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怀柏是在回到首都第叁天才看到乔烟的消息。 下飞机的时候首都飘了雪,已经一月份,离大年叁十越来越近,今年过年早,集团这边也在加班加点,年会一直在推。 她只打了一个电话,自动挂断后也只发了一条信息,字句简短,似乎也不在意他那边的情况。 反而是他被她这一句 得够呛,想知道她出了什么事,得空就拨个电话出去,怎么都联系不上。 他不想老惦记着这事儿,偏偏做什么都心不在焉,被徐嵘逮着几回说教,还没理由反驳。 徐怀柏只能把这一暂且 住,忍耐着等应付完了回去直接去找乔烟。 而就在谢家的家宴上,他在等谢醒讲电话时翻了翻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来路不明的信息。 号码一看就是虚拟的,灰 头像,发来的消息也简单,只有一串连接,配字也寥寥无几,只有一句“新年快乐。” 鬼使神差的,徐怀柏点开了那个连接,自动跳转到了一个黑 的页面。 页面很干净,除了排列的两条不同时长的录音,短的在上面,只有叁十七秒,下面长的有叁分钟。 那边谢醒挂了电话,刚转头就看见徐怀柏捧着手机到耳边,眼睫下低敛的眸 兀然变沉。 “走了。” 他走过去,然徐怀柏抬手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别过来,自己转身往后院走。 他食指 在手机音量键上,直接摁到最小,后院比前厅安静太多,今晚连风都没有,草木沉默,让传入耳的声音异常清晰。 首先播放的是那条叁十七秒的。 先是一段窸窸窣窣的响,像衣物摩擦,接着是女人轻轻的呼 。 徐怀柏心下突然泛出些预 。 只听见下一秒,男人的 气声夹杂着水渍,一个极小极清晰的“啾”。 似乎是觉得一下不太够,又传来了好几声,就在最后一声结束时,女人忽的嘤咛出声。 “……嗯…徐唔” “嗯?” 男人闷声嗯道,尾音微微上翘,似乎很愉悦。 女人似乎是在睡梦中,没醒,只是下意识叫唤出声,还没说完就被堵住了。 接着是比刚刚 烈些许的接吻声,而录音就在这时戛然而止。 徐怀柏的指尖还停在第一天录音播放键上没动,但页面已经开始自动播放第二条。 第二条就不那么轻缓了,开口就是女人克制的 息,伴随着细微的桌腿与地板摩擦的声音。 “唔……嗯哈…” 但她身上的男人显然没有怜惜她,摩擦声越来越大,女人的 息夹了呻 ,男人却没声。 “……你轻点啊。” 录音再次戛然而止。 这次是徐怀柏关的。 谢家的后院很大,种着一年四季的花,年关越来越近,首都已经飘了雪,有几株腊梅已经颤颤巍巍冒出了花苞。 飘雪从他下飞机那天起就没停过,今夜却罕见地停了,落在地上的雪还没来得及堆起,就被清扫 捏成一团狰狞丑陋的心脏。 谢醒在原地等了徐怀柏一会儿,恰好佣人又来传话催他们,索 双手 着大衣兜走去后院,一眼就看见了石板路上那个高大侧影。 “谁给你打电话啊这么……” “啪——” 一声巨响打断了谢醒 科打诨的半句话,猝不及防地给他吓了一跳。 徐怀柏侧身而立,他穿着黑 大衣,站在灯照不到的 影里,神情模糊,但 沉的气场跟随着地上被他砸得稀巴的手机一起蔓延开来。 “……怎么了?” 谢醒一脸看稀奇的样子凑近他,还不忘瞅瞅那稀烂的手机,“谁惹你了?厉害啊,我都多久没见过你这么暴躁的时候了……” “我要回趟海城。” 徐怀柏拧了拧手腕,关节骨头按 出闷响,他声音不低,但谢醒还是直皱眉。 “什么时候?先去吃饭吧,我爸让人来问了……” “我现在就走。” “我看你现在要走哪去。” 低沉雄厚的声音带着长辈独有的不怒自威,隐含着些许怒,徐嵘从偏厅里走出来,瞥了一眼地上的 藉,“又是摔东西又是要走的,我看你这么多年读的书都喂狗了。” 谢醒见状忙作中间人,赔笑道,“叔叔怎么来了?哦,他开玩笑呢,是我刚刚把他惹着了来着。” 说着他朝徐怀柏走过去,推着他的肩偷偷给他打眼 ,“走,吃饭去,手机不用管,晚上我再赔你一个新的。” “不用。” 徐怀柏终于抬眸,那双一贯平静或笑意浅浅的桃花眼此时凌厉地过分,就这么看着自己的父亲。 “我有事要回去一趟,就不奉陪了。” “你敢!” 徐嵘大吼,怒目圆睁地看着他,“有没有教养!在你谢伯伯家都敢这么造次,我看你是要反了天了。” 徐怀柏没动,表情毫无波澜。 谢醒摁着他的肩用了些许力,也被他这一顿闹搞得束手无策, 低声道,“走走走,你要回去也得先吃饭吧。” 徐嵘骂完就开始平复呼 ,他本来就是个暴躁 子,尤其是面对徐怀柏的时候。 以前他忙着潇洒的时候基本不回家,跟他也不亲,现在上了年纪 力不如年轻时候充沛,重心也渐渐回到了徐怀柏这个独子身上。 但徐怀柏早就不买他的账了。 “我不走不行。” 他淡淡地说,恢复成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刚刚失控到砸手机的人不是他一样。 “公司出了事,底下人处理不利索,我得亲自回去一趟。” * 实验室内静默如水,落针可闻,一场无声的对峙还在进行着。 