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因父亲在病中,在家侍疾未能随驾的永安公府的李姑娘,荣烺给她的赏赐与其他帝都闺秀是一样的。 大家收到公主的赏赐,自然要寻 子进 谢恩,于是,又有一番热闹。 只是,郑国公的病越发不好,太医回禀后,郑太后沉默片刻,亲自驾临郑国公府。荣晟帝知晓此事后,道,“朕陪母后一起去看望舅舅。” “也好。”郑太后道,“叫上皇后,她心里没有不记挂的。” 尽管郑太后荣晟帝都提前说了,一切随简。郑家人还是一大早到门前 侯,郑老夫人一把年纪,头发全白了,拄着郑太后所赐的沉香木拐杖,颤巍巍的还在行礼。内侍连忙上前扶了一把老夫人,荣晟帝先服侍着母亲下车,郑太后道,“母亲也太多礼了,咱们又不是外人。您这把年纪,天气又冷,何需亲自出 。” 郑老夫人道,“娘娘与陛下恩深,礼数却不可轻废。” 荣晟帝虚扶着母亲问,“外祖母,舅舅身子如何了?” “这两 瞧着, 神又略好了些。”郑老夫人由内侍与长孙搀着,亲自引路。 郑太后自先帝时入 起,这是第一次回娘家省亲。不过,平时常见娘家人,一向亲近。郑太后道,“皇后与你祖母、母亲去说说话,女眷一概不必服侍,我与皇帝先去看望国公。” 大家都听郑太后的吩咐。 自郑国公称病,也有两年多的光 ,时久未见,郑国公更加枯瘦了,脸上皱纹深刻,一双与郑太后肖似的眸子尚且清明。 见郑太后荣晟帝亲至,郑国公连忙让人扶他起来。 荣晟帝温声拦了,“舅舅不必多礼,您这样,倒让母后与朕担忧。” 郑世子取过 头的引枕给父亲靠在身后,垂手侍立一畔。郑国公道,“我这也是老病,竟惊动娘娘与陛下亲至,心中委实难安。” “寻常人家亲戚长辈病了,也得来看望。咱们本是骨 至亲,兄长切莫多心。”内侍摆到两把太师椅,郑太后坐在郑国公 畔,“我原想自己来,皇帝听说后也要一起来看你。” “臣好多了。”郑国公轻轻 息,望向荣晟帝,“臣有幸生于盛世,得见明君,乃臣之幸事。” 荣晟帝道,“朕永远记得舅舅这些年的扶持。” 郑国公道,“陛下,为臣忠君,乃是本分,更谈不上扶持。” 虽是甥舅至亲,荣晟帝与郑国公的 情其实一般。这并不是双方冷淡,或者有旁的缘故。可能就是天生的不投缘,郑国公帮郑太后铲除林相,掌握大权时,荣晟帝还小。 荣晟帝并没有参与过那段惊涛骇浪的岁月,待荣晟帝长大亲政,他急于在朝独立,更亲近清 。但亲政后的第一次改制并未成功,荣晟帝不得不与母亲妥协,从而造就了如今的局势。 荣晟帝宽 郑国公几句,便离开留母亲与郑国公说话了。 郑国公轻轻叹了口气,郑太后问,“兄长可是有不放心的事?” “我之心事,也是娘娘的心事。”郑国公看向郑太后。 兄妹二人这几十年不知经了多少刀光剑影,见惯生死,此刻也不必说什么客套话。 郑太后道,“总归我还在。” “娘娘在,郑家总是无忧的。”郑国公道,“自姑妈起,连续三代,郑氏女入 为后。郑家,这些年,总以外戚为贵。老臣想着,能与皇室联姻,自然是郑家莫大体面,但其实,也不必总令郑氏女入 。” “阿锦年纪大了,我见过姜家孩子,颇是出众,俩孩子年纪也般配。” 郑太后道,“阿洋那孩子倒是很稳当。” “若娘娘也看着好,臣就问一问嘉平大长公主的意思,若俩孩子有缘,还得请娘娘赐婚。” 郑太后道,“若有好消息,兄长只管让大郎同我讲,阿锦在 里这几年,与我的孙女是一样的。” “臣也常听阿锦说,她与公主也如亲姐妹一般。”