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七天不喜束缚,更是从来不欠人情,受了旁人好处必有所报,此时听到她竟然要自己一直背着人情债,不由浑身难受,忙道:“我除了打狗法,会的好武功还多着呢。要不我教给你点别的?” 曾九把头一撇,道:“我不要学。” 洪七道:“那你有没有甚么想要的玩意儿?漂亮的钗环首饰怎么样?纵是要皇帝妃子的对象,我也可以给你来。” 曾九道:“我还用甚么首饰来装扮?里的妃子再仔细描画,也未必及得上我五分颜了。”她自恃容貌绝丽,这话说得大言不惭,但洪七与她隔桌而望,心里不由想道:“她说得倒也属实。眼下可怎办才好?这可要了我的命啦。” 正这般想,曾九忽而明眸回盼,定定瞅住他道:“怎么,你是不是不肯答应?” 洪七沉片刻,只好道:“那好罢,只是事有好坏,道有正,若是要我做不仁不义的事,那我可不答应。其他则但凭吩咐。” 曾九凝视着他,直看得洪七心觉莫名其妙,却听她忽而嫣然道:“我要有甚么不仁不义的事,也不会叫你去帮我办。我只是偏要你心里时常记挂着欠我的情,这样你走到哪里去,也总会时常想起我……”眨了眨眼,续道,“我的红煨。” 洪七苦笑道:“唉,真是麻烦。你放心了,这的滋味我可忘不了。往后再吃人嘴短,我可得小心谨慎些,免得又背上人情还不了。”说完又忍不住唉声叹气,溜了一口粥喝。 曾九见他竟然丝毫不知情趣,不由微微一笑,也不再开口玩笑,默默喝起了粥。 饭罢收拾了碗筷,洪七腹之余便想呼呼大睡,当即提了葫芦往门外走去。 曾九瞧见,道:“你去哪里?” 洪七将葫芦负在背上,笑道:“我困啦,在外头窗跟儿睡下了。” 曾九不解其意,歪头问道:“你要睡下,屋子里地方多得是,干甚么出去挨冻去?” 洪七向她凝眸一望,不知她是惯来不讲究这个,眼见她天真不解男女大防,不由失笑,心中竟微温柔一动,暗暗道:“她适才自称家在西域,想来不知中原礼教甚严。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若要我叫花子提醒这个,未免脸害羞。”便微微一笑,口中道:“我喝多了酒,浑身热得发汗,去外头凉快凉快,你不用管我,自己好好睡罢。” 曾九见他话虽温和,但有不移之意,便也不去计较,道:“那好罢。明天早上我再做好吃的。” 却说洪七在窗户儿下合衣一躺,一面看星星发呆,一面又想到明早的好味来。想着想着口里涎,却忽而惊醒道:“唉哟!” 曾九在屋里听他叫唤,问道:“怎么啦?” 洪七高声道:“没甚么,雪落脖子里啦。”却暗暗心道,“不好,我若明天吃了她的东西,万一她再叫我欠个大人情怎么办?这要何年何月才还得上?可若要闻到香味,我必定忍耐不住。不行,不能等到第二天,今晚就得溜之大吉。” 这般百种煎熬的辗转许久,他听得屋子里曾九呼绵长,已睡下了。便悄没声的站起身来,想了想又从间取下竹,在门前雪地上写了几个字,不再多呆,自往雪林中去了。 第二一早,曾九醒来梳洗罢了,推门而出一看,只见四下里寂静一片,只雪地上写着三个潦草不羁的大字,道:“我去也!” 曾九瞧着他那下笔随意的字迹,只觉字如其人,洪七音容笑貌如在眼前,不由微微一笑。 待吃罢早饭,她放弃了原本的计划,径直往东横跨川岭而去,下山打听参仙老怪梁子翁的住处。心中则想,既然有前人在此种了地,她自去摘果子就好了,何必在老林子里吃苦? 那几张甚么药方,也大可以抢来自用。 过得几,她下山去在周遭集镇上捉武林中人一问,果然寻到了梁子翁府上。哪知偷进门去却不见人,再听仆人闲话,才知梁子翁自被洪七拔成秃头后,生恐再被他上门殴打,已往外地避祸去了。他怕好东西被洪七打砸毁坏了,把珍奇宝药随身带走不少,曾九在他药房丹房里寻摸了个遍,虽也讨了几样好东西,但颇觉无趣,便又离开。 如此既已离了山,曾九也不想再回头,心里想到洪七所言的天下高手,便有意上门寻访。自此南下中原,先到了终南山重,只可惜王重远走布道去了,道中只有几个徒儿留守。 曾九彬彬有礼,又生得容非凡,在重中受了几款待,与个叫丘处机的青年道士切磋了两剑法,众人见她武功系出同源,都是玄门中人,心下便多了几分好。 曾九见机,便与他等请教了些道经中不解其意的深奥术语,如此又探讨数,参读九真经时的疑惑之处便都告解。收获颇丰,她心情甚好,愈发语笑嫣然,对重里的人莫不和气温柔。但这般一来反而有了麻烦,还是王重的大弟子马钰瞧见教中子弟似有人心浮动之相,无奈之下便婉转请她下山去。 曾九也不气恼,带上重赠的几本手抄道经,悠然告辞下山。 下山后,她一路往南直奔江南,沿途听闻了用毒出名的江湖人士,便逡巡两与人上门切磋;若碰见模样俊俏、又为非作歹的恶凶徒,便使毒蛊绑架了当药人使唤。及至江浙之地,她弃马乘船,重温阔别十数年的风暖水景致,顺东下,出东海寻桃花岛。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