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脸啊，”他反应过来之后乐了，“脸圆点儿了啊。” “……哦。”项西手停了停，然后头都不抬拼命吃着。 “腿也看了，”程博衍忍着笑，“手术的时候比较了一下，比第一回给你手术的时候有 了。” “能不能行了啊！”项西放下勺，护士进来给他取了针，他只能暂时不吃，拿手按着针眼，等护士出去了，他有些不 地看着程博衍，“你手术的时候这么不专心呢？” “就手术开始之前随便看了两眼，”程博衍笑着说，“你都光着呢……” “我没都光着！”项西啧了一声，“我穿着衣服呢，护士不让我穿 子！” “嗯。”程博衍用手挡着嘴应着，声音里还是带着笑。 “算了，看就看了吧，都男的，没所谓了，”项西叹了口气，看着饭盒里的粥，“我这手要按多久啊？” “几分钟，”程博衍伸了伸手，“我帮你……按着吧。” “哦，”项西把手伸过去，程博衍捏住了他的手按着，他拿起勺吃了一口又笑了，“我以为你要说喂我呢。” “那我喂你，”程博衍说，“要么？” “不要。”项西乐了。 程博衍中午休息时间本来就不多，前面被耽误了，在病房聊了没多久，项西粥还没吃完，他就得走了。 “下午病号饭送过来你让护士帮你拿一下，”程博衍 待他，“我饭盒在办公室，让她们用那个就行。” “你的啊？”项西看着他，“我用完了你怎么消毒啊？” “你用完了就用完了，”程博衍转身往外走，“我再买一个。” “还说没洁癖！”项西啧啧两声。 程博衍拿来的粥项西没吃完，腿疼虽然能忍，但严重影响了食 ，而且让人坐立不安，躺也不是坐也不是的难受。 这间病房两个人，隔壁 本来是个老头儿，昨天晚上换成了个中年男人，受的伤看着比自己上回还要重，也是吊着腿，全身 出来的地方都有绷带，躺上一直哼哼唧唧的。 项西也没法找他聊天儿，只得让护士把遥控器拿到手边，看电视。 电视一共也没几个台，这个时间也没东西可看，项西靠在上，一个一个台换了一遍，最后停在了市台的新闻节目上。 哪儿哪儿修了一条新路，明天就通车啦，哪儿哪儿拆掉了违建，敞亮啦，哪儿哪儿夜市扰民，被取缔啦，哪儿哪儿小区下水道堵了，居民闹起来啦，哪儿哪儿有个假酒黑窝点被举报了，老板和一个工人被逮啦…… 没劲，项西瞪着电视愣着神，脑子里 七八糟地琢磨着，这么小个黑窝点还有工人呢，工人还是个瘸子。 也是，这种地方还能找着什么人去干活，也就这样的，他要不是碰上了程博衍，现在也不定在什么脏差黑的地儿干着什么呢，也没准儿早被平叔抓回去了， 死了也有可能…… 瘸子？ 瘸子！ 项西猛地一下坐直了身体，抓过遥控器把电视声一下调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电视上被老板档掉了一半的那个工人。 手有些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新闻很短，主角是老板，那个配角工人 本连一个正脸镜头都没有，但项西还是认出来了。 前十来年，除了平叔，跟他最 悉的人。 是馒头。 新闻很快播完了，进入了下一条，项西还是在上坐得笔直地盯着电视屏幕，脑子里嗡嗡地响着。 一直到旁边的中年男人很不舒服地提高了哼哼的声音，含糊不清地抗议着，项西才回过神来，把电视声音给调小了。 是馒头。 肯定是馒头！ 虽然那人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看上去也有点儿脏，人也只有一晃而过的半个身影，但他还是能确定这就是馒头。 不是跑了吗？ 不是拿了二盘的钱跑掉了吗！ 不说要回家的吗！ 都跑了半年了！ 怎么会还在这里，而且在这样一个黑窝点里！ 项西闭上眼睛，猛地靠回了枕头上。 他一直觉得馒头这么久没消息，一定是已经逃回家了，那个他时不时就念叨一下的在南方的家。 他偶尔想起来还会很羡慕，无论馒头有过怎么样不堪的一段 子，至少他还有个能回去的家，家里有焦急等着他的父母。 现在突然看到了馒头，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眼前。 项西 觉有些不能接受。 第39章 程博衍坐在诊室里，窗外的天 得很厉害，风吹得树叶树枝全都弯着 ，跟进了料店似的，估计是要有暴雨。 今天心情不太好，上午被家属骂了一顿，下午又被骂一顿。 一个十来岁的男生扭了脚，走得 利索但一直喊疼，程博衍给检查了，又拍了片子，没有伤到骨头。男生他妈妈很心疼，非说是伤到了骨头，程博衍拿着片子给她看着解释了半天，又建议如果疼得厉害走不了路就做个核磁检查一下韧带。 “行了行了行了，别给我说这些专业名词，听不明白！”这妈妈扶着男生走出诊室，一脸不地半喊着说，“我去挂个主任的号！年轻大夫不想着好好看病就想着让病人花钱！” 程博衍笑了笑没说话。 下班的时候刚想着打个电话问问项西吃没吃饭，又来了个腓骨骨折病人要拆外固定支架，这是说好上午来的病人，结果耽误了这个时间才过来。 拆支架很简单，顺利的话十来二十分钟就能完，但这病人紧张地抓着程博衍胳膊不撒手：“不进手术室啊？” “这个不用手术，螺丝拧下来就能拿掉了。”程博衍说，这人腿伤了，但手有劲，抓得他胳膊有点儿酸。 “拧啊？”这人顿时喊了一声，“那打麻药吗？” “不用。”程博衍笑笑，“不怎么疼，十岁小姑娘都是直接取呢。” “不行，大夫我要打麻药，我怕疼，”这人抓着他很诚恳，“我真的超级怕疼，不打麻药我怕一疼了我会动，会踹你，会咬人……” 程博衍让他一连串喊得没办法，只得让他做了局麻，拆个支架用了老半天。 换完衣服走出诊室时，程博衍往外看了看，天已经黑透了，正关门的时候，一道闪电划过，几秒钟之后炸雷响起。 “哎哟！”身后一个小护士吓得蹦了蹦，“程大夫下班啦？” “嗯，”程博衍笑着说，“跳得高。” “校运会跳高第二名呢。”小护士笑着说了一句，小跑着走开了。 隔壁诊室刘大夫今天也走得晚，一边关门一边跟媳妇儿打着电话：“就蒸包子吧，久没吃了……” “我也要，让嫂子多蒸几个，”程博衍凑过去说，“明天给我带点儿。” “多蒸点儿，我明天给小程带，”刘大夫笑着冲着电话里说，“单身汉每天杂豆粥充饥呢。” 程博衍笑着顺着走廊往住院部走过去。 病房里的人都吃过饭了，项西也吃完了，程博衍走进病房的时候，项西正端坐在上，仰着脸盯着电视看，隔壁刚手术完的病人正哼哼着，家属在一边轻声安 着。 想想当初项西胳膊腿儿带脖子都上着支具时的样子，跟这人一比，简直英勇坚强……也许觉得哼哼也没人安吧。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程博衍看了看电视，正在播本市新闻，“等天气预报呢？” “干嘛等天气预报啊？”项西听到他声音才转过了头来，笑着说。 “谁知道呢，”程博衍看到自己的饭盒放在头柜上，已经洗干净了，“我 ，雷打不动每天要看天气预报，必须中央一的，省台市台的不顶 。” “为什么啊？手机上不有么，告诉老太太什么天儿不就行了？”项西有点儿不理解。 “必须电视上的，中央一新闻联播完了之后的那段，别的都不行，”程博衍想想就乐了，“看完了她好决定明天老寒腿儿要不要疼。” 项西跟着他笑了一会儿，枕着胳膊眼睛又回到了电视上。 程博衍转过头，新闻还在播着，也没什么惊人的内容，项西在他那儿的时候看电视从来都不看新闻，这会儿却盯着新闻连话都不多说了。 “怎么了？”他问了一句，“你……” “我认字儿呢，”项西笑笑，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落了电视屏幕上，“新闻下面都有字儿，我看看能认出多少来。” “……真努力，陪爸爸逛超市看完了？”程博衍坐到边，上班的时候他不好坐着，现在实在有点儿累，又换了便服，就随便一些了，不过护士进来的时候他还是站了起来。 “没带来呢，就拿了笔和本子过来，”项西 鼻子，新闻播完了，开始天气预报，他的视线终于离开了电视，“我多久能出院啊？” “一般是一周，你要是恢复得好，四五天也差不多了，”程博衍笑着说，“怎么，才一天就住烦了啊？” “有点儿无聊，”项西抓抓头，“以前住院是伤得重，现在就觉得自己好胳膊好腿儿的在这儿发愣呢。” 程博衍笑了笑没说话，项西有点儿不对劲。 具体是哪儿不对劲说不上来，心神不宁，似乎有些不安，但新闻里有什么能让他这样的，又实在看不出来。 “你还没吃饭吧？”项西问他。 “没呢，我一会儿去对面超市……”程博衍说，话还没说完，窗外又劈过一道闪电，雷声再次响起的同时，暴雨砸了下来，瞬间电闪雷鸣跟世界末要来了似的，他愣了愣，“我回家随便吃点儿吧。” “哎……”隔壁一直躺着哼哼的人叹了口气，终于说出了一句整话，“有人要渡劫了啊……” 屋里的人都愣了，然后一块儿全笑了起来。 “你还回得去么？”项西笑着说，“跑到停车场都得淋透了吧，然后回家用消毒 洗个澡。” 程博衍啧了一声：“我那天手术之前应该给你拍张照片留着打击报复。” “靠！”项西拍了一下，想想又笑了起来，“其实还真应该拍张纪念的……我是说穿着衣服的时候。” 程博衍笑着拿过他放在枕头边的手机，退后了两步，给他拍了一张。 “我看看我看看，”项西马上伸手，“帅么？” “帅，”程博衍把手机给他，“不帅再拍呗，拍帅了为止。” 项西低头看了看，照片上自己坐在上正对着镜头傻乐呢，他嘿嘿笑了两声：“好的，比……” 比方寅拍的好。 他差点儿 口而出这句话，赶紧咬住，然后说了一句：“比我从镜子里看要帅。”CＯＭＩＣ5.ｃOm |
