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放大什么招,什么时候放大招,静静等着就行。 她接过苹果三口两口啃完,然后拿起桌上的纸扇:“今晚要是没我什么事儿的话,我下去陪小姐姐们了。” 叶长谦看着余初脸上没有擦干净的口红印,笑:“公子左拥右抱, 福不浅。” 余初捏着纸扇一头,另一头抬了抬叶同志的下巴:“看你长在这么好的份上,爷勉强把你收了吧。” 叶长谦眨了眨眼:“这位公子,收我可需要八抬大轿,凤冠霞帔,月老为引,天地为媒——” 余初顿了顿,扬起一个笑:“成 。” 她原本就是爬窗户而来,又顺着窗户爬了下去。 等余初消失在院子里后,一旁把自己当背景板的谭宪走到屋子中央,抱着手臂看着桌前坐着的人,语气略带好奇:“你跟余初,刚刚算是谁求婚?” 叶长谦将余初剩下的半个苹果放在嘴边,咔擦一声咬下:“你猜?” 谭宪第一次觉得这俩着实的般配。 脑回路都跟常人不在一条线上。 叶长谦啃完苹果:“我们收拾收拾东西,先离开这去落脚点,余初最多半个时辰也该散了。” 总不能让她去落脚点,连盆洗脸的热水都没有。 *** 三 后。 余初包着头巾,提着一只篮子蔬菜 ,从菜市场往家走。 一边翻看着篮子,一边思索着嘴里念念有词,像是这巷子里所有持家的妇人一样,在买完菜后,盘算一遍价格有什么差错。 她步伐缓慢,时不时撞见一个打过照面的妇人,也会扬起笑来打声招呼,若是成年男子,则会半低着头,先躲上几步防止冲撞上。 一幅搬来没多久,但是打算住天长地久的样子。 她走到其中一间不起眼的宅门前,伸手敲了敲门,用的是最简单的摩斯密码。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余初看见门后之人笑着说:“午饭吃了吗?今 的 不错,我回头给你汤补补身子……” 她边说着边关上了门。 在身后的门被关上的一刹那,余初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她推着谭宪往门内走,一直走到堂前,看见了正在吃早饭的叶同志才停了下来。 叶长谦放下碗筷,他和谭宪在京都算 脸,出入极其容易惹出事端,所以这几天出门采办,都是余初一个人出门。 顺便去探探消息,为鸽者每 带回的情报做补充。 余初这么严肃的神 ,叶长谦只看过几次:“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还记得西贝货要纳为妾室的那个林姑娘吗?” 叶长谦和谭宪对视一眼,点点头:“传言是个清高有骨气的姑娘,因为一直不愿意为妾,所以就拖到了现在。” 余初叹了口气:“她死了。” 昨 ,有人抬了聘礼到了林家,以林家年迈的父亲和幼弟的前程相胁迫,迫使了林姑娘同意为妾。 但是林姑娘提出了一个要求,她说要去祭天台前为父亲祈福,尽到做女儿的最后一点孝心。 于是,今 一大早,林姑娘边三步一叩,一直从家门口跪到了北城外的祭天台。 引得无数人在身后跟随,纷纷夸她孝心诚嘉,天地可表。 祭天台是国师 祭和其他重大祈福所用,外人难以靠近,但是因为她是国师纳的新人,又得过国师的点头祈福。 所以守卫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林姑娘靠近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林姑娘靠近祭天台后,一头就撞死在了台上。 只有林姑娘死前凄厉绝望的最后一声哀鸣,还在围观的群众耳边久久回 。 第一百一十章 “如今外面对国师的舆论不用我说, 你们也能想象的到, 已经从茶余饭后的谈资, 升级到民怨了。” 余初拉了把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握着水杯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缓了缓,声音十分冷静:“还好这里是受国师府恩惠最多的京都, 国师神格素来稳当,这一次大家虽然有怨有不解, 却也没有到最坏的程度。” 国师强取豪夺, 得孝烈之女一头撞死在祭台。 这样的戏码, 用的准确且狠毒。 