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帝这才抬眸看她一眼:“她兄长出征,家中姐姐又出嫁了,整个魏国公府就她一个姑娘,你要替朕好生照顾好魏玥。” “可她对你摆明是那种心思啊……”章云凤实在是不理解。 这个魏玥不是也可以跟着她姐姐去吴国公府吗? 建元帝却道:“朕没有纳她为妃,魏寔替朕出生入死,把朕从战场上背回来几回,他唯独放心不下这个妹子,朕替他照看,也是常理,你若不愿意,我已经把吕嬷嬷接入中,原本朕该让她享福,你这般不情愿,我也只好让吕嬷嬷去照顾。” 他实在是不愿意提这些儿女家常的事情,都什么时候了,她不帮着安定后方,还在拈酸吃醋。 云凤正说什么时,王守忠进来道:“皇上,任老先生来了。” 建元帝立马就出去了。 魏寔的妹妹进了,文昌侯也是一员猛将,他们家原本是辽北千户,跟着建元帝屡次立奇功劳,扫平淮南就是他的大功劳。 如此,任青仪也建议皇帝一视同仁,否则,不患寡而患不均也。 这也是怕文昌侯觉得皇帝偏向魏寔,在前方了军心,建元帝纳了如此建议。 因此,承恩公府的大老爷听到这个消息后,不扼腕,“咱们一家子受罚,本以为皇后能搞定此事,没曾想魏国公和平昌侯家的闺女都送进去了。” 说完,他对李氏道:“还好有云骊提议把吕嬷嬷送进去,吕嬷嬷被封鲁郡夫人,有她老人家为我们美言,好歹这次宴皇上允许我参加,不算丢脸。” 李氏也庆幸:“是啊,有吕嬷嬷在里帮衬着我们和皇后,我才放心。” 大老爷也是无奈,女儿可以不管自己,他还真不能不管她,否则,她出了什么事情,牵连全家,这次就是如此。 不过,云凤也真是想的太浅了,魏寔和文昌侯是不敢拂逆皇上的意思,可他们拼死拼活又是为了什么?固然是为了皇帝,可谁没有一点私心。人家的果子凭什么给你和你儿子摘,你很好吗? 自己这个女儿现在想和这帮功勋之臣斗,想独享富贵,那可太难了。 除非她和吕雉一样还差不多。 子就在承恩公参加宴会,章家恢复如常中,云骊度过了自己十三周岁的生辰。 今年过的比以往热闹些,李氏为她请了小戏班子,又因为三月三十上巳节,上巳节向来有重要习俗——曲水觞。 永宁伯府有湖,李氏特意让人临湖摆宴,云骊也着意打扮了一番,一袭金红绢质中衣外罩 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长裙,内衬是红衣,外面是白薄衫,因此白里透粉,似雾里看花。再略施粉黛,整个人看起来酡颜如醉,肤白似玉,愈发如桃花含,再一抬眸,目若星辰,杀众人。 云湘笑道:“今明明是你的生辰宴,你倒是姗姗来迟。” “倒是我的不是了,今是上巳节又是我的生辰,这几个小蹄子非捉我,让我沐浴时久了,劳 烦姊妹们等我,我自罚一杯酒。”云骊端起面前酒杯喝了。 陆之柔也打趣道:“我看是鲁郡夫人不在身边,她是惫懒了许多。” 吕嬷嬷进本就是云骊计划中的一环,既能在大伯父面前展现自己才干,也能让吕嬷嬷替自己在御前阻挡她进固宠的可能。 至于吕嬷嬷也得了封赏,从此出入皆不再只是个小嬷嬷,而是鲁郡夫人了。 她又笑着对大家举杯,言笑晏晏不分毫,心中却想对姨娘说,您在天上放心,女儿一定会好好活着的,不仅要活着还要活的很好。 第49章 “五姐姐,这是何酒,怎么吃起来没有酒味?后劲却如此之大。”云淑好奇的看着水晶杯里的白的体。 云骊笑道:“这是去年十月酿的秋白,用秋天的水酿制,因而酒洁白,酒味甘甜。但虽然如此,它到底还是酒,你若把它当酪饮,自然就觉得后劲大了。” 云淑若有所思,她知晓云骊现下绝对不是死读书,她跟在大伯母身边,举凡家族大事如祭祖、四时八节宴会以及人情往来,这些当家主母必定要学的,她不知学了多少。大伯母李氏虽然为人不太讨老太太喜,老太太认为她实在是太盲从夫婿,但对她的能力还是肯定的。 当然,她嫡母冯氏也是管家的一把好手。 在她的印象中,云骊附庸风雅,不喜俗务,但现下越来越觉得她和想象不同。 