乔烟不退不让,扶起了温如许小心翼翼放他到了躺椅上,而徐怀柏站在门前几步的地方,冷冷旁观。 “我没事…” 温如许宽 着乔烟,视线不曾在她身后眉目冷然的徐怀柏身上停留,他眼眸微阖,似是疲倦,“既然是个误会,就不用道歉了,也是我自己……鬼 了心窍。” 最后半句他 得很低,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而乔烟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没有说了。 徐怀柏一直没出声,只是视线灼热仿若实体,落在她身后存在 极强,从未离开过。 他在等。 等什么他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知道。 其实他在飞机上时已经把要说的过了一遍又一遍,把要给她的惩罚准备了一个又一个,现在却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想问她她和温如许到底有没有做过。 可他又想问这几天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可怜。 可怜到他准备好的一腔怒火面对她 本发不起来,一见到她清亮含着水汽的眼,他所有腹稿都不见踪影。 乔烟不知道徐怀柏此时的心理斗争,她只是转过身面对他,那双泛红的凤眼清凌凌地直视他。 徐怀柏 觉自己输了。 他烦死了。 “乔……” “徐怀柏。” 乔烟打断了他,没有想听他说话的意思,他微怔,应声道,“嗯。” 她身后的温如许淡淡地看过来。 如果不是她在,徐怀柏想他又该过去揍他了。 “我问你,那天温书予帮你把我的电脑送来的时候,她有没有碰过。” 他口比脑子快, 口就说,“她帮你送来肯定碰过啊。” “我说,”乔烟不为所动,清冷的音 没有任何变化,“那天她在你车上时,有没有碰过。” “有我在怎么会让她碰?”他回话依然很快。 “真的吗?” 但乔烟回答比他更快,几乎是不假思索,似乎这个结论她早就杜拟过很多遍。 徐怀柏这次顿住了。 他轻轻眨了眨眼,却没有丝毫轻快的样子,反而让眼睫下浓重的眸 ,再次翻涌。 他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似乎只是把刚刚乔烟那句话 了下去又咀嚼了一遍,才艰难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乔烟不知道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停顿,还是 本不在意,她淡淡的看着他,“人的信任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它的主观 太浓了,偏偏所有人都认为它是客观的,客观到欺骗了他们自己,也欺骗了别人。” “你猜主观 是什么?主观 就是我信任你,但客观 是,我能信任你吗?” “徐怀柏,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没等他回话,乔烟身后躺椅上都温如许突然踢了踢桌角。 两人看向他,他又很无辜地笑笑,辩解道,“腿有点疼,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徐怀柏眼底的 霾已经弥漫到了极点。 顾不上她刚刚的话,他两叁步走上前,直接捉住了乔烟的手腕,用不容置否的力道把她往自己身上一拉,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她想挣 ,但被他扣住 抱得死紧,她听见他因克制微微发颤的声音,“……你真的要在这里跟我闹吗?” 乔烟有一瞬间觉得他是在问,你真的要在他面前跟我闹吗? 在温如许面前。 她忽的就忆起前几个月,器材室外徐怀柏面对温如许时气焰嚣张跋扈,一副浪 不羁的矜贵模样。 那会儿他说,不喜 又怎样? 如今他说,你真的要在他面前这样对我吗? 但今天不一样了,乔烟想。 她还是就在这儿问了。 她就靠在他怀里,不再挣扎,“徐怀柏,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温书予会在你的车上?为什么她的钥匙会留在后座上?又是为什么你的西装上会沾着她的香水味?” 又是为什么,你们一起出现在校长办公室,在里面 出这样剧烈的动静。 这话一出,叁人存在的空气像霎时被冻住了似的,温如许没再 响,只 边笑意渐深。 徐怀柏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乔烟其实还是收着了。 问到这里,于她是极限,于他更像一把又一把的刀子, 在心头透风的地方发出钝痛。 他想说那是温书予总搭他的车,温书予还是乔烟的校长,前阵子问她毕业了做干什么,是在打算帮她争取一个博士保送的名额。 可她会信吗?就像刚刚她问的那样。 