郑国公道,“臣还有一事,想请娘娘个主意。” “兄长只管说。” “臣想为阿衡求尚公主。”郑国公平静的眼眸望向郑太后。 郑太后眉心极快的蹙了一下,回视郑国公,“兄长,不说旁的,阿衡年纪也不相宜。” “阿衡可以等。”郑国公言辞恳切,“娘娘,这既是臣之私心,也是臣之公心。娘娘,我并非以老病私情相挟。娘娘,公主会需要郑家的。而郑家,也需要公主。” 即便郑太后也得承认,这的确是一桩极佳的联姻。荣烺长大嫁人,而郑家是勋贵之首,荣烺与郑家联姻,那么,荣烺顺理成章得到的就是整个勋贵集团的支持。郑家也可以保有现在的超凡地位,甚至,郑家能得到一位才干非凡的家主。 郑太后道,“这桩亲事与我、与阿烺、与郑家,都好。可有一样,儿女成亲,也要看 情是否相合。当初,我们看皇帝与皇后也都好。” 郑皇后不得荣晟帝 心还在其次,让郑家焦灼的是,郑皇后膝下空空, 中唯有的皇子皇女都出自徐妃腹中。 相较于郑家,皇长子荣绵更亲近母族徐国公府。 荣烺则不同,荣烺与郑家关系亲近,在 里同郑皇后也好。 徐公府已经让郑公府打残了,可如果几十年后,荣绵登基,徐公府未必不能东山再起。郑家必需未雨绸缪。 可也如郑太后所言,如果是两相厌的联姻,怕要势得其反。 郑国公道,“让阿衡回来吧。三年前他在帝都跌了一跤,也看一看他如今可有长进。” 郑太后同意将郑衡召回帝都,“正好,我也看一看阿衡。” “我的身子,勉力还能再撑半个月。”郑国公道。 郑太后道,“太医也不是阎罗王,兄长撑一撑,必能转危为安。” 郑国公不 出一丝笑意,“我也盼能应了娘娘的话。只是,若有万一,一切任由娘娘安排。” 郑太后握住兄长的手,“我会尽我所能。” 郑国公回握住妹妹,轻声道,“一切就托付娘娘了。” 第183章 殿下 正文第一八三章 郑太后与郑国公议过大事,便令郑皇后过来了。 郑皇后素来清冷,此时见父亲病容,也是眼圈儿一红。郑国公反比女儿看的开,“人生百年,谁都有这一遭,不必悲伤。” 郑世子强忍伤 ,抚抚妹妹的背,“娘娘,你这样倒让父亲不好过。坐下说话。” 郑皇后轻吁口气,愈觉人世萧索,纵富贵至极,如今老父病中,她做女儿的也只能来探望这一回,这富贵又有什么意思呢? “娘娘,人这一世,十有八九是不如意的。”郑国公温声道,“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后悔让娘娘进 。只是,若嫁寻常勋贵,难道就一定夫妇和美么?人这一生,只有在少年时才会希冀十全十美。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世上没有这样的人生。” 郑皇后道,“寻常人家,父子兄弟总能寻常走动,何其亲热,哪似如今……” “如今举族显贵,娘娘位居凤仪,也无甚不好。”郑国公道,“这后位,是我的姑母用 命换来的。” “太.祖皇帝何其无情,转战天下时,郑家族人战死泰半,登基后却不肯守诺封我姑母为后。为辖制勋贵,先帝明明是长子,他却几番夸赞郢王,甚至在先帝议亲时都要选孙氏女。如果不是为救太.祖 命,我姑母不会因伤而逝。人死了,假惺惺的哭厥数次,追封皇后,谥显烈。” 郑国公冷声道,“太后娘娘因此才能成为先帝正室。我当年也无比气恼,想这样的正室,不如不要。我们郑家,正经武勋之家,原也不必非攀附皇室不可。当年太后娘娘说,姑母付出一生,付出生命,留下的权位难道要拱手相让?” 郑国公病久,说一阵便停下来,微微 息。 郑皇后初听这等秘辛,惊愕的望向父亲。