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风和奚画同时一愣。 要说鸟叫城里却也未少听,但这叫声很是独特,并不像普通的鸟雀,更令人在意的是,这声音非常些耳 。 饶是涉风反应甚快,当即就意识到坏了,左右一张望,果然,那矮树树梢上蹲着只白隼。他内心不住叫住:怎么半路给杀出这扁 畜牲来! 与他相反,奚画却是欣喜不已,她走到开阔之处,踮着脚就招呼道: “喂——是我呀!” 那白隼把头一扭,似也见到她,翅膀一张就往这边飞过来。 涉风吓了一跳,心道,万一是关何给她传信,那可不好同庄主 代!他不及细想,飞身上前,速度极快一把拎了它双脚。 白隼受惊地嘶鸣,不住拍打翅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奚画也是看得一愣,只瞧那树下一个身形魁梧,胡子拉渣的男子抓着那鸟儿,不住朝它皱眉使眼 。 “小兔崽子是我啊!别蹦跶了,嘘,嘘!” “呃,这位……这位好汉。”奚画小心翼翼走过去,“你手里擒的鸟我认识,能把它还给我么?” 涉风轻咳一声,手上仍拽着鸟爪子,一本正经道:“小姑娘,你这话可怪得很啊。你说你认识它,我怎么能信呢?鸟又不会说话,如何能叫我听你一面之词。” “它是我一个朋友的鸟啊!”奚画瞧得着急,“你把它给我好不好?我有急用的!” 闻言涉风心里不 替关何憔悴:人家还是只把你当朋友看待。 腹诽腹诽,嘴上倒是冷冰冰的没松口,反而问道:“那我问你,这鸟是你的么?” 奚画挣扎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地摇头:“……不是。” “这不就结了?”涉风开始胡说八道,“诶,你要我放它,这好说,不过你得把这畜牲的主人叫来啊,否则谁知道你是不是诳我的,对吧?” “我……” 奚画咬咬嘴 ,很是为难:“可我也没找到他啊!” “哎呀,那就没办法了……”他一脸 莫能助的表情,抬手一摆,“叔叔我就先走一步了啊。” 因想着溜之大吉,涉风拎起鸟爪便侧过身,不料脖颈处却猛地生出一阵刺疼,竟是那白隼低头狠啄了他一下。 海东青喙素来尖利,然而由于平 里都是 识的,涉风并没想到会被它袭击,毫无防备,这一口可咬得不轻,那伤口处血 如注,他下意识松了手去捂。 腿上去了束缚,白隼趁机展翅就跑。 “啊!” 奚画抓了两下未碰到,一时也顾不得去瞧他的伤势,转身就去追。 “诶,诶!别走啊你们俩!” 他痛的龇牙咧嘴,才追出城,一见那白隼飞的方向,立马心头一沉。 不好不好,这扁 畜牲当真是给她引路去了! 白隼飞得不快不慢,尽管如此,奚画也只勉强能跟上而已,她跑得气 吁吁,从城内一路跟到城郊。 一入郊外,树林成片成片的遮天蔽 ,这又逢夏天,地上草木茂盛,她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不由暗暗叫苦。 大鸟啊大鸟,你到底要飞去哪里…… 难道是自己认错了? 也许只是个长得像的而已?天下又不是就这一只海东青…… 跑了接近半个时辰,奚画实在是跑不动了,待得抬头一看,却又好像在山间树影里见到绿瓦红墙,雕栏画阁。 这深山里头怎么会有房屋?莫非真的是明月山庄? 想到此处她心里不觉一喜,抚着 咬咬牙仍旧往前跑,行了又没多久,隐隐听到前面有人声。这就到了? 奚画不及细想,拂开花树,从矮坡上跳下去,正落到一块平坦的草地上,她 着气,定睛一瞧。 本想着到了山庄,好歹能寻个地方休息,却在看清眼前之景时,蓦地呆在原地。 天底下怎会有这么倒霉的事。 好巧不巧的,居然有一帮山贼在这里打劫…… 奚画瞧着地上被绑着的一群人,还有那一边儿拿剑扛刀的另一群人。 数双眼睛直勾勾地扫过来,杀意腾腾。 朝 初照, 树林的 光斑驳,蝉鸣噪响,声声入耳,方圆百里,鸦默雀静…… 奚画不自觉 了几口唾沫,觉察到几个刀客开始朝这边 近,她慢慢儿的慢慢儿的,往后退。 “你、你们……继续,继续啊……” 她讪笑道:“我就是个过路的,不打扰了……再会!”说完转身要跑,哪想头皮传来一股撕裂的疼痛,有人拽着她头发狠狠一拉,这一瞬,好像身上的骨头都在颤抖。 * 铜壶滴漏啪嗒啪嗒作响,正漫上巳时时刻,外头的太 已然晒了出来,格外夺目刺眼。 关何起身想将帘子放下,忽的听到鸟雀扑腾翅膀的声音,他抬头一望,白隼爪子勾着窗格,探头不住朝里面看他。 见状,他忙走过去推开窗放它进来。 哗啦啦一番大动静。 桌上被抖得尽是羽 ,他瞧着不由叹气,只往 屉里取了点 干喂它,伸手抚它背上的翎羽,忽然觉得奇怪:“怎么跑这里来了?你不是在平江呆着的么?” 说完,看它只顾闷头吃东西,又不由淡笑,揣测道:“是给饿着了?养了你这么久,倒让你害出懒病来,连捕食都不会了。” 他将剩下的 干全数拿出,任由它吃,自己则往桌边坐了,抬手倒茶。 “夜北、夜北!” 柱廊里有人脚步匆匆,关何还没来得及应声,门就被人推开。 “你在啊。”西江带了一身的兵器,手里却还在往 间 暗器。 瞧他这装扮,不像是要出门执行任务,关何遂问道:“出什么事了?” “哎,别提了,就上回西边山头来的那几个湘江刀客,前些 子一直在咱们山庄附近闹事。今儿更嚣张,还抓了几个兄弟走,庄主眼下没回来,我准备带些人把他们给缴了,不过看她也在里边,所以特来跟你说一声。” “她?” 关何微微皱眉,不解道:“谁?” “还能有谁。”西江朝着他笑道,“你心里的那个她啊。” 他双目骤然一惊,指尖一抖,茶水顿时洒了出来。 心不自觉越跳越快,关何身子微晃,不可置信。 她来了? 这怎么可能…… 她不是还在平江吗? 隔着千里万里的平江府。 见他这般表情,西江不 奇道:“怎么,绣姐还瞒着没告诉你?” 关何呼 急促,嘴 轻颤,浑身的伤口像是都在冒热气一般,疼痛难当,他强自忍道:“她……她怎么来这里了?” “还问呢,当然你寻你来了。”西江淡淡一笑,“不然你以为呢?” 喉中一股腥甜,关何艰难 回去,半晌,才又问: “她只身一人来的?” “嗯,孤零零的,怪可怜。”西江顺着他的话说。 关何深 了口气,此时似有万千情绪一齐涌上心头。原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原以为她不会原谅自己,原以为,原以为…… 她真的来寻他了? 心里却又是酸涩,又是欣喜。 明明恼她做事鲁莽,不经思索,然而想到她一个人千里迢迢跑来,恐怕在路上还遇到什么麻烦。 一时担忧,一时着急,内疚和心疼 当当的充斥着 腔,仿佛连气都要 不过来。 后知后觉,想起西江方才的那番话,关何猛地着急道:“你方才说她也被抓去了?” “你手下的人说的,约莫是找到山下,不小心撞见了。”西江说着倒是 脸赞赏,“难为她能寻到这里来。” 关何紧紧抿了一下 ,踯躅须臾,忽然回身扯了外袍披上,将立在 边的弓/弩收于手中。 西江看得一愣:“你……你要去?” 他语气坚决:“是。” “你身子行不行啊?”虽说已经休息了大半个月,不过药还没停,他提醒道,“那帮人可不太好对付。” “我没事。”关何把装有暗器的匣子扣在 上,“走吧。” “诶——”西江一把拉住他,神情严肃下来,“你当真想通了?怎么面对她。” “不用。” 关何自 屉中取出一副银 面具,缓缓戴在脸上。 “我只想……见她一面。” 这就够了。 * 被人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地丢在一边,这种滋味相当的不好受。 奚画好容易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来,回头看看旁边同病相怜的几个壮汉, 略扫过他们身上的穿着,登时明白。 起初还当是山贼打劫,这明明是两帮江湖人在争地盘啊! 怎么能这么凑巧,不偏不倚叫她碰上这个。 奚画内心极度崩溃,算算短短半年,她这都被绑第三回了,简直可以说是轻车 路,眼下连怕的心思都没了,只剩叹气…… “明月山庄的人,也不过就这点本事!” 那领头的把刀往肩上一扛,得意道:“一会儿再抓几个过来,将他们个个挂在山庄门口。叫那姓叶的也好好丢一回颜面才是!”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