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月娥总算不再多想,晚间母女三人睡下无话。 不过赵嘉心里是记着这件事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便一直在看赵莺莺。好容易放了碗,清了清嗓子, 脸带笑道:“莺姐儿,小姑有个事情托你——昨 我听你表姐和表妹说你手艺实在出众,活计鲜亮的不得了。我这里想做一条汗巾子,有实在是刚来扬州,什么事儿都要处理,忙的脚跟打后脑勺,不然你就替我做了吧。” 赵嘉做这件事并不是一时兴起,她是有心试探呢。她安安生生在赵家呆了几天之后,总算找回了一点儿住自己家的 觉,没有那么拘束了。但是现实告诉她,她其实还是在寄人篱下。 她有心做些什么明确她在这个家庭的地位,但是又怕不小心过火了引得赵吉和王氏的不快。这么一想很快就把目标定在了几个侄儿侄女身上,都是晚辈么,王氏和赵吉就是心里不 也不能因此让她下不来台。 然后看赵茂,一团孩子气,没事可找。再看赵蒙,今年已经十六岁的半大小伙子,又是这个家的长子。想到自己以后说不定还要靠她供养,也不能得罪。最后就只剩下赵莺莺和赵芹芹了,所以说还是丫头好,反正以后都是要嫁出去的,得罪了也不怕。 而赵莺莺和赵芹芹之间,当然是当姐姐的赵莺莺更像是一个靶子。所以今天的事情看着只是长辈支使小辈做一件绣活儿,顺理成章,其实中间的意思深着呢。 赵嘉要是使唤上了赵莺莺这个侄女儿,基本上也就确定了她在这个家的地位,仅仅低于方婆子赵吉王氏三人,是这个家的‘正头主子’,而不是什么寄人篱下的可怜虫,还需要步步小心! 只不过赵嘉想的很美,却没有事先打探清楚。现在的赵莺莺除了三节两寿的时候孝敬长辈一些针线活,一般来说王氏和赵吉的东西她都不粘手了。不是她懒惰,而是王氏不让她沾手。 “你要表孝心,三节两寿的时候就已经尽了心意了,平常你少给家里人做东西。你做那些东西的时间能赚绣庄多少银子了——家里以前的时候没有李妈妈,你和你大姐又没有上手,那时候为什么我这个当主妇的都不怎么沾手家务,全是你 打理。为的不过是想让我多织几尺绸罢了,你别再管这些了。” 王氏当初就是这么和她说的,说的明白一些,就是王氏认为她的时间宝贵,应该专注在做女红上。这么说或许会觉得太市侩,毕竟这是给家里帮忙。但是在扬州这个商业城市,升斗小民们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因为周围的一切都是这么告诉他们的。 现在赵嘉让赵莺莺给她做一条汗巾子——汗巾子本身只是用来束 的,只不过它也有装饰 ,这装饰 就要靠绣花。所以绣庄里面汗巾子虽然属于小件,东西却并不便宜,至少比一件成衣贵得多了。 绣花等于耗费工时,这是王氏都不支使女儿做的事情了,现在赵嘉这个才回门的小姑便这般支使。说实在的,王氏有点儿不舒服。只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因为赵嘉身为赵莺莺的姑姑,让赵莺莺做个活计本身无可厚非。再加上她也不知道赵莺莺如今在绣庄到底是个什么身价,不知者无罪么,就连责怪也不能够了。 赵莺莺正好也放下筷子,笑着道:“汗巾子自然没有妨碍的,只不过小姑是不急着使呢,还是急着用?我这里有绣庄的一个订单要做,到明天开 空闲都不会多,那就只能夹杂着时候给小姑做了——恐怕拖拖拉拉,至少要等到过年。” 赵莺莺说话间又看了看曾月娥和曾雪梅一眼,笑着道:“小姑要是等的急,我这里恐怕......