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讨厌这样。”陆霄忽然说。 语气厌烦得就像误食了自己最不愿意入口的食物。 夏棠抬头看过去,他抱着胳膊,坐在一把太小的椅子里,双腿迭在身前,眼睛低垂,视线落在她的腿上,削薄的嘴轻抿。 光从被吹开的窗帘里照进来,越过他额前的头发,斑驳在直的鼻梁上,他半敛下目光,微皱起眉头说:“我不喜每次看到你出事,而我只能站在旁边。” 好像一个与之无关的局外人。 他不仅讨厌这个。 他也讨厌人人都有理由能够顺理成章地围拢在她身边,只有他被留在人群之外,只能远远地从旁观望。 他同样讨厌待在原地,看着她在自己眼前走远。 好像会这样一直远离,直到从他的世界里走出去,再也不会往回走一步。 这种觉很糟糕。 一直以来都很糟糕。 夏棠闻声愣一下,侧头看着他。头摆着盆绿盆栽,叶片颜浓绿,他的脸在绿植旁,一身黑,乌黑的眼瞳沉在长睫投落的影里,就差把“心情差劲”四个字写在脸上。 她在上端正了坐姿,身体缓缓往前倾,然后伸出手——准确地捏住他的两边脸颊。 手还是一样软。 陆霄的脸被扯得变了形,俊朗英的五官顿时失去了张扬又锋利的底,嘴角被迫拉着上扯,变成一个别扭勉强的笑。 夏棠掐着他的脸蛋,脸凑得很近,盯住对面人的脸,莫名其妙道:“你都在担心些什么七八糟的东西?” 光同样落在她眼睛里,清晰又明澈的褐,她睁大眼睛,用力捏皱他的脸颊,说:“我只是受伤摔倒了一下,又不是倒在路边快死了。你觉得我要是遇到搞不定的事,会不来找你帮忙吗?”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松开手,绯红的指印留在他白净的脸颊上,缓慢消退,就像脸颊上升起的红晕。 陆霄眯起眼睛看她,仿佛在衡量她话语中可靠的含量。 他眼睛的弧度毋庸置疑地生得很漂亮,花瓣一样的弧度,只有眼角,单薄且锐利地上挑,眉与眼之间的距离很窄,看起来无端锋利。从黑袖筒里伸出来的胳膊冷白,线条走势畅有力,青的血管埋在皮肤下,尤为明显。 “你保证?”他问。 身后窗帘又被风吹起,光盈室内,干净且清晰的弧线从他的下颌一直延伸到脸颊。 夏棠本来都已经靠回头,只好又没办法地重新坐直身体,视线迅速又小心地环顾过四周,然后伸出两只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脑袋扳到眼前,脸凑过去,轻轻吻上他的嘴。 窗帘在初夏的微风里飘起又回,在地上留下风吹海面似的影。光下的一个吻就像钢琴家的手指敲击在琴键上,泽明亮的音符从耳边轻易跃过。 对方上带着柔软的热度,鼻尖盈T恤衫上清的香气。只是短暂相贴的吻,窗帘才飘到一半她就已经松开了陆霄的脖子,睫颤一下,眼睛睁开,头向后靠,慢慢隔开距离。 两双眼睛隔得很近对视,面面相觑。 下一瞬陆霄又倾身向前,两只手撑在缘,鼻尖擦着她的鼻梁经过,吻又覆上来,盖住她的瓣。 嘴陷入一片温热,鼻息被对方身上散开的香气所填,也许是某种水生调,气味闻起来像海风,带走病房里消毒水和药水的苦涩气味。 附近很安静,好像能听见银针落地的声响。在嘴分离而鼻尖相触的短短间隙,窗帘的影掠过眼皮,就像海鸥飞过留下的倒影。 嘴分开的时候夏棠手里揪着陆霄口的T恤衫,呼在漉热的海风里微微急促,脸颊染上很薄的红,嘴要比脸颊更红。 夏棠抬起眼睛看向面前人,视线汇,像牵出无数看不见的丝线。停了一下后,她问道:“太这么大,你穿黑T恤,在外面不热吗?” 本来相当完美的气氛就像飘在半空的气球,被啪一下戳破,变成一地塑料。 陆霄没由来不,了眉峰,还是先开口回答:“我本来又没打算过要去场晒太。” 别人在比赛的时候,他正坐在学生会长办公室里,开着充沛的冷气,靠下棋消磨时间。 “那你为什么过来?”夏棠问。 “因为你的短信。”陆霄盯住她,“你说你在场。” 说话间走廊上传来靠近的脚步声,她才刚来得及把人从面前推开,下一刻,门就被人直接推开——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