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染虽说比沉境年长几岁,可说起男女情也不过白纸一张,两个人一个不懂一个不知道,就这么晕头转向碰在一块说要结婚,仇染觉得多少有些儿戏。 不过这年头盲婚哑嫁的也不少,就是当年她在家中多数也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此倒没有多大的区别了,若说起来她跟沉境还算相处了半年多,除了不知知底,倒也算得上投契。 只是仇染习惯将沉境当作村里那个低调寡言的“堂弟”,且平里也看不出沉境对她有什么额外的情愫,到时候结婚岂不别扭? 仇染在浴桶里矮低身子,温水浸过头顶,冒出一连串叹息的水泡。 她常年往那瀑布湖下跑,水练得极好,憋气足有好一阵,不知道沉境忽然来找她,一破水面跟人对个正着。 似曾相识的场面,两个人都愣了一下,仇染率先反应过来,叫了一声缩着肩膀背过去,盘起的头发将柔韧的颈项暴无遗,白皙的背在清澈的水里只是盖弥彰。 沉境觉得头顶的灯都不及那块耀眼,被她的惊叫拉回神志后并不慌忙,视线慢悠悠从她背脊一侧的蝴蝶胎记上挪开,放下纱帘往外退,“还以为你不在,离了村还在练这看家本事,是哪条河里还藏着金子?” 他一调侃就让仇染想起自己自作聪明却早已暴行踪的事实,窘迫的心情去了大半,鼓气回了一句:“藏了也不告诉你!” 沉境笑笑,坐在外面等她。 仇染也没有继续泡下去的心情,赶紧出来擦干身体,看到凳子上空才想起自己的衣服都放在边。 尴尬才过,仇染内心懊恼,就算让沉境招呼一声佣人也不过此地无银三百两,正想寻个由头把人先支出去,纱帘一侧沉境伸手进来,拎着她之前找好的两件衣服——一件灯笼,一件肚兜。 本来就是快睡觉的点,仇染嫌刚洗完澡身上还有水汽,所以穿得简便。只是没想到这个时间沉境会来,招呼不打门也不敲,将她晾在了如此窘迫的局面中。 身上的热气都快散完了,仇染忍不住打个哆嗦,暗中怪怨沉境是罪魁祸首,愤愤抓过衣服不客气地指使:“去柜子里帮我再拿一件外衣!” “都要睡觉了还穿什么外衣。” 你也知道快睡觉了?!仇染忍不住翻白眼,怎么都听出他是故意的,从帘子里探出头,一排贝齿全呲了出来,“快——点!我们还没结婚呢,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沉境倚在旁边不动,“就算没结婚又不做什么,看看怎么了。” 他一本正经地耍氓,仇染只能伸出手给他一拳,“不做什么你想看什么!快去!” 他纹丝不动,仇染便张开拳头,去掐他间,可惜隔着衣服更抓不着他那身硬邦邦的腱子了,只能徒然拽了两把他的衣服。 已经立秋,天气不似盛夏炎热,沉境也没继续让她晾着吹风,终于挪动步子去给她找衣服。 仇染穿戴好,又去穿了一双袜子,皱着眉念叨:“你下次能不能找个合适的时间来?进门好歹敲敲门吧。” 沉境一副有听没懂,自顾自倒了杯她先前泡好的花茶。 仇染无奈,坐过去问:“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找你聊聊婚礼的事。” 仇染是抱着“以身相许”的心态跟他结婚,实在也没什么好聊,反正她除了那笔黄金也没别的,阿婆去世她也没有其余亲眷了,一切随他安排便是。 只不过…… 仇染犹豫了一下,“你真的要结婚?” 沉境漫不经心嗯了一声,让仇染心中犹疑更甚。 “如果你只是——” “我贪图在村子里有大把的机会。”似乎知道仇染后边的话,沉境先一步打断她,原本散漫的眼神骤然之间多了丝意味不明。 仇染无形之中觉有锁链拴在自己身上,意识到眼前这人确有些无所不能的本事,即便是单纯的力量对抗,她也是没办法抵御的。 如果他想,便没有她逃跑的机会。 只是若说情深,也难以叫人信服。 沉境暗沉的眼神逐渐褪去,有一丝茫和畅想,“我跟你说过我四哥和四嫂吧?” 仇染不太明白他忽然调转话题,不过他那些义兄们的事他倒是讲过不少,包括毓都的那位统帅。他的四哥四嫂算得上一对喜冤家了,一个是军区前线的最高指挥,除了对抗别系军队,河上的黄金发掘开采基本都是其负责。而另一个偏是私采金矿的匪寨千金,可以说两个是死对头。 这样的死对头最后却喜结连理,仇染觉得也算奇事一桩。 “我就是有点羡慕我四哥。” 沉境的话没头没尾,仇染听了有些发愣,对上他熠熠的眼神忽而明白过来。 那样情深的伉俪,确实叫人羡慕。 “那你该像你四哥一样,主动去寻觅情才是。”仇染觉得他找自己完全就是顺道,跟做实验差不多。 “找你不行么?”沉境眉头微微着,看着仇染有一股孩子气的执着,好像就认准她了。 “也不是不行……”仇染从未经历过这样直白简单的指向,论情论理她又拒绝不得,“我这不是怕你情窦初开不清楚自己真实内心么,到时候又后悔。” 沉境喝完杯子里的花茶,起身戴上军帽,摆正帽檐,抬腿走的时候丢下一句:“我是守身如玉,不代表我人傻情痴不知道自己喜什么。” 仇染觉得他走的时候瞥自己那一眼,仿佛在说她才是人傻情痴的那个。 守身如玉什么的,亏他说得出来……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