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贵梅气狠了,开口道:“你没错,是我错了,生你的时候给了你一个雄心豹子胆,你没听说吴家前两天花钱请人做法的事儿,这两天大家都避着打吴家门口过,你倒是好,狗胆包天啊,还敢送上门去了,你说说你去干什么了,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四来,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你妈我到底有多狠!” “妈,那都是骗人的,这世界上那有什么鬼啊,爷爷都说了,一切的怪力神都是胡说八道,我们要相信科学,做法这种事就是封建信……” 然而,姜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贵梅打断了。 “封建信什么的,也就说着好听罢了,有些事儿科学解释不了,你没听过一句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世界这么大,谁知道事情是怎么样儿的,你还没告诉我,你去吴家做什么了?” “没……没做什么。”姜雅怂怂地缩了缩脖子,脚下悄然退后两步,就怕杨贵梅情绪一动就又冲过来打她了,刚才那几下,是真的疼啊! “姜雅,我告诉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待会顺便把碗给洗了,听见没有?”杨贵梅说完就匆匆出门去了。 看着健步如飞离开的母亲,姜雅这才松了一口气。 半小时过后,杨贵梅回来了,手里还神神秘秘地拿着什么东西,姜雅看见母亲手中出来的那个黄小角,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 “妈,你出去干嘛了,还有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啊?” 杨贵梅没理会姜雅直接进了厨房,从碗柜里拿出一个青花碗出来,然后从灶台边拿了一盒火柴,将手机拽着的那个黄平安符拿出来点燃,放进碗里,等全部烧了之后,杨贵梅这才松了一口气,端着那碗水出了厨房。 姜雅看见母亲出来,鼻间闻到一股烧糊了的味道,狐疑地望着母亲手里端着的那个碗,忐忑不安。 “姜雅,你给我过来。”杨贵梅见到姜雅想退,立即开口呵斥道。 姜雅后退的脚步略微停顿,无奈地开口道:“妈,你想干嘛?” “辟,你过来把这碗符水给喝了,快点,迟了怕就没效果了。”杨贵梅说着还迈步朝着姜雅近了两步。 喝符水,那玩意儿喝了她应该会肚子痛吧? 姜雅见母亲近,连忙转身撒丫子就往院子外头跑了,留着杨贵梅站在院子里瞪大眼睛看着姜雅逃跑的背影,直到小丫头身影在小路上消失,杨贵梅没辙地垂眸,看着手里端着的符水。 好歹花了五块钱从村口花婆婆那里拿来的,竟然姜雅那丫头不喝,那也别浪费了。 可看着碗里那乌漆墨黑的水儿,杨贵梅有点犹豫,念着那五块钱的份上,杨贵梅最终一仰头,将那碗符水一口干了。 吃完后吧嗒了两下嘴,暗暗吐槽道……真心难喝,怪不得姜雅那丫头嫌弃。 这边,吴家老爷子带着大儿子朝着某个小城镇赶路,走路兼坐车,一共花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这才来到了当初收养闺女那家人的住处。 红砖大瓦房,小两层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儿的,吴老爷子看着房子心里有些忐忑,想要进去,却又怕待会听见的消息不是他想听的。 吴看了看老爷子的脸,人高马大的身子上前两步,抬手敲门,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院子里一个老妇人正在喂水,只不过老妇人喂的不是一个小孩,而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听见敲门声,老妇人拿起巾将男人下颚擦了擦,开口道:“你乖乖坐着别动,我去开门。” 当打开门看见屋子外头的吴老爷子,老妇人眼中反地闪过一抹心虚的神。 吴老爷子看到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开始隐隐相信姜家那丫头的话了。 自家这个送出去的闺女怕是没了。 “老姐姐,你看我这想过来看看那丫头,你看方便不?”吴老爷子勉强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开口打招呼道。 