不过小姑也不用多想啊,月娥表姐和雪梅表妹女红都不错,冬 无事的话,自可以孝敬小姑哩!” 赵莺莺从赵嘉开始说话就觉得奇怪了,这并不是说她看穿了赵嘉所有的想法,只不过一瞬间就觉出了她的心思不简单而已。说白了一条汗巾子,为什么偏偏要让赵莺莺来做?就算她自己没空,她可是有两个女儿的,大的十四岁,小的十二岁,都是已经开始扎花了的! 这么一想,不管她是什么打算,总之不会是赵莺莺喜 的那种打算。 赵嘉听了赵莺莺的回答,尴尬一笑。她真没料到,她一个长辈只不过是让做一点儿女红活计而已,赵莺莺会不利利索索地应下来。可是要说什么呢,又说不出来。毕竟赵莺莺没说不肯做,只不过要做的慢一些。 她难道还能扯着赵莺莺耳朵叫‘手这么慢?一条汗巾子要做到明年去,你当你是千金大小姐啊!你给我做,先做我的,或者自己点灯熬油来做’,她想是这么想的,可是能这么说么? 看看自己两个女儿,她只得道:“既然是侄女儿事儿忙,那便让你表姐做吧,反正她空闲的很——我是听说侄女儿的手艺好,本想脸上贴金,以后也好显摆显摆...如此便算了吧。” 赵吉在一旁听着,他是看不出这些女人家的小心思,也不知道自己女儿已经和自己妹妹过了一招了。只不过语重心长道:“用素净一些的颜 ,虽说你如今已经出了孝了,但是新守寡的,年纪也不大,不好惹人是非。” 赵吉绝对是好心好意说这些话,并没有任何不好的意思。赵嘉确实是一个还算年轻的寡妇,虽然也不是什么少女 妇,但是狠狠心还是能再嫁出去的。而寡妇门前是非多,这都是老生常谈的道理了。 无论是为她的两个女儿着想,还是为了赵家的名声,她都应该做的谨慎一些。至于说显摆显摆汗巾子的鲜亮,这种事难道不是大姑娘小媳妇才能做的吗?实在是太不庄重了。 听哥哥这么说,赵嘉觉得颇为难为情,然而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因为赵吉说的也是实情。 吃过早饭,赵家上上下下又重新进入到忙碌当中。曾月娥曾雪梅两姐妹也不是真的空闲,她们还要忙着做出新活计,好托王氏送到王家,让王家外婆看一看呢。 又过了两 ,赵莺莺再去向王家外婆请教女红功课,王氏也一起去的。手上则拿着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置曾月娥和曾雪梅各自的活计。 其实让王氏打心底里说的话,这活计实在寻常。或许在普通小姑娘那里算是不错了,但是离真正的老天爷赏饭吃还差得远呢!若是绣庄专门教人做针线的老师也就罢了,他们并不大挑剔学生,稍有天赋的都教。反正关于小绣女的出路,绣庄会按照能力不同有不同的安排。 而王家外婆是什么情况,她可不指着教人针线赚钱,纯粹是舍不得外孙女一块良材美质却得不到好的雕琢。只要想想就知道,她绝不会收下曾雪梅曾月娥这两个学生的。不过王氏并不会直说,那样赵嘉信不信是一回事,就算信了,那也很得罪人的。 让自己娘亲看一看,到时候就说自己娘不愿意收学生,就算怨也怨不到自己身上了,这只能说是非战之罪! 王氏就是打着这样的算盘带着赵莺莺到了小三巷巷子口娘家这边,才敲门就有王家舅妈来开门, 脸笑眯眯道:“我之前就想着莺姐儿今 该来了,只不过没想到大姑今 也来了——是什么好 子哟!进来坐进来坐,我出去再买只 来 菜!” 这几年王恒做大夫医术越发好了,说不得什么神医,但是来药铺的客人都是颇为认可他的。所以家里孩子有个什么事情也愿意请他出诊,出诊费多了,药铺给的月钱也多了,王家的 子越过越红火。 只不过他家红火的程度还是比不上赵家,如今王家舅妈想要把女儿玉姐儿嫁给赵蒙,因此格外殷勤于王氏。