云骊虽然出口成章,手不释卷,也会在诗会用左手写字得到一致赞誉,俨然是个才女。但人家在家务上也是丝毫不输,尤其是筹算,她自认为在老太太身边从小就跟着老太太学管家,但是算账居然没有云骊算的快。 难不成是大伯母私下教了她什么窍门不成? 还有她引以为傲的女红,她自觉平花在女红上的功夫很多,可每次做出来的物件儿针脚细密致,但就是没有云骊的别出心裁,与众不同。 她不明白为何会成这般?老太太教的难道不对吗? 不,老太太是平昌侯府千金,永宁伯夫人,也是如今的承恩公老夫人,她老人家不会错的。 要知道,她养在老太太膝下,多少人高看她一眼。 另一边的云湘笑嘻嘻的又饮了一杯,“管她什么酒,好喝就是了。” “四姐姐,不能只吃酒,桌上还有你最喜的红羊枝仗呢。”云骊提醒道。 她知晓四姐姐如今处境不是很好,听说伯父有意将她许配给魏国公魏寔,但魏国公出征不提,因为皇后善妒,如今魏家女孩儿进了,两家关系微妙,自然不能再结亲。 云湘纵使有再高的心气儿,也被磨的没了。 再要找一个比拟魏国公的人,那太少了,也太难了。 这道红羊枝仗寓意能消灾化劫,因此云骊也是对她美好的祝愿。 云湘承情,夹了一块放置嘴里,不由道:“红羊只产于北地,质鲜美,南方罕见,我听闻连一向最好奢侈享受的孙承佑款待宾客的首选佳肴,五妹妹可见你这桌筵席颇耗费心思。” “姐姐觉得好就成。明儿孔姨妈家里又是请的曲水觞席,听说我们家的红羊枝仗做的好,还请了过去,只今儿咱们多吃些,明儿去,不至于馋姨妈家的了。”云骊捂嘴直笑。 孔太太因为孔隽光班师回朝,授封正四品宣威将军,沉寂多时的她,再一次在京中亮相,承恩公府自然在受邀请之列,明都要过去。 云潇左右四顾,又低声音道:“你们听说了吗?这位孔二爷听说在辽北娶了位娘子军,那姑娘还是山寨出身,你们说是不是山大王的模样?” 大家一想起山寨女将军,就想起穆桂英,都很向往。 不过,云骊稍微知道点内情,遂道:“其实不是娶,是纳的妾室,原本听闻是孔将军带兵过雁声时,被这山寨的寨主阻挠,彼时还是辽王的皇上大军支援过来,那寨主就顺势而为,把女儿嫁了过来,全寨人投靠了孔将军。” 大家听了都很向往,云湘却冷笑:“我听说在辽北分明是娶了,如今回到京中却说是纳,还不是瞧不起人家身份低微。” 云潇理所当然道:“那肯定啊,一个土匪的女儿怎么可能嫁给孔国公的儿子,四姐姐说什么话,穆桂英那是话本子里的人物。”能做二房都已经很了不起了,更遑论是做正 。 云骊呷了一口茶,笑着道:“好了,好了,明儿我们不就见到了吗?大家先吃菜。” 宴席又热闹起来,到最后,姑娘们都醉了,是被各自的丫鬟扶着下去的。 陆之柔和云淑一起被扶着去了凝翠阁,她们表姊妹情一向好,故而陆之柔每次过来外祖家,都是和云淑一起同住。 方才还醉醺醺的,吃了一碗醒酒汤,就都清醒了许多。 陆之柔笑:“你这馋猫,酒吃多了吧,后可不能这么喝。我看你这么一杯杯的喝下去,真是看的心惊,难不成你也是借酒消愁吗?” 云淑无奈苦笑,她要如何说,前些子庆成郡主的儿子娶魏国公的妹妹,她跟着老太太去了吴国公府一趟,她再也没想到那吴灏居然私下找她说话,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六七岁的女童了,她也十二岁了,祖母正为她挑选亲事,她可不愿意得罪嫡母和嫡姐。 但昨儿吴灏又托识的妈妈送了礼物给她,她是真的担当不起。 也不知向何人诉说,她低调隐忍就是为了能够在后宅生存,而吴灏的举动若是被冯氏发现,她第一个就会被针对。 仇人刘姨娘已死,现在的她,只想过好自己的子,毋须高门大户,只求郎君上进,家世简单,过的有滋有味即可。 这些苦恼,只能说给陆表姐听了。 但她说完,陆之柔却是一脸严肃:“咱们现在都不小了,你们家里又是这样的贵戚人家,若是闹出什么丑事来,首当其冲的就是你。你不方便说,我同我娘说了,让她和老太太想法子。” 云淑忧心点头,以至于次去孔家都恹恹的。 云骊则是神抖擞,她是发现自己和她本命花神戈小娥似的,每次出浴后皮肤都会如桃花含,更加妍美。 