T大的保博很难争取,徐怀柏想帮她一把,不告诉她,所以才打听她的未来规划。 可惜她好像不需要。 从不需要。 *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了,淅淅沥沥地淋在树叶上,海城一年四季都多雨,冬天相对少一些,但降水量依然可观。  的空气席卷着草木的清新香气,沁入口鼻间被窘迫空间 缩成细细的 气声。 乔烟最后还是选择了避开温如许,跟徐怀柏走了出去,后厅空无一人,玻璃大门敞开着,风雨就是从这里灌进来的。 雨打在水泥地面,大大小小的水洼遍布,雨水滴落泛滥涟漪。 剧烈争吵后,两人都平静了不少,乔烟也越来越清醒。 莫名的,她脑海里开始浮现零零散散的片段。 一是高中他们刚分手不久的时候,徐怀柏原本跟温书予一前一后地走,却在 面撞见乔烟时一把勾住了温书予的脖颈往怀里揽。 二是校长办公室木质桌椅的剧烈摩擦声,乔烟跟温如许并立在外听着,他俯身 近她却在咫尺间停下,沉声在她耳边说,“你知道的,他这种人,死 不改。” 最后,是雪山别墅酒店后院的温泉,高 的余韵里徐怀柏抱着她,在她耳边长长地喟叹,说,“乔烟,我好像很喜 你。” “乔烟。” 思绪回笼,乔烟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此时他已经披上了黑 大衣,鬓角的硬发完全垂落,笼着 的额。 再往下,是那如画的长眉斜飞入鬓,一双看谁都潋滟叁分情的桃花眼,拥着一颗眉心痣。 鼻梁高 ,薄 嫣红,徐怀柏当真生了一张英俊的面孔,乔烟一直都承认这一点。 可她自己也不差,没必要为他一张惯会骗人的皮囊折辱自己。 “我没让她碰过你的东西。” 徐怀柏眼尾含着疲 ,声音低沉暗哑,竟让乔烟觉得他很委屈。 “徐怀柏。” 她敛下鸦睫,藏住眼中神 ,声音仍旧冷清,“所以,车 里的钥匙是她的,你身上的香水味也是她的,你们的确经常联系。对吗?” 他喉结动了动,乔烟以为他要辩解,但也仅仅只是动了动,徐怀柏沉默片刻,“嗯。” 乔烟心底那颗石头突然就落地了。 原来她好像在意的一直都不是论文被剽窃,被群嘲的事。 “她知道我们的事吧?” 不等他回答,她又自顾自说道,“嗯,她知道的,我跟她也联系着。” “乔烟…我不会再跟她联系了。” 徐怀柏说的很慢,他似乎很累,看向她的眸子多了些言尽意未尽的意味。 “好吗?我不跟她联系了就是了,别生气了,烟烟。” 乔烟懂他的意犹未尽。 直到如今,他也不曾觉得,忠贞是对彼此起码的尊重。 “所以你也不否认,你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是吗?” “我们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说完,徐怀柏又自顾自笑了,“你信吗?你如果不信,那我能怎么办?” 他的确跟温书予什么都没有。 那她跟温如许呢? 他觉得讽刺,未察刚刚那声笑也沾染了几分不屑在里面。 明明不大的分贝,却在空旷的大厅内尤其刺耳,仿佛化作了实质的刺,扎穿过心脏。 乔烟一时没回话。 “别生气了,乔烟。” 徐怀柏放软了语气,抬手 了 眉心,从收到录音就马不停蹄地赶来,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他甚至都来不及休息就来找她。 他很累,这样的疲惫催使他很想抱抱她。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不管不顾地把乔烟拉过来揽进怀里,双手紧紧抱住她的 。 他从她身后拥着她,下巴搁上她的肩,在她耳边轻轻道,“我好累,别闹了好吗?让我抱抱。” “乔烟,我真的很喜 你。”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告诉我。别冷冰冰的一句话打发我。” 徐怀柏似乎只在她面前这么低声下气过。 科打诨也好,真的愿意也好,实实在在的只在她这里低过头。 那她又何尝不是呢? 乔烟的眼睫颤了颤。 等不到她的回应,他埋头往她颈窝处拱了拱,温热 的呼 直洒在后颈,盖在那个揪紧他心脏的吻痕上。 “徐怀柏。” 半响,乔烟开口了。 “嗯?” “你给我道个歉吧。” 徐怀柏微怔,他猜不透她的想法,但他顺着她,“对不起,烟烟。” “好。” 她答得很快,好像心情都变得轻松,“我原谅你了。” 他心下惊喜,忙扳过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作势就想吻她。 “烟烟,我……” “所以徐怀柏,我们分手吧。” ———— 其实在选择开始一段恋 关系时,就应该做好,完全 付信任的准备。 但因为前车之鉴,对破镜重圆的人来说还是更难。 误会的产生都是在不信任的基础上的,虽然狗血,但是现实(毕竟还有某温的从中作梗/狗头) 火葬场副本来了嘿嘿~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