老妇人听到吴老爷子的来意,就愈加心虚了,不过转念一想那丫头又不是自己害死的,她可是自己跳河自尽的,和他们家没什么关系啊。 “那个,吴兄弟,你们进来说话吧。” 说着,老妇人让开身子,让吴老爷子和吴进了院子。 进到院子里,老爷子和吴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那个男人,明明已经看起来三十岁了,嘴角却还着口水,吴老爷子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们家那个傻儿子。 也是作孽啊,好好的一个孩子,生出来却是个傻的。 “你们随便坐,我去给你们倒两碗水出来。” “老姐姐,不用麻烦了,我们就来看看那丫头,待会还得赶回去呢。”吴老爷子连忙开口道。 老妇人身体一僵,紧绷着转过身来,看见吴老爷子那副期待的模样,老妇人瞬间红了眼眶。 “吴兄弟,我们对不住你啊……” 吴老爷子听见这话,身体往后倒了倒,还是后头的吴眼疾手快扶住了老爷子这才没让老爷子摔在地上。 这人年纪大了,摔一下,指不定落下什么病呢! 老爷子用力握着儿子搀扶着的手,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没了。 他二闺女,就这么没了。 第6章 预示 “妈,你咋的啦,一个劲儿地跑厕所,你大晚上的跑了好几趟了,吵的我都没法睡觉了!”姜松蹭地一下从上跳下来,直接跟着杨贵梅一起出了房间。 今天姜汉生出门,夜晚不回来睡觉,得在山上守木材,这年代,村里人有一个挣钱的法子,俗称“倒龙木”,说简单点就是砍树,每家每户都会有个男人出去倒龙木,等到老板要货时,货车会直接开到村里来收购木材,到时候,按照木材的大小来算价钱。 姜汉生不在家,姜松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还不得看着点儿家里的三个女人啊。 杨贵梅听见儿子的话转过头来,训斥道:“你妈我都快不行了,你还顾着睡觉,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啊?” “哎哟哎哟,不行了,又要来了。”杨贵梅说完就大步朝着厕所跑过去了。 看着母亲的背影,姜松耸了耸肩一转身进了两个姐姐的房间,一蹿进去就开始念叨了:“姐,你说咱妈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这都多少次了,该不会出什么病吧?” 姜雅想了想,大家晚饭东西都是吃的一样,他们三个娃都没哪里不舒服,怎么母亲反倒一个劲地跑厕所? 蓦地,姜家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下午母亲端过来的那碗符水,暗道一声糟,该不会是母亲自己喝了吧? 那符水里不知道什么东西画出来的,事情可大可小,想到这里,姜雅穿上鞋子走出了房间,走到厕所外头,开口问着里头的母亲道:“妈,你下午是不是喝了那碗符水?” 正蹲在厕所里的杨贵梅听见姜雅的话,这才想起来,该不会真是那碗符水闹得吧,她现在整个人都快要水了。 “我那不是舍不得浪费钱吗?那符水我花了五块钱买来的呢,倒了多可惜啊?”杨贵梅回了一句。? 等到几分钟过后,杨贵梅从厕所里出来,看见还等在厕所外面的姜雅,疑惑地开口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都已经就九点了,还不睡觉守在厕所门口干啥?” “妈,我们去林叔家,你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这吃坏肚子的事可大可小,快点着吧,我陪你一起去。”姜雅说完就上前两步,伸手扶住了杨贵梅的手臂。 杨贵梅听说要去找林,皱起眉头,道:“这没什么大事,待会就好了,时间已经很晚了,你林叔肯定已经睡下了,我们这时候过去,多不好啊?” “妈,别舍不得钱,下午那符花了不少钱吧,那你都舍得,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不舍得了呢?” 为人父母,为了孩子好,那是怎样都成,别说五块钱一个符,只要管用,就是十块杨贵梅也会眼都不眨掏钱出去。可要用钱到自己身上,那可就有点儿舍不得了。 不过杨贵梅跑了十几趟厕所,身体确实已经没力气折腾了,被家里三个孩子强硬地扶着出门去了。 到了村里的林家,果然院子里已经没了火光,杨贵梅看着林家漆黑一片的屋子,开口道:“就说人家睡了吧,我们回去吧,别吵醒人家了。” 姜雅让旁边的姜琴扶着杨贵梅,迈步上前两步,抬手便敲了敲院门。隔了片刻,屋子里才传来一道女嗓音,姜雅一眼便听出来了,这是林叔的媳妇。 