因此早上特地起来沐浴梳妆一番,方才出门。 孔家之前早逃往洛,如今朱门一开,依旧有富贵气象。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是车水马龙,内庭轩闹,宾客盈门。 果然,再一进去孔家悦明堂,那里衣香鬓影,早已来了不少闺秀。 要说以前,肯定是孔太太更年轻,如今却浮肿臃肿了很多,反而是李氏现下皮肤白里透红,看着气极好。 “姐姐。”李氏现在地位不同,她这一过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章家的四位姑娘都一齐过来了,云骊随大众一溜的行礼,孔太太和众人是一眼就看到了她,因为实在是美的太过于突出。 若说云淑平也算出众,但是站在云骊身边,也仿佛看不到她了。 孔太太笑着对李氏道:“怪不得不肯让她出来,你家五娘一出来,我们孔家的姑娘都没地儿站了。” 李氏谦虚几句,孔太太的孙媳妇过来请姑娘们去园子里玩儿。 云骊也是高高兴兴的跟着大家一同过去,路上听到两位姑娘在窃窃私语:“你听说了吗?孔家办这宴会,是为了给孔二爷娶一位佳媳,把那闻人氏比下去。” “这倒也是,一个土匪的女儿,就是曾经做过皇后的娘子军又如何?怎么配得上孔家门楣。” 大家纷纷嗤之以鼻,云骊却不赞同。 她早知晓孔太太约莫是想为孔隽光选,甚至有意自己,这个盘算是几年前就有了,对于孔太太而言,她儿子不过是纳了个妾,出身还那么低,本不影响什么。 现在孔隽光因为战功和章云凤的关系,众人都知晓,求承恩公还不如求孔隽光,孔隽光和章云凤关系更亲近,孔太太自从丈夫国公爷过世后,在家中一人独大,她孙子孔令宜又不如自己儿子混的好,也许孔国公爵位靠圣宠再落到孔隽光头上。 一切污名,将随着他位高权重,无人置喙。 就像李隆基抢了 自己的儿媳妇,他还一天杀了三个儿子,但他大权在握,谁都不会说什么。 孔太太有这个信心,觉得自己儿子不过是白璧微瑕。 可云骊却听闻孔隽光的妾侍闻人氏一身的好功夫,他在外打仗,闻人氏能和他并肩作战,除了出身低了点,还真是没有什么大错。 孔隽光还和人家连生两子,如果真的想娶一门好亲事,就不要沾染别人,还出两子来,现在又觉得人家配不上他,就是没有刘姨娘的吩咐,她也看不上这种人。 云潇和云淑却是另一种说法:“她一个妾,还是那样的出身,如果她成了正,全上京的人,谁会和她家往来?谁看的起这样的主母。” “那女子是心大,但孔隽光回来之前也该处理好,如今那女子闹的要回边疆,孔太太浑然不在意两个孙子,她若真的走了,两个儿子也带走,那才是得不偿失。”云淑觉得闻人氏也太傻了,留在孔国公府好歹也是正经的少爷,带去边关,生活艰苦,父不明,族谱都上不了,能过什么样的子。 人可不能凭着冲动和所谓的梁山泊意气过子。 这时,她看向云骊,据祖母说孔太太有意云骊。 云骊正和大家一起玩儿,姑娘们彼此不太悉,就玩些简单的投壶、斗草、打双陆,在这种游戏上,云骊一向是所向披靡,她投壶是大老爷教的,在老家无事时就投壶玩儿,打双陆是刘姨娘手把手教出来的,从小打双陆就很少能赢过她的。 “你双陆打的真好,能教教我吗?”一个穿碧水衫的姑娘走过来问云骊。 云骊抬眸一看,这姑娘约莫和云湘同岁,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是大姑娘的模样了,生的和云鸾一般,都是那种粉扑子脸,很能让人一见就有好。 她连忙起身和这位姑娘见礼,双方报了家世,原来这位姑娘家世也是不俗,是荷伯杜家的女儿,这杜家亦是新贵。 因为时常跟着李氏打理人情往来,自然知晓这荷伯出身不错,原本是本地望姓,听闻一见辽王,就视为知己,所以他家不同于其他新贵的草莽微寒出身,相反还是很有底蕴的。只不过,听闻荷伯的爵位是爵,只一代而止。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