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本来就是隶属神越集团的一家品牌连锁酒店,三天时间准备一个会场自然充分周到。 肃修言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草木皆兵,来接肃修然的时候,是他亲自开车过来的,到了酒店后也走的是地下车库预留给酒店内部高管的专用通道,后面还有几个全程跟着的黑衣保镖。 林眉这个普通都市白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但她的注意力都在肃修然身上,一路上不断看他脸,生怕他累着。 肃修然觉察到她的担心,也没在意旁边还有肃修言和保镖,就拉着她的手轻捏了捏,笑笑说:“我没事。” 肃修言把肃修然护得这么严实,当然直到他坐上发言台,都没有一个人能近他的身。 林眉也跟着坐上了发言台,身份当然不是什么女友,而是星文图书的代表,她事先还准备了不少发言稿,坐下后面对面前明晃晃的□□短炮和话筒,还默默又背了一遍词。 最先发言的是神越集团那个干练的男新闻发言人,他说话一如在集团年报发布会上一般严肃简短,重点可以归纳为:肃修然先生在法律上从未“已逝”,当年是出于尊重肃修然先生自己的选择,神越集团才会对外公布了他“已逝”的消息。肃修然先生和肃修言先生的关系非常好,兄弟情深如为一体,外界不需要做任何无谓的猜测。 当然后面一句话的原句不是这样的,是林眉自己总结的。 肃修言今天跟以往出镜一样,穿着深的西服,面目冷峻目光如刀,但细心和了解他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今天的心情格外的沉一些。 他这种表情,听完了惯例的声明后,媒体当然不会放过他,立刻就有记者提问:“请问肃修言先生,您兄长当年为什么会选择对外公布自己‘已逝’?要知道任何人都不会希望自己在公众眼里是个‘逝者’的身份的。” 肃修言把目光对准了他,他行事作风一贯雷厉风行,认真看人的时候迫力十分巨大,即使是身经百战的记者,也不由自主微微瑟缩了一下。 肃修言就看着他沉声说:“对于哥哥的决定,我一开始也是强烈反对的。但哥哥当时的身体情况非常糟糕,各位如果了解过当年的情况,就一定知道,那时候哥哥几乎可以说危在旦夕。我痛心于哥哥必须让我宣布他‘去世’,却更不愿违背他的心意……那时候无论哥哥让我替他做什么,我都会努力帮他做到。” 他这一长段话说得非常沉痛,配上他略显沉郁的表情,仿佛能让人亲身体会到他的那种无奈和痛苦。 那个记者也是做过了大量功课,才敢这样当出头鸟,盯着他的目光,又硬着头皮问:“我的确查阅了许多当年的资料,当时肃修言先生不仅刚刚遭逢过丧父之痛,还经历了女友自杀的打击?” 这个记者本来是打算将“女友自杀”作为兄弟间并不那么和睦的疑点来追问的,结果却在肃修言坚强又透着痛苦的目光中改了口,轻描淡写地抛出来。 肃修言极其轻微地弯了弯角,刚毅锐利的目光中,恰到好处地透出一点点稍纵即逝的脆弱:“是,所以我那时候不能再冒险失去哥哥了,哪怕我必须在公众面前失去他……但我还可以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留住这一份亲情。” 林眉听到这里,看着在场的一些容易被打动的记者,目光中已经充了同情,脆弱点的干脆就泛起了泪花,心里顿时想:这一家子的演技天赋都是点的吧,进军娱乐圈绝对妥妥两座小金人。 ☆、第59章 【】 眼看在肃修言这边挖不到什么,记者们很快把注意力都转向了一直在旁边坐着安静微笑的肃修然。 毕竟比起来气场强大又是出了名难的肃修言来说,穿了一身浅西服,边又一直带着一点恬静微笑的肃修然要显得更好对付一些。 于是有个长相甜美的女记者就站起来提问:“既然肃修言先生这样说了,那么请问肃修然先生,当年你是作何考虑,才会让家人对外宣布你已经‘去世’的?要知道这会让你的家人在情上很难接受。” 