过了几分钟,林媳妇过来看了门,看见门外的姜雅他们,特别是在看见杨贵梅苍白的脸时,立即上前两步接过了姜琴的手,将杨贵梅扶进了院子里。 “林,快出来看看。” 在房间里的林听见媳妇的声音,连鞋都没扣就跑出来了,看见杨贵梅那难看的脸,板着脸一起将杨贵梅扶着进了大厅。 “姜家嫂子。你这是怎么了,看你这脸也忒难看了。”林媳妇开口问道。 姜雅听见林媳妇的话,连忙说了下午那符水的事儿。林两口子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直哭笑不得。 这花婆婆在村里就靠着骗人挣点钱,平时就有不少人相信,只不过林媳妇没想到这姜家嫂子看起来大大咧咧一人,竟然还会相信那事儿。 最后,林看过了,说是吃坏了肚子,给开了一些药让带回家去,一三次,吃两天就好了。 临出门时,姜雅见到姜琴和姜松扶着杨贵梅走在前头已经出了院子了,突然想到没给药钱,那林叔刚才也没提钱的事。 姜雅转身走回来,林看着突然返回来的小丫头,视线落在姜雅的身上。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林叔,今天这么晚,谢谢你了。那个,药的钱我明天给你送过来。” “行,随便什么时候都行。”林在村里开了个小诊所,也不是做慈善的,但是姜汉生家条件不太好,还有三孩子,药钱这事儿,给他就收着,不给也没事儿。 “那好,林叔,那我先回去了。”姜雅脸上出一抹浅笑,转身就准备跑着去追姜琴他们,结果一不留神踩到了院子里的一颗小石子,脚下一个不稳,就朝着地上摔了下去。 糟糕,姜雅反地闭上眼,等待着痛楚来临。 在姜雅身后的林看见了这一幕,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把拽住了姜雅的身子,握着姜雅的肩头,林看着姜雅那吓到的小模样,忙开口问道:“姜雅,吓到了?” 突然,姜雅脑海中浮现出一抹画面,一闪即逝,但画面中的场景却让姜雅背脊泛凉。 她好像看见了林叔走在马路上,似乎在镇上,画面中四周热闹极了,四周还有小商贩叫卖声音,可画面突然急转直下,在林叔路过一家打铁铺子时,突然一样东西飞出来,就这么直直地在了林叔的口处,红的鲜血瞬间就了出来…… 然后画面一转,姜雅看见林家的院子里挂上了白灯笼,灵堂前摆放着一张黑白相片,林媳妇穿着一身白衣,跪在旁边,黄的纸钱一张张从林媳妇的手里落在火中,烧成灰烬。 “姜雅,你没事了,别怕。”林看着小姑娘那一脸惊惧的模样,开口安道。 “不,不怕。”姜雅结结巴巴地抬头看向林叔,脑海中闪过的却是灵堂上那张黑白的照片,照片中的林叔也是这般模样,看起来温柔极了。 姜雅有些害怕,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林叔那事,到底是她幻想出来的,还是预?! “行了,你姐他们都走远了,你快回去吧。” “哦,好,那……我走了。”姜雅最终什么都没说,就撒腿跑出去了,身后还能隐约听见林叔让她慢点跑的声音,姜雅追了几分钟才追上杨贵梅他们。 一家人一起回到了家里,姜雅直到躺在上都觉得心惊胆颤,望着旁边已经快要睡着的姜琴,姜雅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姜琴的后背。 察觉到姜雅的小动作,姜琴睡眼蒙地睁开眼,开口道:“姜雅,你还没睡啊?” “姐,你说,林叔人是不是很好?”姜雅需要一个理由,让自己觉得心安的理由。 脑海中看到的画面,姜雅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去,最重要的是这事儿说出去人家也不一定会信啊。 姜琴抬手打了个呵欠,开口道:“林叔是个好人,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姜雅想到那张黑白的遗像,又回想起今天的事情,林叔为人仗义,平时在村里人缘很不错,想到林叔扶住自己看到的那些画面时,姜雅觉得有些犹豫。 “姐,好人应该会长命吧?” “好人都短命,坏人才长命呢,不是有句话说,祸害遗千年吗?行了,快点儿睡了,都什么时候了,明天还得早点起去学校上课呢。” 说着,姜琴动了动,卷着被子重新闭上了眼睛。 姜雅想了大半夜,直到后半夜姜雅才糊糊睡了过去。 早上七点,鸣响起,姜雅从睡梦中醒过来,然后发现旁边的姜琴已经不见了。 听着屋外头的动静,姜雅从上爬起来,随手了那头冒出点点碎茬子的脑袋顶,略哀伤。 说好做一个美丽的小公举呢? 结果,一回来,就成了一个没头发的小秃驴。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