜不自,赶紧去叫邬意起来。 她不知道来订饼的人是哪家,只当是邬瑾在州学认识的贵人,订下这两百个饼,邬意下午便可以再做一些出去卖。 邬瑾送殷北出去:“大哥是走路来的?” 殷北笑道:“骑马,你住的这街上太窄,马进不来,我只好把马栓在街口木桩子上了。” “不好。”邬瑾脸一变,狂奔至街口,气吁吁望着空的绳子,随后无言地看向紧随其后的殷北。 连马都没了。 两人面面相觑,殷北没想到十石街里的三教九手脚如此之快,再看看邬瑾,更想不出这种地方怎么出了这么个读书郎。 他浮起一个笑,把那些糟糟的思绪下去:“你去忙你的,好马识途,我自有办法找回来,倒是这些小贼要遭殃了。” 邬瑾也知殷北非是一般奴仆,便同他告别,回家拿了书,又叮嘱邬意要多放些沙糖,才去州学上课。 趁着中途休息,他又一路狂奔回家,带邬意去认路,再赶回州学上课,如此疲于奔命,把他这个少年郎累的越发困倦。 好在之后莫府也常来订饼,让他得以息片刻,跟上了课业。 第12章 榆钱饼 三月二十一,休沐,邬瑾背个背篓,出城找了一颗大榆树,手脚并用蹿上树顶,摘了结结实实一篓子榆钱回家。 家里有一个小炉子,专用来熬药,今天也让他腾了出来,烧一小柴火,架上一口小锅,倒上胡麻油,和邬母一起煎榆钱饼。 邬意蹲在一旁搅卖蒸饼用的面,手在面盆里,眼睛望着油锅垂涎三尺。 金黄油汪的饼出了锅,邬瑾就小心翼翼叠在油纸包上,免得破了。 邬意忍不住道:“哥,真要给莫节度使送去啊,他们还会缺这个东西吃?” 邬瑾把碎屑夹出来,放进邬意手里:“他们有吃是他们的,我送是为了谢他们照顾生意。” 邬意仰头吃了,小声嘀咕道:“我们卖饼,他们买饼,并没有多给我们一文钱,哪里算照顾了。” 邬瑾当即肃了脸,郑重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宽州卖饼的人家何其多,多少人做的比我们味好,莫家若非看我是家贫学子,何必非要我们的!你若是有这样想法,便是斗筲之辈,怨恨之!” 他疾言厉,邬母也在旁训斥两句小,邬意垂了头,嘟囔道:“节度使那么多银子……” 邬瑾耳朵里都是炸饼的声音,一时没听清他的嘟囔,严厉地盯着他:“什么?” 他又夹出一块碎的来,在一旁放凉,留给邬意吃。 “没什么。”邬意不敢再多说,也不怕烫,喉咙里伸出爪子来,囫囵下,依旧是馋。 油锅一直煎到午后,引得左邻右舍纷纷探头,黄牙婆径直推门进来,着手走到油锅边:“哎哟,不得了,雄山寺这是赔了多少钱啊,这油用的多。” 一边说,她一边伸手去捏,却让邬意伸长胳膊,“啪”的打了一下:“婆婆,我都没吃呢,这是给恩人的。” 黄牙婆讪讪收回手,嘴里却道:“瑾哥儿,听说你攀上高枝儿了,也让我们街坊四邻沾点香油嘛。” 邬瑾包好油纸,用细麻绳轻轻扎了,抬头道:“婆婆穿门入户,宽州城内无所不入,哄得动石人,何须晚生带携,婆婆只消行事端正,心慈面善,万万千的人提携你。” 黄牙婆本就不是善心人,让他说的老脸抹不开,冷笑一声:“我的高枝哪有你得高,你再钻营钻营,说不准莫节度使就让你做上门女婿了。” 邬母站起来,推着黄牙婆往外走:“婶子不要胡说,倒是有什么活做,也让我沾沾光。” 两人说话间出了门,邬瑾换了一身没有补丁的长衫,带着榆钱饼,走出十石街,去了莫府角门。 门一叩便开,邬瑾说明来意,想将东西给下人送进去,哪知下人却直接将他请了进去。 这一回再进莫府,正是个好头,把一座花园照的亮亮堂堂,一丛丛花在光下怒放,草木油绿,藤蔓直扑檐顶,还放着一架秋千,甚是闲静。 下人领着他从游廊直入前院,随后让他侯在院门外,自去通报,不到片刻,就把他引了进去。 屋子里坐着莫家兄妹,邬瑾一进门,就发现莫千澜和自己那一夜所见截然不同。 莫千澜褪去了锐利和沉,束莲花冠,穿件衣短袖大的道袍,做儒生打扮,很斯文。 殷北接过油纸包,邬瑾端端正正行了礼,叉手敛衽,垂目于前:“晚生见过节度使。” 莫千澜神游天外,等了片刻,才伸手软绵绵一挥:“坐,不必多礼,你送了什么过来?” 邬瑾答道:“家母所做榆钱饼,微不足道,望勿嫌弃。” “物轻意重,”莫千澜看向莫聆风,“阿尨,你去年吃过的,还记得吗?” 莫聆风嘴撅的能挂一个油壶,用力一哼,还不足以表达心中气愤,皱起两条黑眉,理也不理他。 “那......尝尝?”莫千澜迟疑着说了一句。 殷北机灵地把榆钱饼放进碟子里,备上筷子,请莫聆风尝一尝。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