至于说事情最后能不能成,王家舅妈的算盘 着呢!就算不成也不打紧,自家大姑家里越来越好,本就应该 好来着。 王氏拉住自己这个弟媳妇,笑着道:“买什么菜!我要是难得来一趟的保准不拦你。只不过我回家忒容易了,隔些 子就要走一回的。你这势头每次都忙里忙外,我如何过意的去!” 就这样王氏和王家舅妈亲亲热热挽着手臂一起去见王家外婆,之后王家舅妈就去忙饭,赵莺莺和王玉儿说话,王氏则是留下把包袱打开给自己娘亲看:“娘,你看看这手艺如何。” 王家外婆首先拿起的是曾雪梅做的鞋垫,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看到曾月娥做的荷包微微点了点头,但也就是这样了而已。 “这是两个小姐儿做的,还算用功,看得出来也是有些天资的。不过这种天资不说遍地都是,整条巷子找个三五个却也不难。再说说用功,这世上多得是懒姑娘,但同样也多的是 心的。那些在女红上面用心的,谁不是五六岁起向学,每 不离手的......说的也远了,还是你告诉我让我看着个做什么吧。” 王氏微微一笑:“娘也知道了,我那嫁到鲁地的小姑前些 子回来了,还带回了两个姐儿。这两个姐儿一个叫月娥,今年十四岁了,一个叫雪梅,今年也十二岁了。我那小姑听说您是绣娘出身,便想让您教一教我那两个外甥女儿,这是她们的手艺,让你看一看。” 王氏说的很委婉,赵嘉当年可是跟人私奔走的,如今却能被她说成是出嫁。不过这也没什么,所谓大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都是过去的事情,要不是有深仇大恨,谁又会揪着不放? 王家外婆也是无奈,她是真心不想教人的,特别是年纪大了,越发没有 力做这些事。玉姐儿一个人就够让她劳心费神了,幸亏莺姐儿十分轻省。但是现在王氏东西都送来了,她只得又看了看。 依旧没有改变主意。 “还是算了吧,这两个姐儿多练练,靠针线补贴补贴家用不成问题,但是想靠着这个糊口,那就十分难了。” 王氏重新把两件活计包好,她并不意外这个后果。笑着对自己娘亲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回去便与我那小姑照实说了。” 王家外婆知道自己是被女儿拿去做挡箭牌了,隔空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不过也没说什么。反正她又不需要和赵家一个回来住的出嫁女搞好关系,而王氏到底和人一个屋檐底下住着,关系还是缓和一些的好。 只不过不收学生是小事,王家外婆由这件事想起了另一件事,拉过王氏的手在她耳边道:“你那回家来的小姑如何,是个省事的,还是一个磨人的?” 说实在话,遇到赵嘉这种小姑子,绝对死妇人们都不想的。想想看,平白无故要养活一个小姑子,这算什么事儿呢。养活是一回事,家里多了一口人,又是另外一回事。须知道小姑大姑在娘家地位都颇高,嫁进来的嫂子、弟妹等都需要格外迁就! 虽说赵嘉是带着女儿过来寄人篱下,不比那些只是回门的出嫁小姑,但是太慢待了也不行啊。 本来要多养几口人就不会高兴了,若是这还是一个磨人 ,不省事的,那 子可就要 飞狗跳了。 王氏想到前几 早间的事情,当时她没有想明白,事后倒是回过神来了。对着自家娘亲苦笑道:“现在看着还算老实,只不过她心里有许多小心思,将来怕是无法省事了。” 不管怎么说,新人初到总是会安分一段时间的。而等到站稳了脚跟,那时候才是看一个人本质的时候。 