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闻博礼的事情, 去兴东郡的计划又被耽搁了两天,楚向天派出去的人动作倒是 快,隔天就把闻则明那点上不了台面的计划查清楚了。 “我说这闻则明也真下的了手, ”杨大石嘀咕道:“不过这老子也比儿子好不到哪去, 据说闻家宅子里总有女人的哭声, 邻居都说是闻博礼打的。” 至于哭的人是谁不言自明,闻家宅子就那么一个女主人, 也难怪母子俩要下杀手了。 “他们上次想引我过去做什么?”傅湉问。 杨大石挠头,他只负责查清楚原委,还真没看出来这对母子想干啥, 要是按他的想法,这对母子看着都不太正常,眼神里透着疯气,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闻博礼的情况怎么样?”楚向天忽然 话问道。 “不怎么好, 觉随时都能一命呜呼。”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楚向天手指在椅背上短促的敲了两下,朝杨大石摆摆手。 傅湉蹙着眉, 迟疑的问道:“闻则明是想把我引过去好栽赃嫁祸?” 闻博礼命不久矣, 如果他那天真的去了, 闻博礼又正好死了, 到时候就算没有切实的证据告他谋杀亲父, 这气死生父的罪名也够让他焦头烂额一阵了。 闻则明显然是对他恨之入骨。 “目前看起来是这样。”楚向天眉间拢着一团 翳, “这事你别 手, 给我就行了。” 事关闻博礼, 傅湉要是出面,不管做什么都能有人编排,与其左右桎梏,不如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傅湉乖乖点头,见他这么乖巧的模样,楚向天没忍不住又揪住人亲了亲,才放他去处理事情。 等人走了,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倒下来,冷声道:“进来。” 刚才已经离开的杨大石从门口闪身进来。 “将军。” “你去盯着闻家,把证据都收集好,等闻博礼死了,就把证据送到官府去。” 不复面对傅湉时的温柔,楚向天此时脸上 布 云,就连杨大石这个 神经都看出来了他心情不好,不敢像先前的放松,规规矩矩的应了下来。 “等那对母子进去后,就别让他们再有机会出来了。” 杨大石神情一凛,沉声应下。 “行了,那就去吧,等事情办完了,把其他人叫上,来认认大嫂。” 说完正事,楚向天脸 缓和了一些,才想起来上次对傅湉说的话。 杨大石他们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亲兵,说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不为过,这次从边关回来,杨大石几个闲不住的跟着回来了,还有一部人则留下代他镇守边关。 这次正好有机会,先让他们认认人。 杨大石去了闻家盯梢,傅湉则收拾收拾准备去兴东郡。 不过在出发之前,傅湉拿上暗库的钥匙,独自去了一趟库房。 ——从傅有琴将钥匙 给他后,他还没有去看过。 傅家的库房明面上已经放了不少好东西,绝不会有人想到,这上面放的,也不过只是皮 而已。 将墙角的一个大青花的花瓶正转三下,反转三下后,靠近花瓶这边的多宝架就往前缓缓移出两尺宽的距离, 出后头黑黢黢的通道来。 傅湉举着烛台往里照了照,烛火会轻微的晃动,下面应该留了通风的地方,直接下去问题应该不大。 通道有些狭窄,台阶是旋转着往下,略有些陡峭,傅湉举着烛台,小心翼翼的往下走。 等走到了底,发现里头比走道上更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傅湉心里有些发 ,举着烛台在黑暗里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到了位于门左边的巨大烛台。 烛台上的蜡烛只烧了小半,看来前面几代家主也很少过来,傅湉将手臂 的蜡烛点燃几 ,黑黢黢的室内才终于有了光,屋子的四个角都摆着烛台架,傅湉每个角落点上几 ,整个室内就完全的亮了起来。 底下的空间很大,但是比傅湉想象中要凌 的多。就一个巨大的空房间,里面凌 的堆着各种木箱,箱子还各个死沉,傅湉随手掀开几个,里面全部是摆的整整齐齐的黄金白银。 还有略小一些的箱子,则装着一些玛瑙宝石之类的珍品,傅湉没有细看,大大小小的箱子杂 无章,几乎将整个空间堆 ,就像是主人家不用的旧物件,然后被随意的丢在了这下面。 