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婉然拣了块地方搀扶赵玦坐下,便拿出匕首往河边去,麻利割回 怀抱蒲草。 赵玦扫了一眼那堆被放在他跟前地上的蒲草,问道:“韩赵娘子收割的蒲草皆无草 ,可是因为这等蒲草产的蒲菜较好?” 蒲菜便是原婉然所说,可食用的蒲草茎。 原婉然往地上坐下,道:“嗯,等蒲草结了蒲 ,蒲菜就老了。眼下我们先吃个 ,再作避雨打算。” 她将那堆蒲草下端浅绿到白 的部分切下,挑起其中一支 茎,撕剥开它一层层外皮,留下 茎。 她道:“待会儿过水洗一洗就能吃了。” 她 待招呼赵玦一块儿剥蒲菜,好撙节时间,多些余裕着手安排避雨事体。 依她想来,赵玦 情高傲,让他坐等现成饭食,心下未必安乐。 临了她又踌躇自己好不好真的劳动赵玦,这年头大多数男人远庖厨,况且赵玦是个阔人,平 只怕十指不沾 水。 此外,论情分,这人救她一命,因而负伤——虽则伤在腿脚,不在双手;论干系,他是她顶头再顶头的上司。 原婉然那厢裹足不前,赵玦自行起蒲草茎,剥了起来。 头一 两 蒲菜他剥得稍缓,到得剥第五六 渐入佳境,再来就几乎和原婉然一般快。 原婉然赞道:“赵买办手巧。” 赵玦 待还以浅笑,转瞬警觉:莫非又要说我和你家那两村夫一样? 他勉强算是料错了,因为原婉然说的是:“我家官人也这样,学什么都快。” 啪!赵玦手上力道稍重,掰断了脆 蒲菜,发出轻响。 原婉然投来瞥视,赵玦若无其事微笑,道:“赵某是还得多练手。” 两人一块儿剥蒲菜,很快便剥了许多,大家 餐一顿。 原婉然一边吃着蒲菜,一边打量四下。 饭后,她指向树林某处,道:“赵买办,那儿的树生得矮,分枝低,彼此又相近,利用它们搭避雨地方刚好1。我们拿树枝架在分枝上当屋顶骨架,上头铺蒲草。” 赵玦点头说他亦有此意,并提醒雨天天上落雨,地上亦会积水,也需防备。 原婉然遂搜集树枝和蒲草,赵玦也没干坐,他坐在地上以蒲草捆绑树枝,并铺垫地面。 两人同心协力搭好了“草屋”,蒲草覆盖屋顶和地面,“屋子”四方边缘推上草堆,充当墙壁和门扉挡雨。 赵玦瞧着“新居”落成,明知它简陋,依然 喜这幢自己亲手盖成的“屋宇”和新奇劲儿。 原婉然同样喜孜孜欣赏了一会儿自家和赵玦的手艺,之后搀扶赵玦去河畔洗把脸,自己则另采蒲菜囤粮、编草鞋。 待一切活儿都了结,她从蒲草丛采回两束蒲草 子。 赵玦劝道:“韩赵娘子,我们也算万事皆备,你歇息歇息。” 原婉然笑道:“就要歇息了。”她坐在赵玦附近,将一束蒲草搁在地上,将另一束分成一半,递向赵玦,道:“给。” 赵玦伸手接过,扫了一眼便道:“韩赵娘子,你给赵某的蒲草和地上那束不同。” 地上的蒲草一 只结一 蒲 ,而他手中则是一 蒲草结了两 蒲 ,一上一下,上头的细小,下头的 厚。 原婉然道:“嗯,我给您的那束蒲草,上头的小蒲 外面有层黄 花粉叫蒲黄,能做药。我们带上它,以备不时之需。” “哦,蒲黄有何种功效?” “我老家一位大夫常说,拿它治吐血和血淋(血 ),效验可好了。” 赵玦完美无瑕的温雅微笑几 裂。 这村姑身体康健,那么所谓“以备不时之需”的蒲黄即是为他备下。 赵玦面对原婉然,一口浊气憋在 口:怀疑我会吐血,需要预备蒲黄救治倒罢了,毕竟曾经在你面前昏倒过。可是我看上去像有血淋症候吗? 原婉然惯常用不疾不缓的语调,轻声细语说下去:“不过对我们来说,顶要紧的是,蒲黄能治外伤出血。你我在野外倘若受伤,手边没金创药,拿蒲黄代替也行。” 赵玦听说,醒悟自己多心了,堵在 臆那团浊气刹那烟消云散。 说起来他和这村姑相对,每常教她一言一行带偏,心绪上下起落,一忽儿好,一忽儿坏,莫明其妙。 原婉然取来沿途摘下的大片树叶,将蒲 上的花粉抖落叶上收集,赵玦也有样学样。 两人收齐蒲黄包起,赵玦又问道:“韩赵娘子,地上那些蒲 又作何用途?” “它的用途很多。”原婉然道:“里头的蒲绒能当枕头芯,能止血。此外它容易被引燃,是极好的火绒。不过我取中它其他好处。” “什么好处?” “好玩。” “好玩?”赵玦但觉匪夷所思。 