王家外婆叹了一口气,却也无话可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她又能说什么呢? 赵莺莺过了一会儿进来让外婆看自己对上次所讲的功课的练习,虽然这些是她早就会了的,但要合理的拿出来,走外婆这边的过场是很有必要的。 王家外婆自然对外孙女儿的悟 赞不绝口——都说的赵莺莺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这也是沾了上辈子的光。虽然她上辈子就算是很有悟 的,但怎么可能比得上这辈子的表现! 完事之后王氏和赵莺莺回家,赵莺莺自回了房间。王氏则去了方婆子的我是寻赵嘉,将包着绣活儿的小包放在桌上。赵嘉连忙 脸堆笑道:“三嫂回来了?事情如何了,伯母有没有应承下来——要是应承下来了,以后我就 让月娥和雪梅过去学。他们在鲁地那边长大,底子本就不如莺姐儿好,可要更加勤勉才是。” 王氏等她说完才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道:“这件事对不住小姑了,我娘她年纪大了,实在没有 力再教导两个女孩子。因此让我把绣活儿带回来,还让好好和你道歉。这件事儿吧...实在是对不住。” 赵嘉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她不是没有想过王氏的娘会不愿意收月娥和雪梅做学生。毕竟人家的手艺顶了天了传给自己外孙女,至于说自己的女儿,说是亲戚,其实已经毫无血缘了。 但是她更多的是带着一种希望,要知道她该是娘家尊贵的姑娘啊,嫂子不都该格外照顾她么?亲家伯母怎么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她平 里听的见的可都是嫂子如何迁就小姑,连同嫂子的娘及都如何珍贵小姑啊! 她争辩道:“真的让伯母好生看了我们月娥和雪梅的活计了吗?她们可是十里八乡都称赞的心灵手巧,伯母喜 收聪明学生,说的正是她们这样的啊!要是月娥和雪梅都不要,伯母还想要怎样的学生呢?” 这话说的王氏不 ,什么叫做‘要是月娥和雪梅都不要,伯母还想要怎样的学生呢?’,说的好像自家莺姐儿不如两个外甥女儿一样。只不过她不好直说,只得道:“不是天资的事情的,我娘也说了两个外甥女儿是好的,只不过她如今也有年纪了, 力不济,实在不能教更多的学生——就是她肯,我弟也不肯,都这个年纪了当然要注意养神。” 这话说的其实很漂亮,既肯定了曾家姐妹的天赋,同时又说明了拒绝的原因。老人家身体上面的考量,这理由说破大天去,你能反驳?非要人家老人家费心劳神最后生病才好是吧?这话敢说出来,人家当场就能甩脸子了! 只不过应答的再漂亮,对于赵嘉来说都没有意义。她曾经的想法是女儿没有依仗,或许学的一手高超的手艺算是一个可以凭借的资本。而现在等于是说,她替女儿想的出路,又一条被堵死了。 第99章 “姐, 这味儿真香啊!你说今天做的什么好吃的?”曾雪梅靠在窗上闻了一口味道,对正在梳头的曾月娥笑嘻嘻道。赵家前后院子颇大, 但也不是那种大户人家的大宅子, 住在东厢房闻到厨房的味道还是能的。 “你个小馋猫,就知道吃。”曾月娥横了妹妹一眼:“来扬州才多少 子,长胖了好多。我可听说了, 扬州不像是咱们老家,喜 女孩子生的丰 一些, 这里最喜 女儿家纤弱。长胖了可不好看!” 这大概是物以稀为贵了,穷苦的地方人当然多是骨瘦嶙峋, 偶尔有个富态的一般就是有钱人家了。