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看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一方面觉得自家夫人胆子小,一边看着站在房门处明显失去神志的两个游魂,而后就这样被慕以牵着手,靠在慕以身旁不动了。 一直到衙役查问完所有侍从婢女,人群才渐渐散去,天开始发白,雨势渐小,最后逐渐放晴,泥土润空气清新,洗去了所有的污秽也抹去了一切的痕迹。 慕以走出去的时候也看见了那守在房门处的两个游魂,初生的鬼魂没有神志,会停留在自己的躯体身边,他们就守在房门处,盯着屋内躺在地面上的两具尸体发呆。 尸体颈部呈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死前瞪大眼睛,仵作说这显然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扭了脖子,或许糊糊的游魂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掉了。 天已经亮了起来,慕以也没有再回房间补觉的念头。 青石板路的小路润,路边的花被雨滴打的七零八落,树叶上依稀可见透明的珠。 慕以顺着小路不知方向的朝着前方走,不多时就来到了昨天走过的莲池边。 碧绿的荷叶摇晃,里面的透明的水珠顺着荷叶摇晃的动作,从里面哗哗落下,落进清可见底的池水中。 这片莲池并不小,一到夏季,园的荷花散发着清香,飘得老远都能闻得见,是极好的赏景之处,又有谁想到那屋子里面的两具尸体就是从这里面被捞出来的呢。 绿的桔梗上面似乎着青苔,又像是头发,黑乎乎的有些看不清,等到慕以定睛去看的时候,却被身旁的沈清攥住。 “不要离池边太近。” 那池边黑乎乎的一团,慕以也没有想着靠的太近去看,只是到有一些奇怪。 “池中也有那东西吗?”慕以问道 那东西说的是什么明显不言而喻,阮清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意外的能看得见一些本看不见的东西,大半的原因是因为眼前这“人”,慕以靠在莲池边雕着图案的石柱上,池底的水鬼咕噜咕噜的吐出泡泡,因为忌惮阮清的存在,不敢探出头来。 “你们府上为何如此多的诡事……” 这句话也确实是事实,毕竟这才是慕以来的第二天,就已经见到了四个鬼魂,每一个身上都披着层谜纱,叫人看不真切。 那眼前这人,生死是否也有蹊跷呢? 暂且不想这些,慕以看着那座白桥,突然想起了昨天阮之的随行侍从说的那些话,于是悠然问道:“大公子可还记得那座白桥?” 阮清抬头看了看,摇了摇头道:“不记得。” “大公子不记得,可昨与我同行的侍从却记得,他称赞大公子乃是阮府最为温雅的公子,容貌宛若天人,一见之便终身难忘!” 慕以调谑道。 只见脸上戴着白纱的阮清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只是就这样看着慕以,他好一半天才红着耳出声道:“你……是在吃醋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6章 祭(6) 吃醋? 慕以看向阮清, 阮清也自然而言的道出自己的想法。 “因为其他人曾看见过我的模样,他仰慕我,你就吃醋了。” 阮清一本正经的说着理由,慕以先是愣了一瞬, 随后笑道:“若是我真的吃醋了该怎么办?” 阮清没有想到慕以会直接承认, 认真思考着若是眼前的人真的生气吃醋了, 他该怎么办, 但是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 阮清生前是阮府大公子,因为身体原因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很少出去,也没和多少人相处过,死后失去记忆, 更是迟钝的不行。 带着清晨雨滴的落花擦着阮清身边飞过,最后落在了池水中,在无波的池面搅出圈圈涟漪,而后而被上面出现的气泡包裹住, 转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阮清思考了片刻, 看着慕以认真等待回答的模样, 只得干巴巴的道了一句:“若是你真的吃醋生气了, 我会哄你,也会给你买好吃的。” 至于鬼魂能不能买到吃的这件事情还有待考究,慕以笑着勾过阮清的手,忍着笑回道:“嗯,好吧,那我就勉强不吃醋也不生气了。” 这边气氛正好,在正在查案的阮途那边, 却是异常紧张。 两个侍卫身份干净, 也没有结什么仇家, 阮途随着衙役查了半宿一点头绪都没有,他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住处,打算补一会觉,才进到院子里面就看见房屋外面站着一个娇美的妇人,虽然自己的儿子都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但是她的身上却不见一丝一毫岁月的痕迹,走出去说是未成婚的姑娘都会有人信。 年轻的过分诡异。 对于自己的母亲,阮途总是没有那种亲近的觉,甚至会到瘆人得慌,从小到大皆是如此,阮途走了过去,礼数周到,他顶着两个大的黑眼圈,疑惑的抬起头问道:“母亲这个时候来到我的院子里面所为何事?” 大夫人走近半步,手中的甲蔻鲜红,在太下折出刺眼的光亮。 “母亲的教诲你忘记了吗,少问多做...” 大夫人的语气没有起伏:“这次这件事你想办法做到息事宁人,封口也好,灭口也罢。” 阮途还想好好查案,最好在阮父的心中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如今一听大夫人这句话整个人都急了。 “为何母亲,这次的机会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 下巴突然被钳住,传来刺疼的觉,对面的女人眼中闪过厌恶的神。 “蠢笨如猪的傻子,你知道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太过于动,大夫人松开手,从身侧掏出一张手帕出来擦拭着手指,活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这些不是你应该过问的,若是这件事成功了,你不是喜府中的那位慕家公子吗,我答应你,时机一到自然会将他送到你的上去。” 