了。” “能不能行了啊！”项西放下勺，护士进来给他取了针，他只能暂时不吃，拿手按着针眼，等护士出去了，他有些不
地看着程博衍，“你手术的时候这么不专心呢？” “就手术开始之前随便看了两眼，”程博衍笑着说，“你都光着呢……” “我没都光着！”项西啧了一声，“我穿着衣服呢，护士不让我穿
子！” “嗯。”程博衍用手挡着嘴应着，声音里还是带着笑。 “算了，看就看了吧，都男的，没所谓了，”项西叹了口气，看着饭盒里的粥，“我这手要按多久啊？” “几分钟，”程博衍伸了伸手，“我帮你……按着吧。” “哦，”项西把手伸过去，程博衍捏住了他的手按着，他拿起勺吃了一口又笑了，“我以为你要说喂我呢。” “那我喂你，”程博衍说，“要么？” “不要。”项西乐了。 程博衍中午休息时间本来就不多，前面被耽误了，在病房聊了没多久，项西粥还没吃完，他就得走了。 “下午病号饭送过来你让护士帮你拿一下，”程博衍
待他，“我饭盒在办公室，让她们用那个就行。” “你的啊？”项西看着他，“我用完了你怎么消毒啊？” “你用完了就用完了，”程博衍转身往外走，“我再买一个。” “还说没洁癖！”项西啧啧两声。 程博衍拿来的粥项西没吃完，腿疼虽然能忍，但严重影响了食
，而且让人坐立不安，躺也不是坐也不是的难受。 这间病房两个人，隔壁
本来是个老头儿，昨天晚上换成了个中年男人，受的伤看着比自己上回还要重，也是吊着腿，全身
出来的地方都有绷带，躺
七八糟地琢磨着，这么小个黑窝点还有工人呢，工人还是个瘸子。 也是，这种地方还能找着什么人去干活，也就这样的，他要不是碰上了程博衍，现在也不定在什么脏
死了也有可能…… 瘸子？ 瘸子！ 项西猛地一下坐直了身体，抓过遥控器把电视声一下调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电视上被老板档掉了一半的那个工人。 手有些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新闻很短，主角是老板，那个配角工人
本连一个正脸镜头都没有，但项西还是认出来了。 前十来年，除了平叔，跟他最
悉的人。 是馒头。 新闻很快播完了，进入了下一条，项西还是在
子，至少他还有个能回去的家，家里有焦急等着他的父母。 现在突然看到了馒头，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眼前。 项西
觉有些不能接受。 第39章 程博衍坐在诊室里，窗外的天
得很厉害，风吹得树叶树枝全都弯着
，跟进了
利索但一直喊疼，程博衍给检查了，又拍了片子，没有伤到骨头。男生他妈妈很心疼，非说是伤到了骨头，程博衍拿着片子给她看着解释了半天，又建议如果疼得厉害走不了路就做个核磁检查一下韧带。 “行了行了行了，别给我说这些专业名词，听不明白！”这妈妈扶着男生走出诊室，一脸不
着。 想想当初项西胳膊腿儿带脖子都上着支具时的样子，跟这人一比，简直英勇坚强……也许觉得哼哼也没人安
。” “为什么啊？手机上不有么，告诉老太太什么天儿不就行了？”项西有点儿不理解。 “必须电视上的，中央一新闻联播完了之后的那段，别的都不行，”程博衍想想就乐了，“看完了她好决定明天老寒腿儿要不要疼。” 项西跟着他笑了一会儿，枕着胳膊眼睛又回到了电视上。 程博衍转过头，新闻还在播着，也没什么惊人的内容，项西在他那儿的时候看电视从来都不看新闻，这会儿却盯着新闻连话都不多说了。 “怎么了？”他问了一句，“你……” “我认字儿呢，”项西笑笑，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落了电视屏幕上，“新闻下面都有字儿，我看看能认出多少来。” “……真努力，陪爸爸逛超市看完了？”程博衍坐到
洗个澡。” 程博衍啧了一声：“我那天手术之前应该给你拍张照片留着打击报复。” “靠！”项西拍了一下
口而出这句话，赶紧咬住，然后说了一句：“比我从镜子里看要帅。”CＯＭＩＣ5.ｃ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