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裴夫人言谈风趣,知书达理,也很有好。 外头的裴度也是由大老爷带着文龙文懋陪着说话,这次章家三个男人不必小心翼翼了,大老爷听裴度说话颇有见地也是暗自点头。 文龙和文懋学业上的事情请求指点,他也是知无不言。 文懋也忍不住点头。 当然,裴度对他们三人观也不错,承恩公府这位大老爷没有外戚的干涉朝政的言谈,只是问他备考如何,两个小舅子都是读书人,还都有功名,论起来比陆家另两位小舅子还读书更多。 就在此时,外头传话说五姑娘进来了,裴度垂下眼睛,并不随意往屏风外看,大老爷认为他守礼。 上次大家见到云骊气质出尘,颇有空谷幽兰的雾蒙蒙之,这次见到她却觉得颇有种眼前一亮的纯真灵动的少女。 完全就像是天上仙女因为调皮下凡的灵气的仙娥。 冯氏含笑道:“五娘子,快给裴夫人问好。” 下人拿来蒲团来,云骊则认真行顿首礼,这是卑幼对尊长应行之礼。 她跪下来时,裴夫人恰好能看到那鲤鱼模样的步摇,还有她姿态优美的礼节。 裴夫人再等她起身时,心道还好是明年议婚,否则这么好看的姑娘进了门,怕是儿子无心读书了。 但她对云骊还是很意,连忙道:“快些起身,毋须多礼。” 云骊顺势坐在下首,吃了一口茶,只不多言语,章家长辈都很意,她们就怕云骊表现太过被人看轻。 姑娘家还是要矜持些的。 但是等裴度走进来,大家就都不太矜持了,章老太太年轻时就喜面容姣好之人,三孙女婿秦司腾虽然相貌端正,但是脸太方了,小王爷倒是十分英武,再有那气派,如今再看裴度完全胜过前面两人。 他凤眸含笑,看的人容易脸红心跳,相貌俊秀却不柔,身材高大鼻梁直,五官如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一般,若说小王爷是英武,他则是英气凌人,乍一含笑,颇有种风倜傥,却完全没有那等油头粉面之,反而举止透出潇洒。 方才进来时,目不斜视,说明他为人庄重,说话则声如洪钟,章老太太在心里恨死钦天监了,也怪女儿非要皇后赐婚,否则这个女婿就是陆之柔的了。 还是李氏见云骊如此貌美,裴度如此俊美,心中早想若她二人结合,不知道生出怎样好看的娃儿来了。 冯氏见他气度不凡,微微觉得此子必有出息,为人这么多年,她还是有些眼光的。 但云骊却不大抬头,一直到裴夫人说钗时,云骊才从座位上起来,走到他的身畔。 这次她没有像上次那样躲,而是含笑抬眸和裴度对视一眼,又低下头去。 裴度则惊万分,他本觉得女子有才名,不是庸俗妇人就很不错了,哪里想到是如此女子,她双瞳剪水,灵气仿佛晕眸子,皮肤靡颜腻理,遗视绵些。 方才一笑,正如《 诗经》中赞美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再见她方才走过来肌肤如雪、体态婀娜,裴度只觉得他心智如此坚定之人,为何会晕乎乎的? “五娘子,得罪了。”裴度拿起簪子,往她发髻中间上。 他不心道,这样钟灵毓秀之人,也会被人毁谤,果真如人所说才高运蹇,如此,他不知晓她为何还能这般灵动可人。 云骊站在他跟前,才见到他的脸,想到方才老太太的失态,心道不知道她是否在可惜裴度没能成为陆之柔的女婿…… 想到这里,她愈发笑容更深。 裴度好金钗,退到一边,十分守礼。 这与他平传闻的高傲自负完全不同。 看来传闻不可信啊…… 但云骊见裴度见到自己娘家人,完全不怵,就知晓他是个非常自信的男人,毕竟李氏是公爵夫人,冯氏也是三品大员的夫人。 她不会像陆之柔那样自觉自己和王宝钏一样的守候默默做好事,等着人发现了,再察觉她的含辛茹苦。 她当着众人的面对裴夫人道:“上回听闻您偶有失眠,故而我准备了一些红葡萄酒,是我自己酿的,您睡前若是能喝一小杯,听闻能美容养颜,还能安睡的极好。” 