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请问您想先去哪?」 司机有礼的询问,把我惘的思绪拉回现实。 「呃……我……。」 我脑袋发空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时,手里闪亮亮的金苹果手机就响起了。 「悦儿。」 「是……。」 「一切还好吗?」 「是……。」 「我想你肚子饿了吧,等等你跟司机说,叫他带你去我常去的餐厅,可以的话,我说不定能空出时间来见你,好吗?」 「是……。」 「那拜託你了。」 电话另一头应声切断。我紧张的着口水,看着驾驶座直视前方的司机先生,穿着像是刚从店里买回来的黑西装,冷峻的眼睛一次都没有从后照镜观察过我。他的态度完全不像我坐过的计程车,不是眼神轻蔑的从后照镜打量我,就是意有所图的眼神从后照镜频频看我,有几次还遇过理所当然的开口问我来一次多少钱的司机。 「那……那个……他说……说……要去他常去的那家餐厅。」 「是,我明白了。」 司机的口气没有丝毫不屑,也许是我不够世故,我听不出来他制式语气的深层情绪。不过,关我什么事啊,我已经嘴巴乾、肚子饿到脑袋发昏了。 车子停在一间看起非常高级的餐厅门口。餐厅的正门是宏伟的圆拱门,门是缕空的雕花,可以看进餐厅里的样貌,不过本不用费心,因为餐厅两侧是整片落地玻璃窗,拉起的纯白蕾丝窗帘悬在窗户上方,收拢成半圆状垂落一小截繁琐的蕾丝花样。看起来梦幻极了。我却紧张极了。 「小姐。」 我抬起头,司机居然动作捷地从驾驶座下车来帮我开门。我困窘的看着自己的服装,我本不想下车。 「悦儿。」 我听见悉的声音,惊讶莫名地往声音的方向看去。我看着他往我走来,伸出手牵我走出车外,车外的光刺眼温和,我却觉得暴在光下,毫无防备的把自己丑陋的过往全部暴出来。 我恨光。 「别怕,没有人会对你不礼貌,我已经为了你推掉下午的一切行程,我担心你到连公事都办不下了……。怎么样?好歹让我餵餵五脏庙吧。」 他的笑容比光更灿烂,让我没有办法讨厌和离开。所以我让他牵着手走进我一生本不可能进去的高级餐厅。 走进餐厅我只能注意到几件事。 第一。在那里吃饭的人看起来都自命不凡的高傲,好像他们的额头都印着自己的存款有多少钱一样。 第二。即使这些人高傲的连藏都不想要藏。他们却只敢用眼角馀光看我一眼,注意,只有一眼,就再也没有人会往我身上再看一眼。 我不知道是我的低微让他们连看都不想要看,还是在我身边的他,厉害到能把餐厅里的所有人全比下去。天啊,他是有多么厉害的资產,还是多么厉害的人脉背景。 「你想问什么吗?」 我眨眨眼睛,立刻低下头用叉子戳我的龙虾沙拉。注意,这是真的龙虾配着许多五顏六的蔬菜丝,淋上我本吃不出来的沙拉酱,不过我敢保证绝对不是千岛沙拉。 「我知道你有问题想问。」 他微微一笑,轻轻推开已经吃得光的盘子,不用三秒,服务生马上收走盘子,一分鐘后就送上另一道菜。 「想问就问,我说过你本不用害怕我。」 我着口水,战战兢兢地说。「你很有钱喔。」 他微微笑着,吃着切开后还渗着血丝的块,搭配着块旁的白泥状物。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大概猜到是牛。我没有在点餐时细看菜单,因为价格让我眼花。随便就是三位数四位数;一堆英文字的红酒佐一堆英文字的牛配有机马铃薯泥,就要一千八百!不过看他吃得津津有味,我也想要吃,我可以推开还没吃完的沙拉吗?虽然这个沙拉没什么特别,也要八百九十元……没看错的话。 「还好。」他认真地看着我。「我没有比比尔盖兹有钱。」 我呆滞地看着他,很认真的思考他说的话,才惊觉到他是在说笑。我只好苦笑地看着他。 「你吃不下可以放下叉子,没有人会你吃完。」 他漫不经心地说,我却像是被吓到的兔子,动也不动的看着他。 「不用讶异,大概是我的职业造成我容易察言观。」 「是吗?你……你是做什么?」 他深邃的黑眼睛看着我,我在剎那好像看到这眼睛里深不可测的冷漠,我的心底倒一口气。 「我是一名拍卖官。」他缓缓地说,语气低沉、不带一丝情。「你要知道,当拍卖官站在拍卖台时,看着底下的竞拍者都想要抢下他们看重的拍卖物,可是物品只有一个,在喊价时却有那么多支手、那么多双眼睛。犹豫、困惑、紧张和兴奋,这些情绪会降低竞标物的价格;会打拍卖会的气氛。我必须注意着每一个人的眼神;每一个人的肢体动作,适时说出特定的人会想要听的话,暗地推他们一把。鼓励他们喊价,哄抬起竞标物的价格。所以,我常常不自觉就把工作的习惯带到生活上,我很抱歉。」 「不……不会。」我推开沙拉盘,服务生果然在几秒间收走盘子。「所以……所以你看过很多古董还是鑽石珠宝了?」 「不是,我经手的拍卖物比你说的还要珍贵许多。」 「还要珍贵?有什么比珠宝古董还珍贵啊?」 他浅浅一笑,笑容带着难以察觉的冷酷,我却蠢到当时一点都没有发现。 「你想知道?我担心你知道以后会后悔。」 「会后悔?为什么呢?」 他笑而不答,我也不敢再多问。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