看来傅家祖上,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富有,难怪母亲一直跟他说财不 白,这数不清的金银玉石,如果让外人知道了,说不定真的会招惹杀身之祸。 围着堆得老高的箱子转了一圈,傅湉心里有了底,就准备离开,却在经过一面墙的时候,忽然有种奇异的 觉。 脚步顿了顿,傅湉盯着那面墙打量了一会儿,都是平平整整的墙壁……不对,傅湉眼睛一动,在烛火的 影之中,发现了一点跟另外三面墙不一样的地方。 这面墙的左边靠下,就是差不多到傅湉 口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孔,如果不仔细看,很像是墙面时间太长损坏了,但是傅湉凑近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小 竟然很像个锁孔。 将青铜钥匙放上去对比了一下,形状确实差不多,只是要更小一些,又退远些打量了一下整面墙,却没有发现有任何 隙,如果不是那个小孔,这面墙 本看不出来任何的异常。 傅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是现在显然没有钥匙来戳进这个小孔里证明自己的猜想,就干脆抛到了一边,将烛火吹灭了,往上面走去。 从暗库出来之后,隔天傅湉就带着人手出发去兴东郡,当然,楚向天也跟着去了。 兴东郡跟南明郡隔山隔水,走官道绕过去得花上一天一夜的功夫,骑马抄小道倒是快,但是买地也不是很急,没必要这么赶着,傅家的马车就慢悠悠的走在了去兴东郡的官道上。 官道平坦好走,马车倒也不怎么摇晃,傅湉拿着话本靠在小几边看书,手边还放着一小碟瓜子仁。 楚向天坐在他右手边,左边放着一盘瓜子,右边放着一盘瓜子壳,手上还在卡擦卡擦的剥瓜子。 代福就坐在前面,一回头就能看见他们动作,傅湉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亲近,两人就时不时的小声说几句话,然后傅湉再喂楚向天吃几粒瓜子仁,这么时间过的倒也快。 下午的时候忽然下起了暴雨,等雨停就耽误了一会儿行程,还没等走到落脚的地方,天就黑了下来。 晚上赶路不安全,楚向天出去了一趟,就找了个背风视野又隐蔽的小山坡让车夫停下来。 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们停靠的这段路路面已经干的差不多,地面只泛着 的 气,让傅湉在车上等着,楚向天去找了些还能用的树枝。让车夫生火烤干,然后又独自深入了一些。 小山坡下有一片树林,能听见里面各种鸟类还有某些动物跑动发出的悉索声,楚向天进去没多会儿,就拎回来两只鸟跟一只野兔子。 代福已经把火生了起来,只是树枝都带着 气,不太好烧,噼里啪啦的冒出阵阵呛人的青烟,楚向天将剩下的树枝架在上头烘干,等干透了再放进去烧,确认烟雾都散开了,才让车上的傅湉下来。 或许是快到了冬天,鸟跟兔子都养的 肥,将灰兔子扔给傅湉玩,楚向天先将两只肥鸟处理干净,用 树枝穿好了上架烤。 代福则架了个小锅,将带上的 干跟干菌放进去煮汤。兴东郡路途遥远,出门前为防 宿野外,顺路就带上了不少方便在野外 宿的食材,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被傅湉抱着的灰兔子还在使劲儿蹬腿想跑,傅湉抓住它的长耳朵,在软绒绒的皮 上 了两把,才恋恋不舍的将兔子递给了楚向天。 楚向天手起刀落,将兔子处理干净后撒上调料一并架在火上烤。没一会儿就散发出浓烈的 香,刚刚还在心里舍不得小兔子的傅湉,立刻咽了咽口水。 第70章 傅湉啃了两条兔子腿,又吃了小半只鸟以后肚子就 了, 端着代福盛给他的热汤慢慢喝。 担心车夫看到不该看的, 代福已经把车夫强行带走, 说要去周围看看有没有猛兽,免得晚上有危险。 车夫虽然奇怪这样的小林子能有什么猛兽, 但还是跟着他走了。 火堆边就剩下两个人。 临近十月份, 刚下过雨的天气已经有些凉,傅湉伸着手在火焰上慢慢烤,跳跃的橘 火光模糊了面容,看在楚向天眼里, 有种不真切的美。 楚向天握住他不安分试图去 火苗的手, “小心烧到手。” 被抓住了, 手的主人不情不愿的安份下来,但没一会儿,又忍不住小动作,头一歪, 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以前经常 宿野外吗?” 楚向天的手法太 练, 之前在庄子上烤鱼是,这次也是。 “嗯,”楚向天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的舒服点, “想听?” “想听。”