在马车上,裴夫人看到小巧的白瓷坛装的红葡萄酒,打开闻了闻,果真是极其纯正的。 她笑道:“没想到这姑娘手这般巧。” 裴度见到旁边有一小条子,他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小酌半杯保您入睡。 字迹非常好看,一看竟有几分造诣,裴度脸上莫名多了几分喜,但心里也担心她的处境。 裴夫人却见儿子神如此,不道:“看来你是很意章五娘子了?” 裴度难得道:“的确算得上才貌双全,子玲珑剔透,钟灵神秀。” 见自己高傲的儿子还头回这般夸人,裴夫人打趣道:“难得,也有你夸人的时候。”她这儿子因为天生聪慧察人心,故而厌恶市侩和丑陋,变得自负骄傲,难得也有了他还能表现出挑不出错,还喜的人。 裴度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 第63章 从南园钗回到明月馆中,方才跟着去的丫鬟们都见过云骊的貌美灵动,不由得道:“咱们姑娘这美貌还不把人看呆啊。谁会不喜呢?” 大家都附和,觉得云骊这般容貌,没人会不喜。 但云骊却道:“以侍他人,能得几回好。再鲜的容貌,若是没有智慧,也是走不长远的。故而,美貌只是敲门砖罢了。” 荷香和素文都听不懂,“姑娘说的我们越发不懂了。” 连一向活泼点的百合也道:“姑娘好看不是好事吗?否则,您又何必打扮呢。” “所以我说美貌只是敲门砖,让别人对你的印象好一些。就像一大群人中,长的好看的确能获得别人的青睐,可是时长了,还是要看你的格才干。”云骊捂嘴直笑。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章府上就有长的好看偷耍滑的,这种人没人喜。 荷香就笑问:“那必须美貌和智慧都兼备才会过好子吗?” 云骊摇头:“那要看怎么叫过好子了。比如年华恩宠不再时,你能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看自己想看的书,能够消遣时光,你一个人也过的很好,不至于总是去渴求什么。” 她承认裴度的确相貌堂堂,也看过他的学问很出众,人品暂时还不知晓,和她外表也很相配,可是外表除去,最后还是得看个人魅力。 所以,她还真的不能够认为自己外貌出,就胜了。 再有一个人的一生很长,其中会有太多变故,如果把自己的一辈子寄托在别人生活,那她这么多年就是白学了。 曾经吕嬷嬷拿温妃的事情说过,那也是一位美人,但因为情所困,香消玉殒。谈情伤身,不谈情又不可能,人成了婚,就有夫结发之情,若两人能够磨合的足够好,自然是你侬我侬,试问天下间谁不想要这种彼此亲密无间的情。 可若是实在是不合适,就像荷香问的,你的容貌再美在人家眼中也觉得不好看,你的才干智慧也让人不喜,那自己也不能自怨自艾,反而要弹住对方,活的更好,心智要坚韧。 所以她第一印象给人不错,可后过子又要看其他的了。 男女互换位置,如果裴度一直屡试不第,又品格不好,为人也难,就是长的再好看,她也不会喜。 当然了,这些纯粹是最坏最坏的决定,她还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 毕竟事在人为。 对于章家人而言,云骊的貌美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且也没什么新鲜了,再者她们都是看着她长大的,也看了那么些年。但是裴度就不同了,这是个新人,大家总是有种喜新厌旧的本在内里的。 冯氏对两个女儿道:“你爹早前赴任就对我说这个裴度相貌伟丽,文采出众,他怕是必定有大作为。我还想顶多也是你父亲喜云骊,屋及乌罢了,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与众不同。” 