那个女记者说完后,肃修言就立刻看向了她,别的人会认为那是他愤怒自己的哥哥被这样追问,却都没能从他深黑的眼眸中读出看热闹的意思。 可惜在场的这些记者大都比较年轻,要是他们s市的资深同行在这里,一定会回忆起肃修然还执掌着神越集团时候的恐怖:肃家最凶残的,一直都是那个最笑面虎的,不要作死。 肃修然还是先微微笑了一笑,他笑起来很温和,目光也依稀透着温情脉脉的意味,看得那个女记者心里一颤,差点就要为了自己出言不逊道歉。 接着他轻声开口,低沉温柔的声音透过音箱传出,平白多了几分醉人的醇厚:“我以为人生并不仅只有一个开始,那时的生,之于他的我是负累,那时的死,之于现时的我却是新生。” 他说到这里,微顿片刻,边出一丝宽的笑意,才接着说下去:“我欣于母亲和弟弟对我的支持,哪怕他们并不完全理解。我也谢他们多年来对我的保护,那让我不至像今天一样,需要面对如此肤浅鲁的拷问。” 他说的话里没有一个字是明确针对那个女记者的,又一下把她贬低到了“肤浅鲁”的境界上,偏偏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又是如此温雅柔和,如同是在情人耳畔的低语。 那个女记者甚至呆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不仅被反驳,而且被礼貌地贬斥了,她还想再说点什么,抬头却又看到了肃修然的目光,希望从中找出点他无礼暴的痕迹,但他的眼眸却依旧和暖无比,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淡淡的怜悯。 林眉在旁边看着那个脸涨得通红的女记者,心想:这是智商和情商的全面碾,不想进一步失态的话,就认栽吧别挣扎了。 在场的记者中不乏机灵应变一的人,在经过短暂的沉默后,立刻有别的记者抢过了提问权:“对了,我们都是在近几天才刚刚得知肃修然先生就是‘苏修’大神,我本人其实就是您的粉丝,能请您足我这个小粉丝的要求,给我们讲一下您创作的历程吗?还有您下本新书的消息!《夕》我已经看了三遍了,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您的下一部作品!” 这个话题就轻松多了,现场马上有了点热烈的气氛,甚至还有善意的哄笑。 肃修然也回以更加温和的笑容:“我的创作的历程,不过是当有一我意识到,神越可以有另一位优秀的领导者,但这世界上却只有一个苏修……于是我就开始了。” 虽然在创作中,每一个创作者都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但别人说这句话时或许还会被世俗的标准认为是夜郎自大,他这样说却是名至实归——作为屡屡创造了文学界记录的人,‘苏修’已注定会被载入文学史册,说一句这样的话,自然无可置疑。 而说完了这句话,肃修然就把目光转向了身旁的林眉,微笑着说:“至于我下一部作品的消息,我身旁这位美丽的女士就是我的责任编辑,更多的情况你们可以向她询问。” 被点名的林眉神一振,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好吗?别说公司的其他公开活动,在肃修然深居简出的期间,《夕》的新书发布会就是她主持的。 不过就是面对的媒体更多了些,级别更高了些,她还应付得来。 比起来旁边那两个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夹带让人下不来台的大神,一看就没什么攻击的林眉当然就容易接近多了。 再加上在场的记者都是被神越请来的,事先都被各自的领导提点过是捧场来的别随便拆台,看两位肃家兄弟明显一副“别多嘴”的态度,自然乐得将话题扭转到无关痛的“新书”上。 于是后面的采访提问,几乎就是林眉和她背后代表的星文图书的专场了。 林眉打起神努力科打诨,不仅要宣传本公司,还得装得有成竹一般,透一点分明还在肃修然脑子里,她连都没看到一的所谓“新书”: 肯定会延续一贯的风格啦!