这村姑受困荒野,还有心玩,此是其一;在此地玩乐,得不到任何好处,换句话说,浪费光 ,此是其二。 原婉然解释:“我们赶了几天路,不止力倦,亦且神疲,找点乐子松缓松缓, 口气,更好恢复 神。” 她这几 ,偶尔也靠闲聊松弛心神。方才赵玦反问“好玩”,那口气微 的意外教她直觉这人鲜少玩乐,遂顺着话头问道:“赵买办生意做得大,平 大抵不得工夫玩乐?” “倒不至于。”赵玦答道:“有些商贾偏好在松快场合谈买卖,赵某不时招待他们吃酒听戏。” 呃,这类宴饮属于生意应酬吧?原婉然 叹,长生商号起用赵玦这等伙计太值了,玩乐都以做生意为目的。 继而她好奇了,赵玦该不会从小就以正事为重,玩耍也专挑和正事相干的游戏?遂问道:“赵买办,您小时候都玩些什么游戏?” 赵玦给她两个答案:“投壶,也参加诗社。” 原婉然没玩过投壶,至于诗社,她听到这词就头皮一紧。 她受过赵野朋友家眷邀约,参加赏花宴,席上规矩,众人轮 诗行令,把她愁得脑仁疼。 原婉然猛地警觉,万一她顺着诗社话头攀谈下去,赵玦雅兴大发邀她 诵诗词,可就糟了。 她赶紧递一 蒲 给赵玦,道:“看样子赵买办没玩过蒲 ,今儿尝个鲜。请握住蒲 捏下去。” 赵玦出于礼貌接下蒲 ,肚内怀疑一 野草 子,能有什么好玩的? 念在原婉然一番好意,他决意敷衍一下,遂依她所说,握捏蒲 。 那褐黄 的蒲 从外头看来,似乎多多少少有些结实,哪承望教人稍微施力握捏,便裂了开来,爆出蒲绒。 在赵玦手中的那 蒲 ,有的裂口处绽出成团绒絮,似花非花;有的成片漫开,飞快往外膨 ,其大小比本体蒲 大上数倍,浪涛似地一波一波在他指间泛滥成灾。 许多细小蒲绒在他手畔周围飘扬,更多往下 泻,形似瀑布奔腾。那白 飞 往下走,绒絮扩散开来,在空中飘飘 ,又似 云。 赵玦初见这般光景,不觉看住了。 “很有意思吧?”原婉然在旁笑道:“从前我天天下地,农活儿种类繁多,可是 长月久干活,难免厌烦,小孩子心 又 玩。因此上,我每回经过蒲草丛,常趁大人眼错不见,捏捏蒲 2。”说着,她将蒲 移到自己和赵玦之间。 赵玦盯着地上蒲 堆,不得不承认这草 子确实有那么一丁点趣味。 既然原婉然邀他一块儿玩,盛情难却,他何妨随和些,再玩几下? 如此思量,他拿起第二 蒲 ,再来第叁 …… 过一阵子,赵玦回神,他从蒲 捋下的蒲绒在身边堆积如小丘,其分量绝不仅仅出自一束蒲 。 原婉然适时带回新一束蒲 ,笑道:“赵买办您敞开玩,想捏多少蒲 就捏,我去采,管够。”她已来回补给两回蒲 。 赵玦耳 微烧, 待嘴硬自己对蒲 无甚兴趣,无奈身旁蒲绒累积,铁证如山,没法翻案。 “多谢韩赵娘子。”他只能认帐,老实道谢。 “别客气。”原婉然笑眯眯将新采的蒲 搁在他身边,自己也坐回地上。 赵玦未再出手拿取蒲 。 方才他玩耍之际,必然神气沉 ,这才令原婉然发话让他“敞开玩”。 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对孩童玩意儿并未浅尝辄止,居然忘我捣鼓,此等行径落在那村姑眼里,八成幼稚可笑。 赵玦不动声 窥向原婉然,她正在笑。 _φ(-w-`_)_φ(-w-`_)作者留言分隔线_φ(-w-`_)_φ(-w-`_) 1安全起见,在这边说一声,婉婉他们进入树林在树下避雨是不得已而为之,也受限于那年代的科学知识。他们这么做,万一遇上雷击会有风险 2安全起见再说一声,捏蒲 最好选择户外空旷无火源处。蒲绒易燃,而且细小而数量大,着火危险,没着火也不容易清理干净 3最近关于赵玦的评论变多了,我尽量不剧透地透 一下 很久以前说过他像俄罗斯套娃,揭开一层外壳,下头还有一层 套娃每层都相似,赵玦不是 小天使们对他的喜恶可能会随他揭下一层层外壳发生变化,或许小天使们到最后,对他的观 始终如一,或许几经翻转,一八百十度变化,又或许叁百六十度转了转,回到原点。当然,也可能 恨 织 4下周我请假,休息一下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