云鸾还好,倒是云潇听到冯氏夸云骊的未婚夫婿,撇嘴道:“论门第还不如吴家呢。” “吴门富贵,自然非寻常人家所能比拟,故而娘期望你一辈子都不必那么辛苦去获得那些。你姐姐定亲时,那个时候你父亲官位卑小,伯府那个时候也只是个旧的架子,现在门第不同,你父亲官位更高,想起来,我最对不起的是你姐姐。”冯氏握着大闺女的手,嘴都是苦涩。 云鸾懂事的摇头:“母亲千万不要这么说,女儿如今也好的,有哪家闺女能在娘家住这么久的。这还不都是娘疼我……” 这次父亲回来,对她家郎君表面热情,可依旧淡淡的,只吩咐他好生读书,走正经科途。 可这些话,她也不愿意和冯氏倾诉,因为冯氏也帮不到她什么忙,冯家的舅舅们不过做着一些闲散清闲 的官,冯家自己子弟还多,怎么可能帮她? “都是一家子,说这些话做什么。”冯氏忍不住拿着帕子拭泪。 云鸾又郑重的对妹子云潇道:“妹妹,姐姐如今也就这样了,你一定要好好地,也给娘争一口气。” 现在云骊嫁的不是庆王长子了,都是嫁的读书人,即便裴度有了功名,要发达还得一二十年,到了那时候云骊早经风霜,容颜不在,丈夫发达了,头一件事情就是要纳小老婆,她还不是熬干了。 而自家妹妹嫁到吴家就能享福,即便表弟吴灏无法科举出仕,但也能荫官,总之还是很富贵的。 俗话说家宽出少年。 见云潇糊糊的,云鸾道:“我看男人生的太俊也未必是好事,容易风成拈花惹草,还是老实踏实些,才是我们女子的良配。” 这话冯氏很赞同:“是极,云骊后嫁过去不知道有多少吃不完的苦头,男子纳妾天经地义,你大伯母纵容,你父亲和你大伯父恐怕也不会说什么,云骊到时候一院子的妾,我看她未必好做。” 如此想来,冯氏心里也平衡些了。 否则,她的大女婿还是白身,小女婿院试都没过,隐约觉得丈夫有些嫌弃,他这个丈夫本来就是个势利眼,为何对裴度另眼相看,也是觉得人家有能力。 不过,明年二月才会试呢,若是考不中,才是笑柄。 想到这里,她进去小佛堂虔诚的烧香,祈祷裴度千万不要中,千万不能中…… 比起冯氏母女的自我安,章老太太则是十分后悔,她不顾云淑还在足中,自己来了凝翠阁,拉着云淑的手道:“这样好的儿郎,差错倒是便宜了别人,你表姐现在成被嬷嬷们折磨,分明她不必吃这么多苦的。” 云淑深了一口气,:“祖母,既然已经错了,您也别想那么多了。要不然,孙女就是在这里抄写孝经也不安心,近来不能给您请安,不知祖母可好?” 林妈妈答道:“七姑娘放心,有朝廷的孝道在,大老爷和二老爷也不敢怎么样。如今一应和以前是一样的,倒是您这里……” 云淑不像让祖母和林妈妈担心,连忙道:“我这里一切都好,只是青黛她们就拜托您照应了。” “七丫头,你再熬熬,等到腊八,祖母一定会解了你的足。”章老太太看到云淑圆润的脸,两颊都消瘦不少,很是心疼。 本来就是大老爷自己先甩锅给陆家,引得大家对陆家口诛笔伐,姑母怎么可能会想让陆表姐嫁到庆王府长子,那位听孔隽光提起可是荤素不忌的人。 自己做了错事,还不许别人说出来。 反而是云骊这里最平静,再次钗之后,两边商量着明年大定礼,她基本上就是定下来了,人也轻松了许多。 冬在暖阁里过夜,早晨起来口干舌燥的,素文妥帖的准备了一杯水拿来。 云骊发髻蓬松,显得小脸巴掌大小,楚楚可怜,她喝了半杯水就问道:“昨儿夜里风大,是不是下雪了?” 素文点头:“是下了大雪,外头冷的紧。” “若是可以我都不想起来了,可惜今是文昌侯府的薛三姑娘及笄,请了咱们家的姑娘们都去,我还得过去呢。”云骊抱着小枕头,有点想赖。 荷香和雪柳端着盆和牙粉痰盂进来,见云骊这般,都笑了。 深了一口气,云骊起来梳妆打扮好,去人家的及笄礼,就不能喧宾夺主,再者她已经定亲了,要打扮得端庄些。 只不过,这回云淑就得提前出来了,据说是老太太亲自跟大伯母说的。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