情的成分也会有啦! 剧情?剧情是绝密不能透哦。 题材?题材也是绝密不能透,你知道现在模仿苏修的跟风太多了啦。 到时候会不会有新书发布会?肯定会有啦,苏修会不会继续出席?看读者们的热情哦,热情够我们就开几个小时的互动签售,互动哦! …… 原定一个小时的发布会,林眉一个人足足撑了半个小时还多,也是拼的。 无论如何,发布会在一片热烈又喜气洋洋的氛围中结束,肃修言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在自家新闻发言人说完结束陈词后,站起身微微向台下鞠躬示意,就侧身帮肃修然拉开椅子。 肃修然起身后,他还怕他站不稳一样,轻柔地在他手臂上扶了一把,低声音说:“小心。” 此后更是一直微举手臂轻挡在肃修然身前,一副呵护备至,生怕别人碰到自己宝贝哥哥的样子。 林眉在旁边看着如此“兄友弟恭”的一幕,默默考虑这其中有多少“演”的成分。 果然到了后台,肃修言就一把放开肃修然的手臂,没事儿人一样转头看了看林眉:“你表现还不错嘛。” 林眉客客气气地一笑:“没什么,总不能只会肃总的巴掌吧。” 这些天来肃修言已经习惯她无聊的时候就张牙舞爪地招惹自己:人是肃修然宠着的,他动不了不丢人。 那边的饲主肃修然抬手轻摸了摸她的头,边笑意是真正的柔和:“小眉,别总欺负修言。” “小眉”是肃修然近两天才改口的,起因是两个人闷在病房里太无聊,林眉突然想起来什么,跟他说:“你叫你弟弟都是修言,叫我怎么连名带姓呢?” 肃修然也笑着说:“你希望我怎么叫你?” 林眉想了半天,“眉眉”太麻,“眉儿”更别说了,想起来就一阵胆寒,“小林”人人都叫,“小林子”既像太监又能让人联想到那个著名的武侠人物,于是就只能说:“我爸妈都叫我‘小眉’的。” 就是她这个心挑选出来,命令肃修然改口的“小眉”,肃修言显然也是觉得太麻了,听到肃修然这么喊后,看他们两个的整个都是“闪瞎狗眼”的表情。 虽然没有明确地表现,但依照目前肃修然的身体状况,来回颠簸又坐了一个小时也肯定是疲惫了。 肃修言接下来没再多话,带着他的保镖们,开车将肃修然送回了医院。 将肃修然送回病房后,他并没有再多留,而是对肃修然说了句:“有需要随时联系。”就先行离开了。 他带走了两个保镖,剩下的那四个保镖是他从三天前就留在这里的,据说请的是顶级的保全公司,里面个个都是退役的特种兵英。 对付藏在暗处不知作何图谋的主使者来说,这些保镖当然不能完全杜绝危险,但也能稍稍起到些威慑作用,起码可以让那个人不敢直接动手。 不得不说,肃修言和肃修然思维模式都是一致的:如果有必要,最先选择最简单暴而最行之有效的方案。 胃出血向来都是痛苦又磨人的病,因为之前的反复,即使已经确定没有继续出血,肃修然还没有获准可以进食,哪怕食都是止的,每天只能靠输维持营养,体力自然不支。 他在发布会和肃修言面前还能勉强支撑,回到病房后,都需要林眉帮助他换好衣服。 把他扶到上躺好,林眉看他无意识间轻蹙的眉心,就知道他此刻并不好受,叹了口气说:“说起来你们兄弟俩也太容易挑拨了,你弟弟发疯就发疯,为什么上来就下重手,哪怕打你两拳,也不会让你在医院躺这么久。” 肃修然淡应了一声:“修言自小就有些冲动,更何况那天喝了不少酒。” 他说话间并没有替肃修言开的意思,这个林眉懂,他这么一说,林眉才想起来,那天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她后来忽略了肃修言冲进来后身上带着的浓重酒气。 也就是说那个人连肃修言当晚会喝酒都算到了,甚至可以推论,也许就是他想方设法灌的酒? 一个本来就对哥哥深怀了多年怨愤诅咒的人,在醉酒和心结的双重刺下,会有什么冲动的举动也不意外,那晚他开车过来时,应该都是醉驾,没在路上出事已经是幸运了。 她忽略了这个细节,张衍和于其真肯定不会忽略,那晚就算不以故意伤人拘留他,也可以用醉驾的名义,但他们却没有这么做——张衍真的卖了当时还在抢救室生死未卜的肃修然一个大面子。 