所有无论是小门小户还是大户人家, 看女孩子都喜 胖一些, 这也没什么错。 而扬州这个地方, 除了极少数最穷苦的人家, 至少吃 饭是不愁的。这样的扬州, 再加上江南一直崇尚纤弱,审美上也就以瘦为美了。也就是这种审美之下, 才能诞生‘瘦马’这种‘集大成之作’。 曾雪梅笑嘻嘻的,她今年才十二岁, 虽然已经会讲究美丑了,但到底小孩子心 ,好吃的放到眼前还是放不下的。 “要我说是之前生的太瘦了,现在这样才好看呢!”曾雪梅摸了摸自己白 了许多的手,有跑到镜子前照照脸, 自觉的脸颊鼓起来一些后皮肤细腻了很多呢。 曾家原本是鲁地乡下一家普通的农户,算不得贫苦,至少相比村子里一些人家,他们家 子算是不错的了。但是肯定不算有钱人,他们过的就是普通鲁地农户的 子。年景好的时候一年能多吃几次细粮,年景不好的时候大概就要勒紧 带吃红薯面之类的东西了——那东西别看烧着吃 不错,吃多了烧心! 曾家孩子少,只有曾月娥和曾雪梅两个,所以相比村子里家里孩子拉拉杂杂一大堆的人家,她们姐妹两个的 子并不算太坏。然而如今到了扬州才晓得好 子是怎样的,不用做 活儿,家里有下人做了。每 只要和姐姐妹妹或者母亲做些针线也就是了。 至于说吃的, 都是细粮不说,上的菜 从来是 鸭鱼 的轮着来,这都是她们老家过年过节都不一定吃的上的。就这样,前两 还听见舅妈说让厨房多做一道小白菜,说是吃的油腻了,倒胃口。 当时她们还觉得舅妈是不是没福气过富贵 子,后来听做事的李妈妈念叨才晓得,现在大冬天的,各种蔬果卖的比 还贵呢——后来一想也是,原来她们在老家的时候冬 想要吃蔬菜要么是入冬前藏在地窖里的,要么是腌菜。而这边吃的是新鲜的,听说的炕上培出来的,本钱大产量少,自然贵的很! “是 香的,好像是鸭子 的味道,今天早上大概是吃鸭子吧?”曾月娥梳完头,对自己妹妹微微点头。 她们两个确实没有闻错,厨房里正在做的的确是鸭子。而且赵莺莺也在——她是早上早起打热水的时候知道李妈妈要做拿手老鸭汤的,当即她就打起了兴趣要来帮忙。当然,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想学学手艺。 她如今在厨房里已经似模似样了,至少整治家里人饭菜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做到这个程度以后,王氏反而不大让她进出厨房了。 王氏想的很简单,之前家里有了李妈妈还让女儿进厨房,那是为了让女儿学会一门该学会的手艺。就算赵莺莺将来是要嫁到平 不必进厨房的人家,那祭祖的时候逢年过节的时候,身为媳妇总是要进厨房的吧? 现在女儿手艺已经不错了,至少能应付场合,这样的话还何必继续呆在厨房?当厨房油烟味儿好闻啊! 赵莺莺现在已经很少进厨房里,偶尔进厨房也是为了学一学自己 兴趣的菜肴,譬如说今 。李妈妈今 做的老鸭汤泡锅巴,之前赵莺莺吃过两次,喜 的不行,下定决心一定要学习。知道李妈妈要做的时候,她立刻回房换了一件半旧的衣裳。 赵莺莺都这样表现了,李妈妈当然不会拒绝。一边料理鸭子,一边教赵莺莺一些诀窍:“二小姐,这老鸭汤啊,最好是两岁的母鸭,看脖子看背部,这最能看出鸭子的好坏。简单来说,脖子要细,背部要平。” 说着李妈妈把收拾干净的鸭子用大火燎了一遍,然后放在已经烧开水的大锅中,小心地撇干净浮沫,然后随手将葱打成结,又放进姜块桂叶等去腥,然后就合上锅盖。 这时候李妈妈站起身:“慢慢煨就是了,只是二小姐 后做的时候记得盐不要放早了,放早了鸭 就硬了——趁着这个空做些锅巴。” 赵家的灶是两个灶膛,但是不只两个灶眼,他们是四个灶眼。