傅湉的头轻轻答了一句, 反过来抓住他的手指把玩。 楚向天的手很 糙, 手指很长但指关节很 , 手掌还有虎口上都有茧子,一点都不像养尊处优的王爷,反而像是经历了数不清的苦难。 沉 了一会儿,楚向天挑了些轻松的讲给他听。 “我十二岁就上了战场,那时候边关还不太平,随便假造个身份就轻易的瞒过身份。” “带我的伍长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中年男人,他那时候总嫌弃我太娇气,又什么都不会,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抓我出去练一练,刚开始那阵子,我每天都是鼻青脸肿的,连伙夫都看不过去,偷偷给我 馒头。”楚向天笑道:“我脾气也倔,死要面子也不懂示弱服软,从来没跑过,就整天的挨揍。后来被揍出了经验,有一次伍长又叫我出去练练,我想了个小计谋,把他撂倒了……” 傅湉皱起眉,紧张的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他就成了我师父,说我是个好苗子,得多练练,然后这么练了我三年。”挨揍也挨了三年。 想起那段时间,楚向天也忍不住脸上的笑容,那三年里,大概是他在军中最轻松快活的时光,脾气暴躁但很护短的伍长,总给他偷偷 馒头的伙夫,还有两个总 拉着他偷偷说伍长坏话的小兵。 傅湉有点心疼又有点想笑,几乎想象不出来楚向天被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模样。 看见他憋笑的模样,楚向天捏捏他的脸颊,“想笑就笑就吧,别憋着。” 话音还没落,傅湉就埋在他肩膀上笑的直抖,“真想看看你小时候的样子。” 楚向天将脸凑过去,目光幽暗,“小时候有什么好看的,又不能让你……”再后面的话就听不见了,声音被 的极低,但傅湉的脸 眼可见的红了。 “噌”的坐直身体,傅湉跟某个讲荤话的 氓拉开距离,但又忍不住好奇心,眼巴巴的继续问道:“再后来呢?” 楚向天的眼神黯淡一下,摸着他的头发的笑道:“再后来,我的身份被识破,被带到了老将军直属的中军,由老将军亲自教导。” 傅湉撑着下巴,大概能想象出来,大家都知道了他的身份都诚惶诚恐不敢再随意玩笑的样子。 楚向天轻笑一声,掩下了过往引起的 霾。 其实在被老将军带走之前,还有一段他没有讲,那时候边关的外族还没有各自为政,他们被强大的首领统一起来,时不时进犯大楚,在边境烧杀掳掠,因此战事说来就来。 他所在的队伍不怎么受重视,大部分时候就是跟着大军扫扫尾,虽然战场上没有太平 子,但他们却比其他的先锋队伍要安全的多,直到他十五岁那一年,才算第一次认识到了战场无情。 那一年秋,外族忽然大举进攻,他所在队伍接到命令,要配合中军行动,从后方截断外族军队,同时还要防止有援兵增援。 这支从未被重视过的队伍接到命令后,几乎是立刻就被点燃了热血,全队赶赴战场。然而情况比他们接到的消息更严峻,他们前脚刚到,后脚外族的增援就到了,近两千的外族骑兵呼啸而来,而他们只有不到两百人,慌 之后只能咬牙 敌。 那一战除了他,无一生还。 不管是人数还是装备,都远远比不上外族,他们只能拿身体结成 墙去堵,想着能拖一刻是一刻,伍长力气最大,也最勇猛,一直冲在最前面,所有人都杀红了眼,他也不例外,那一战现在回忆起来只有 目的红 跟飞溅的血 残肢。 他们用两百人拖了外族半个时辰,他 口被刺了一刀,腿被马蹄踏断,只能倒在尸堆里,看着伍长带着两个小兵,战到了最后一刻。 这个脾气不太好的汉子,平 里总嚷嚷着没有机会上战场杀敌,这一战终于偿了夙愿,他一个人就杀了数不清的外族,到临死的最后一刻,也没忘了用千疮百孔的身体挡住了奄奄一息的楚向天。 近两百人全军覆没,外族的铁蹄从从他们的尸体上呼啸而过,楚向天剩一口气吊着,只能睁着眼睛在尸体堆里的等死。 却不料等来了老将军的大军。 两百战士的尸体被逐一清理,还剩下一口气的楚向天幸运的被发现,老将军估计是认出了他,请了最好的军医全力救治,足足修养了半年,才把伤养好。 老将军时不时会来看望他,那时候楚向天不明白为什么他看自己的眼神总有愧疚,后来才明白过来,那个所谓的增援命令,不过是有心人设的局,为的是他的命。 中军 本不需要支援,在他们的后方,他们早就布好了陷阱等待两千骑兵自投罗网,却硬生生被他们拦了半个时辰,如果他死了,那曾经接到的假命令还有 谋永远不会有人知晓。 可惜他命大,没死成。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