一直枕戈待旦的谭宪还没有时间考虑太多, 第一反应觉得奇怪, 他看向叶长谦:“如果仅仅是为了败坏国师的名声, 用林姑娘之死升级舆论战,完全不必等‘真国师’回去, 之前几个月, 他们有的是时间 死一个人。” “我去给问天阁写封信。”叶长谦神情平静,他从位子上起身, 低头看向余初, “谭队,你让余初说给你听听。” 余初:“……” 两个领导都在, 为什么要轮到她说话。 叶长谦一走,屋内就剩下了单纯的俩上下级。 在领导的注视下,余初表情正经了不少, 就连坐姿都端正了很多。 谭宪对余初脑子深有体会:“说吧。” 她狗腿的给领导倒了杯茶,递到人跟前后,才开了口:“我想了一路,觉得林姑娘之死,可能只是个铺垫。” 她想了想,从将倒盖在桌上的茶杯翻出三个,排成一排。 “林姑娘一介女子,又洁身自好,一身骨气。”余初拿起第一个杯子放在桌子边缘,轻轻一放拨 手,“哐当”一声,杯子碎了一地。 “现在她自尽于祭天台,孝烈可表,义节两全。古代的女 地位不够,一个孝烈之女固然让人叹息,却还没有到让舆论变天的地步。” “我若是新帝,绝对不会把这当做底牌。” “但是她身后还留下一年迈的老父,一即将科考的弟弟,这个家庭选的非常好,有风骨,有家教,足够清贫,也足够让人 同身受。” 她将另外两个杯子放在桌子边缘,手指在不远不近的位置上轻轻的扣着,似乎随时打算把另外两个杯子推下地:“若是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出事的话——” 那么就要变天了。 谭宪稍稍一转,就明白过来。 “我出去一趟,会把鹰者鸽者都调出去,你今 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好好保护国师大人。”他甚至连鞋子都来不及回屋子换,踩着室内的鞋子就往外跑。 只是他的动作幅度太大,衣摆恰好扫到了桌沿上的两个杯子,将两个杯子带到了地上。 余初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我话还没说完呢,急什么。” 她伸出手指,在杯中蘸了茶水,在桌边写了两个字。 ——叶楚。 然后翻出第四个杯子 在了名字之上,半悬空在桌沿,看着摇摇 坠。 她的身后,写完信的叶长谦意倚在墙上,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 林姑娘头七那 ,只有街坊四邻来烧了把黄纸。 他们亲戚不多,上门祭奠的人更少,灵堂显得格外的冷清。 时间像是能抹平所有的人和事,不少人已经不去谈论那 死在祭天台上的姑娘,也不在去谈论国师这一段时间的荒唐。 他们不解过,他们怀疑过,他们甚至愤怒过,但是第二天一睁开眼,他们依旧得上工,得挣钱,得吃饭。 得活下去。 复一 ,年复一年。 重复着他们几十年都这么过来的 子。 不敢奢望有变化,也生怕有什么变化。 但是今 ,整个城南都听见了震耳 聋击鼓声,拖着疲倦的身体的人纷纷停下了手中伙计,有些不可置信。 咚—— 咚—— 咚—— 登闻鼓响了。 击鼓的是一名少年,十七八岁,身形消瘦,披麻戴孝。 他双眸赤红,抡圆了双臂,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击打着面前的鼓面。 “咚——” “林奕,京都人士,年十七,状告当朝国师大人,巧取豪夺, 死家姐!” “咚——” “状告当朝国师大人,巧取豪夺, 死家姐!” 少年嘶哑的声音里透 着绝望,在街道上一遍又一遍的回 ,但是街道四周却诡异的雅雀无声。 那声音像是敲在了众人的心脏之上, 的无数围观者 不过气来。 直到登闻台的人赶到,将人匆匆带走,街道两边才慢慢又有了声音。 其中一位离得近的年长者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敲登闻鼓,这孩子有多大的冤屈呀。” 同行的孩子仰着一张稚 的脸:“爹,登闻鼓是什么?” “登闻鼓是为了百姓受到冤屈时,为了能面圣陈情时才能敲的。” “既然能面圣,必定能沉冤得雪,那爹你叹气做什么?” “你以为面圣这么容易?敲登闻鼓后,先受三十 杀威 ,刚刚那孩子身子薄弱,三十 后,怕是……” 怕是能活着面圣,也只剩半条命了。 …… 林家小弟击登闻鼓的事情,没到中午,就传遍了整个京都的大街小巷。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