郑国公双眼亮的惊人,“娘娘,这就是郑家。我们不是靠谄媚皇室得到的权位!我们郑家,为这江山 过血泪,我们的先人,为这江山 付 命!” “寻常人家主母就好当么?看看你姐姐,你就知道了。做皇后,所有人都会在你面前俯身。” “娘娘,我只有一句话叮嘱娘娘。”郑国公病中忆及前事,忍不住说几句,也半点没忘正事。 “父亲请说。”郑皇后正 倾听。 “娘娘很喜 公主。” “阿烺那孩子,的确招人喜 。”相对荣绵这个唯一的皇长,郑皇后的确更喜 荣烺。 “那娘娘不妨就将公主当做自己的孩子。”郑国公道。 郑皇后望入父亲眸中,一种微妙的默契在父女间 转。静了片刻,郑皇后方道,“我原也与阿烺投缘,她叫我母后,自然是我的孩子。” 郑国公颌首,“如此,我便放心了。” “父亲不必担心我,安心养好身子。”凤凰衔珠步摇在耳际轻颤,郑皇后道,“我在 里,一切都好。” “我这一生从未看错过。”郑国公病中枯瘦的面容忽然 出一丝极为愉悦的笑意,衰老的脸上竟浮现一丝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不待儿女多想,郑国公已对郑皇后道,“我尚未至油尽灯枯的地步,娘娘早些奉太后娘娘回 吧。” 郑皇后再三叮嘱,“父亲好生保养。” 郑世子上前,“娘娘放心,父亲这里有我。” 郑皇后这才辞了父亲,郑世子送妹妹出了父亲的房间,郑皇后见 人在院门听侯,轻声问兄长,“镇北军那里怎么说?” “父亲已召阿衡回帝都。” 郑家的 基并不全在朝廷后 ,自太.祖立国,郑家便是镇北军统帅。 郑皇后心头微酸,父亲的身体是真的难再支撑了。父亲一旦病故,二哥必然得卸职回帝都守孝。 郑皇后望向兄长,郑世子悄悄将父亲为嫡长子求娶公主的事同妹妹说了。 郑皇后脸 一松,相较于在后 经营,联姻荣烺,对郑家对荣烺都是不错的选择。 “父亲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就想联姻荣烺了? “公主的光彩如 东升,谁都看得到。”郑世子微 迟疑,“只是看姑母的意思,并不十分允准。” 郑皇后在后 多年,转瞬便明白姑妈郑太后迟疑在何处,轻声道,“阿烺年纪尚小,不懂婚嫁何意。这桩亲事,若能彼此和睦,才是上佳。若似我与陛下,即便联姻,能得到的又有多少?” 郑世子道,“正因如此,我也有些担忧。” 郑皇后道,“阿烺一向 与人 朋友,她与阿锦就很好,跟祖母也说得来。”想到荣烺竟与自己祖母郑老夫人很有共同语言,郑皇后便觉有趣。“只要阿衡人品出众,阿烺不难相处。” 说到长子,郑世子自信许多,“这几年,阿衡稳重不少,已不是先前孩子模样。” “那就好。”郑皇后也愿意有个出众的侄子。 郑家子弟众多。论年岁,长兄嫡次子郑徽与荣烺更相宜,但如果郑衡堪配公主,不论郑皇后还是郑太后,都希望联姻之人是嫡长子郑衡。 不然,郑家长房怕要因爵位生出许多动 。 初冬凛风穿过 美壮丽的回廊,拂起郑皇后衣袂。郑皇后道,“让阿锦阿徽都回家侍疾吧。” 郑世子一声喟叹散落风中,“也好。” 兄妹俩一起到祖母所居的松鹤院,郑太后见他们过来,起身对母亲郑老夫人道,“母亲只管安心,我看兄长还能支撑。” “只盼应了娘娘这话。”郑老夫人颤巍巍的要起身,郑太后拦了她,“母亲上了年纪,别动了。我这也就与皇帝、皇后回 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