阮途祥装软弱的低下头,闻言瑟缩道:“可是,那不是父亲的贵客吗,若是被父亲知晓….” 大夫人一脸鄙夷的看向阮途。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我自有我的办法。” 事情了之,大夫人眼可见的心情变好,白的手帕摔在院子里面,扶着外间等候的婢女的手,摇曳着身躯离开了。 院中的阮途看着被丢弃在地面上的手帕,盯着大夫人离去的身影,眼中全都是怨毒。 风波总是掩在平静下面,前两天的死人事件得整个阮府人心惶惶,每到傍晚都不敢走出房间,往冷清的竹院更是无人看守。 冬的初雪下了下来,就到了阮府大公子的下葬时间,听说地点是请的山上的大师去探查的,那地方灵气,是个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白的坟纸一路飘飞洒在地面上,慕以随着送葬队伍走在其中,他身着素缟,盯着走在中间的黑棺材发着呆。 因为当地有着出时还有气盛时不能办丧事的规矩,说是怕损了逝者气,所以几乎是太落山,送葬的人这才陆陆续续的出发。 天上飘着小雪落在慕以的发间还有睫上,形成滴滴小小的水珠,白的坟纸擦着他的肩膀最后落在了地面上。 周围全都是呜呜咽咽的哭声,有真心的,也有假意的,唯独慕以站在里面,没有哭,也没有丝毫伤心的神。 他一身白衣的站在黑棺身后,寒风勾起他的衣角,一双眼眸漆黑,愈发显得身形单薄。 一双冰冷的手覆了上来,僵站在那里的慕以这才有了动作,他转过身去,如愿的看到了站在他身旁的阮清。 “你很伤心。” 他如此道,冰冰凉凉的手攥住慕以的手不肯放开。 “没必要伤心,那具身体本就是苟延残才活到今,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也还算不错。” 阮清拂过积在慕以头顶上的积雪,出声笨拙宽道。 慕以盯着入土的黑棺,什么话都没有说。 坟冢是前几天就已经建好了的,虽然听见有些阮府的婢女侍从说,阮清和其生父阮父的关系并不好,甚至这么一个儿子死后,不管不问,连灵堂都是空空的,但是生死大事,为了不触怒亡魂,这埋葬之地倒也是好极,从这里向下望去,可以看见云城的全景,灵气充沛,是个极好的地方。 只是,按照规矩,子孙后代本应该埋在在本家的世坟当中,这山头虽好,埋在这里,终究也变成了孤魂野鬼。 阮清不会变成孤魂野鬼,因为他已经成了亲,有了喜的人,有了自己的夫人。 做完葬礼之事,天已经晚了,恐发生什么意外,阮府一行人就在山间的一所寺庙中借宿休息,打算第二等天亮再回府。 山中寺庙很大,烛香燃烧的味道隔着老远都能闻见,可见经常受山下百姓的供奉。 前阵子受托寻找一块宝地,这寺庙中的僧人显然也是眼阮府的人,听说要借宿,就连忙将人请了进去。 期间阮父问起寺庙的惠清住持,小沙弥双手合一道:“好巧不巧,住持前阵子闭关,阮施主怕是见不到了。” 阮父因为最近头疼的厉害,本想找这寺庙高僧念念咒驱驱,或者是指点一下津也好,没想到这么不巧,也只得作罢。 第127章 祭(7) 小沙弥将一行带到僧房之中, 阮父早就在最近的僧房里面歇下了,其他仆从也由另外的僧人带下去了,最后陆陆续续的,也只剩下了慕以。 “这间僧房是惠清主持旁的小院子, 最是清净, 适合修养身心, 施主在这里住上一晚, 想必也能收获不少。” 对于这位浑身散发着纯净气息的施主,小沙弥明显抱有好,就连着安排的僧房都是特殊的,这一路走过来, 态度很是亲切。 慕以道谢,告别了小沙弥之后,就绕着外围在僧房外面走了走,并不着急回房休息。 悬于天空之中的月亮无比的圆, 银白的月光照在地上, 簌簌白雪落下, 为大地披上一层银装。 今年这场雪似乎下的极早, 落在地面上久久不化,还带着冬刺骨的寒气而来,慕以站在院子里面,抬头看向院中的一棵花树。 好巧不巧的是,这花树同着阮府慕以居住的院子当中的那棵很像,只是如今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徒增悲寂之。 慕以身形单薄的站在房门前, 身后悉的气息传来, 接而连之是一件厚重的披风。 慕以捉住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 刺骨冰冷,他转过身,将之双手捂住,似乎想要以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对方,可惜剩下的只是无用功。 阮清不明白此时慕以的情,他虽对一些事情懵懂得半知半解,就连记忆都所剩无几,停留在这世界上的原因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他对情很是,察觉到了慕以的低落之后,就顺着这个姿势抱住了他,随后呆在原地,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骤然落进一个冰冷的怀抱中,慕以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搭在一旁的手收紧,那些莫须有的情绪全都烟消云散。 “进入佛堂,身上可有不适的地方?” 这个寺庙溢了佛气,阮清身为鬼魂之身,身上的气息本就与这相抵触,慕以看见阮清在此出现,也很是担心这一点。 阮清摇了摇头,面上的薄纱擦着慕以的脸颊,带着微的觉。 “没有,就是觉没有什么力气。” 似乎是因为佛气影响,阮清靠在慕以肩膀上小声的说着话,反应都有着些许的迟钝。 慕以往后退了退,看见阮清此时的样子,隔着面纱亲在他的眼睛上:“那我抱着你回房歇息。” 措不及防的亲近,阮清许久没有回过神来,被亲的地方还传来的觉,面纱下的眼睛不自觉的眨了眨。 他似乎有些错愕,因为至成亲以来,两人最多的亲密接触也才是拥抱而已。 虽然两人已经拜堂,是名副其实的夫,但是房花烛还尚未进行,更近一层的亲近也没有,阮清有些无措的往退了退,掩藏在白衣下的颈脖通红,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离开慕以的怀抱,朝着屋内走去。 “不、不用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