一大一小的灶眼共用一个灶膛,因此也不用另外开火一个灶膛了。 李妈妈,干脆地把一口小锅架在小灶眼上,拿出昨晚特意做多了剩下来的米饭。手在小锅上方晃了晃试试温度,然后就开始塌锅巴。一次能做一大块,然后盛进盆子里。 李妈妈在家常菜上确实十分有一手,这最家常的锅巴做的分外出 ,比之前的老鸭汤还要亮眼。赵莺莺在一旁看着焦香四溢,黄双双的锅巴,忍不住伸筷子夹了一块,算是偷吃了。 李妈妈却什么都没有说,十分慈 地看赵莺莺吃东西——她原先也是有儿女的,不过鲁地遭灾,家里支撑不下去,卖儿卖女的都分散了。可是没想到卖了儿女也没能保住家里,最后她也 落到了扬州。 惦记儿女,但是这又是没有用的。因此她对赵家的几个孩子都格外喜 ,从已经出嫁的赵蓉蓉道年纪最小的赵茂,她都是把他们当成是自己的孩子来给他们做饭吃。大概正是因为这样,她的饭菜才格外好吃吧。 今早是吃老鸭汤泡锅巴,但是只有这个也是不行的。李妈妈又切了几样酱菜、花生米之类分别盛在小碟子里,算是配菜。于是早上一家人坐在桌边的时候,就吃上了热气腾腾,美味无比的老鸭汤泡锅巴。 锅巴要现泡,不然泡早了就会塌就会散就会软,味道就不好了。赵莺莺把焦黄的锅巴按在老鸭汤里,稍微浸了浸,然后捞上来一口咬下。汤汁的鲜美被 入,但是锅巴本身的焦脆香也没有被掩盖,吃几口锅巴,然后喝一口汤。 等到赵莺莺吃完了两大片锅巴,喝完了一大碗汤,鼻子尖已经冒汗珠了。 桌上没有什么人说话,有好吃的的时候谁又耐烦说话?赵莺莺喝一碗汤两片锅巴还算吃的少的了,虽然那碗也是大碗。她不用去比半大小子的赵蒙,也不用去比比自己大两岁的曾月娥,就比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妹妹赵芹芹和年纪一样的表妹曾雪梅吧。赵莺莺之后又 了半碗汤一片锅巴,曾雪梅更是翻倍...... 赵莺莺是已经习惯少食多餐了,这样对身体好。既然吃不下了也就不难为自己,放下了碗筷。 这一点没有什么人注意,唯一注意到的是曾月娥,看了看自己还在胡吃海喝的妹妹,她不 觉得丢人。桌子底下踢了踢曾雪梅的小腿,然而这没有什么用,她只是相仿疑惑地看自己的姐姐。 觉得和自己妹妹没法说的曾月娥只得转过头与赵莺莺道:“莺姐儿吃的不多啊...是觉得不合胃口吗?” 赵莺莺擦擦嘴,回道:“不是啊,这味儿很好,是我很喜 吃的。不过我肚子小,吃不了那许多。” 曾月娥虽然在扬州生活还没有多久,但是她可是听自己母亲赵嘉说过很多扬州的事情的。她就知道很多女孩子为了保持纤细,饮食上面会刻意保持克制。现在赵莺莺这么说她也不信,她只当是她就是为了保持身姿。 这样一想,再看赵莺莺就觉得她虽然不是特别纤弱,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但是手腕、脖颈、 肢等的确是恰到好处的。摸摸自己 ,自觉最近怕是长了一圈 。这样想着,忽然觉得原本美味无比的早饭也变得索然无味了。 “我吃好了。”放下筷子擦擦嘴,她不肯再吃。 这些内心所想赵莺莺都是不知道的,她吃过早饭,等饭桌散了之后就带着已经绣完的《妙法莲华经》和画的‘路路清廉’与‘一路荣华’的花样子出门了,她今天要去一趟绣庄,一个是寄卖《妙法莲华经》,一个是确定花样子的事情。 东西用小包袱包好,赵莺莺看天 的,恐怕半路下雨,又带了一把伞出门。一路上并不闲逛,直接上了甘泉街合作的绣庄。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