肃修然看林眉出深思的表情,就笑了笑说:“目前线索太少,思考容易陷入僵局,不必太费神,静等对方出新的破绽即可。” 事关他的人身安全,他倒比所有人都冷静,对方针对的是他,目前看显然不会就此住手,等待他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就是他出更多破绽的时刻。 林眉了然地点头,看到他透着苍白的脸颊和双,还是忍不住俯身轻吻了吻他,趴在他身边小声说:“这个人敢伤害我心的男人,我不会放过他。” 她倒突然豪气冲天了,肃修然抿了微笑,抬手轻抚了抚她鬓边洒落下来的长发:“好,我先谢谢你的护。” ☆、第60章 【】 肃修然说要等待对方的进一步行动,他们却先接到了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礼物”,或者说是一个开战宣言? 林眉不知道该如何理解,那是一束被花店送来的鲜花,外面用着致的绿砂纸礼盒,打开后是一束白的桔梗,以及一个手绘的卡片。 画面上寥寥几笔,勾勒出一株散落着缤纷花瓣的樱花,只是区别于一般的绘画,这幅画上的樱花花瓣,全部都是血红的,平几分诡异。 能被送到肃修然病房里来,肯定已经经过了保镖层层的检测,确定只是花和卡片,并没有捎带其他东西。 但这个卡片林眉却从觉得有些诡异,那些红花瓣的质和彩,都让她有一种异样的觉。 想着她把那张卡片拿到眼前准备细看,却被肃修然用手轻轻盖住了,他笑了笑:“不要看了,是用血画上去的。” 林眉这才反应过来,那些花瓣看上去的确跟一般的颜料不同,卡片上的血量当然不多,但即使如此,当知道那些花瓣是血迹后,这张卡片也给人一种难以描述的觉。 林眉几乎要松手将卡片丢掉,皱了眉说:“这谁的血,也太恶心了。” 肃修然笑了一笑,他这些天脸仍然有些苍白:“大概是我的。” 林眉真正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把卡片扔了俯身抱住他,肃修然有些惊讶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还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 林眉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反正当她知道有人在针对肃修然,并且有可能伤害到他的人身后,就总是草木皆兵。 她和肃修言不同,在肃修言心目中,肃修然似乎强大到无所不能,但在她看来,肃修然比一般人还要更容易受到伤害。 也许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肩负着“照顾”肃修然的责任,而他的身体也确实经常出状况,最早的时候,肃修然在她眼里是个贵重美的瓷器,时时需要擦洗呵护,到了后来,这种呵护则变成了一种本能。 当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把肃修然当做某种所有物的时候,就是肃修言刺了肃修然一刀时,她愤怒地打了肃修言一巴掌,是痛恨他骨相残的狠辣,也是类似于母狮维护领地一样的本能。 如果非要用个俗气的比喻形容一下的话,那就是肃修然已经是她的心尖,谁过来碰一下摸一下,她都要跟人拼命。 肃修然再懂人的心理,也猜不到她现在九曲十八回的肠子,还以为她是被吓着了,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一般说:“别怕,那个血量很小,我在医院做手术和后来恢复的时候,任何靠近的人都可以趁机收集血。” 林眉搂着他的肩膀紧紧抱住,将下巴放在他肩头上,目凶光地沉默了许久,才恶狠狠说了句:“血债血偿。” 摸不透她此刻逻辑的肃修然只能失声笑:“小眉,你想到哪里去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