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伤口倒还干净,也没一点碎渣,就是让碎玉又给拉了个弧形的口子,出血倒也不多,曹富贵疑惑地眨眨眼,悻悻地捞起沉到水盆底的罪魁祸首,这玩意已经碎成三段,几丝血痕牢固地浸在碎片上,这个样子鬼才会收哦! 曹富贵气恼地想顺手把碎玉丢了,想了想到底还是舍不得,气哼哼地找出块破布头,包裹包裹 到自己的 铺下。说不准 后找人补补还有人要呢?阿 的故事里也说起过什么金镶玉,补是能补的,就是不知道值不值当,金子可不便宜,现在他既没金子也找不着这种手艺人啊! 瞎琢磨了一会儿,手痛肚子也又开始叫唤,曹富贵扯了块布头胡 把手上的伤一包扎,倒头就睡下,等着去大食堂吃晚饭,这一顿非得多吃点,明朝就得吃自家的了。 半梦半醒间,他“看到”阿 睡在她的 上,双目紧闭,瘦得和骷髅似的,阿爷半躺在她身边,好像醒着。周围有几个人,都是骨瘦如柴,脸 腊黄,二叔手里捧了碗什么东西,似乎要喂阿 ,二婶木然的脸上突然有了丝表情,号哭着扯住了他的袖子,一把把身边瘦得不成人样,奄奄一息的宝锋拖了过来。 她好像在喊:“……这是你儿子,你亲生儿子啊!……眼睁睁要饿死……” 不知为什么“自己”好像是躲在院墙外远远地偷偷看着,也听不真切。 第4章噩梦 阿 怎么了,我,我呢?我去哪儿了?曹富贵心头惶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突然间,咣当一声,院门打开了,一个干瘦 像的少年慌里慌张闯了进来,他身上背着个瘪瘪的粮袋,进门就嚎:“阿 阿 ,有吃的了,你别死,有吃的了!” “富贵,你,你这是打哪里 来的粮……”他二叔惊骇地奔出来,抖着声问。 富贵?这,这是我?! 还没等那个“曹富贵”回话,嘈杂的人声向着老曹家涌来,一队带 的民兵凶神恶煞地冲进院中。 “这里,就是这里!曹富贵这抢粮的坏分子果然回家了!” “抓住他,把公家的粮收回来!” 一片混 中,砰!一声 响,“曹富贵”倒下了,殷红的血漫了一地,二叔吓得呆了,过了片刻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号哭,屋里突然传来二婶凄厉的尖叫声:“娘,娘!你,你怎么了……爹,爹啊——” 曹富贵冷汗直 ,挣扎着想“走近”,那个冷眼看着一切的“自己”却冷笑一声,悄无声息地走开了。 “不,不!阿 ,阿爷——” 曹富贵猛然坐起,一头冷汗,恍恍惚惚地看着两扇木窗,透过窗子看到的仍是院子外那棵高大的,形如伞骨,叶子和果子都已落得 光的元宝树。 他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嗷!疼。 幸好,菩萨保佑,果然只是个梦。 做了这么个 真又不吉利的梦,曹富贵坐在 沿胡 擦了擦 头的汗,安 自己,梦都是反着来的!自己一定会好好的,爷 也一定太太平平,万事如意。 说是这么说,想起梦里可怕的场景,他的心还 烈地跳个不停,实在是太吓人了。 梦里见到的都是身边的亲人,偏生都饿得跟活鬼似的,自己还因为偷粮被民兵喂了“花生米”,阿 和阿爷好像也…… “呸呸呸!”他往地板上啐了好几口,惊魂未定地起身。看看外头的辰光,也快到饭点了,趿了鞋子刚下 ,就听得远远地传来几下长声的哨响,那是下工哨。 “哎呦,迟了迟了!” 他慌忙连蹦带蹿地下楼,朝着大食堂飞奔而去,家里空空的没人,阿 大概以为他又出去了,也没上楼叫他,这下吃晚饭可抢不到 了。 等跑到大食堂果然已经晚了,几个大板桶里连底都刮干净了,曹富贵觍着脸给云海娘拍了连环十八记马 ,哄得这位婶子又往桶里加了勺汤水,好歹晃 点粥底下来,又悄悄 给他两小块番薯干。 他慌忙谢了云海娘,避着人 了这些吃食,总算给饥火中烧的肚里 了点料。再想要,那也没有了。 曹富贵垂头丧气地晃 出门,就听外边有孩子 是戾气地尖声叫着:“阿爹,就是他,就是曹家的二 子抢了我的白石头圈圈!打他,打他!” 他抬头一看,孙留 那倒霉孩子正远远地指着他骂,身后站着他家阿爹孙光宗,看到曹富贵的目光扫来,孙留 身子一缩,似乎想躲到他爹身后,一犹豫又站定了,恶狠狠地瞪着曹富贵。 “富贵,你怎么能抢我家留 ……” 孙光宗长着一张这年头农户人家常见的干瘦脸,脸 发黑,黑里还透出些枯黄,他面上 沉沉的,盯着曹富贵,泛黄的眼珠子血丝 布,红蒜头似的酒糟鼻子让他说起话来嗡声嗡气。 他话还没说完,曹富贵已经笑着晃 过去了,嘴里说着:“光宗叔,你家这娃子可得好好教教, 底下出孝子啊!他这小小年纪就敢下狠手欺负弟弟妹妹,幸亏我看到伸手管了管,要是这么放纵下去,长大了万一成个‘坏分子’,那可是我们劳动人民的阶级敌人了。” 路过孙留 这小子身边,曹富贵低头恶狠狠地瞪着他说:“撒谎打人,欺负弟妹,统统是坏分子,严杀头要把他们统统捉起来,咔嚓!” 他伸手在脖子上一划,呲牙 森森一笑,孙留 顿时大哭起来:“阿爹,阿爹,呜呜呜——不要严杀头,不要捉我——” 孙光宗抱着嚎啕大哭的儿子,气得直 气, 口起伏不定,曹富贵这瘟生是曹家的人,曹家向来护短,招惹了一个,出来一帮,队支书都是他老曹家的爷们,这口气不 也得 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