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从战场回来后会得到的下场吗? 将士若不战死沙场,就只能落到被权贵任意欺凌的地步?! “花将军,你怎么了?” 门将关切地上前一步,看着摇摇 坠的贺穆兰。 “没什么,有些 力,我要回家去了。” 贺穆兰吹了一声唿哨,在众人的惊叹中,神骏的宝马越影抖着鬃 踏着步子依靠上来,让自己撑住贺穆兰突然有些无力的身体。 她抓住马鞍,翻身上马,再也不愿意回头看上一眼,驾着马慢慢地往城中而去。 直到走了一截了,她还能听到后面刘家女的呼声: “把马丢在路边别管了,给我把车子拖回去!什么?不行也得行!这车子可是我阿母送给我的,就算轮子掉完了也给我拖回去!” ‘那车子除了车辕和车底都破裂的不成样子了,有什么好拖回去的?’贺穆兰为这个女人的骄纵忍不住冷笑,‘除非是金子造的,哪怕再好的木头,裂成那样最多拼几块板……等等!’ 贺穆兰不可思议地回头,睁大了眼睛。 她自己的力气她知道,哪怕是皇 中的马车,她都有自信能借自己的力气托起来,可刚刚却觉得费劲的要命…… 还有,那马车在加速的时候被城门官们卡住了轮子,急刹而倾斜倒地时由于上面箱子太重连三匹马都伤了腿,车子其他部分都坏的不成样子,为何两 连接马车和马的车辕、以及最先着地的车底一点都没事? 除非那木头里的不是木头! 今 到底发生了多少事?先是小皇子去了南山,然后是城门突然提早关闭,刘家女带着巨额的家资离开…… 刘洁有两个儿子,就算实在放心不下认为平城不安全,也应该是让两个儿子带着家兵家将护送财物出城,为何是已经出嫁的女儿回家带着东西悄悄离开? 贺穆兰心中越想越是不对劲,但她对京城里大部分人家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身体本就是疲惫,又想了一大堆问题,如今头疼的想要炸开。 如果自己想不明白,就去找聪明的人问。 要说城中最聪明的人…… “驾!” “咦嘻嘻嘻……” 崔府。 “什么?花木兰求见我?” 刚刚处理完政事才回到家的崔浩放下手中的牙箸。 “可说了是什么事?” 如今天 已经傍晚, 城下了锁,崔浩每天都要忙到这个才能回家,晚膳的时间是他唯一能一家相处的时间。 崔浩的夫人和儿子们都好奇地看着他,崔琳更是叫了起来:“是上次那个凶神恶煞的将军吗?他还敢来?!你们还通报什么,给我把他打出去……” “休要胡言!” 因为拓跋焘的刻意为之,崔浩和贺穆兰在别人的眼里关系非常差,这在保护了贺穆兰的同时也给她造成了许多麻烦。 崔浩叫过奴仆,慢条斯理的净面洗手之后站起身。 “花木兰不是莽撞的人,必定是有什么难事。如果陛下不在,我协助殿下监国,他来找我是正常的,不可带有私心。尤其是你,崔琳,你很聪明,可聪明人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自以为是!” “是我不对,祖父。” 崔琳乖乖地跪了下来。 “你们先吃,我去看看。” 崔浩对家人点了点头,迈步踏入廊中。 待崔浩到了前厅的时候,一眼看见的就是站的笔直的贺穆兰。 在崔家,人人都讲究“仪态”,即使行动也飘逸如云,绝没有站的这么笔直的,只有武将会站立的时候还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还站在门口这种随时可以杀出去的地方。 “花将军无事肯定不会登门。” 崔浩也不客套,进去后就搀扶起行礼的贺穆兰。 “有何事情,速速道来。” 贺穆兰没想到见到崔浩这么容易,当下也不多赘言,立刻将自己从虎贲军回来后的事情一一道来,重点表述在刘家女乘坐着马车混在平民百姓的人群中出城的事情。 各家马车都有品级和标记,北魏的官吏是只有女人和老人乘车,只要是男人,但凡能骑马的都是骑马,文人武将都是一样,所以当时出了事爬出来个女人贺穆兰一点都不惊讶。 可是 地的金子、沉重的箱子,还有那辆重的不合情理的马车,则是让贺穆兰 心困惑。 刘洁和崔浩都是拓跋焘钦点的辅助太子监国之人,崔浩是一文臣尚且没有离开,刘家女却已经开始带着珍贵的金银财宝跑了。 怎能不让人生疑? “刘洁是尚书令,官品虽高,权利却不大,只能管到一些琐事……”崔浩想了想,开始从尚书令做什么和贺穆兰说起:“我国是鲜卑立国,以鲜卑旧制为主,尚书、门下、中书三省虚有其名而无其实,而且几位大可汗都忙于军事,国事大多由侍中领众官参详,这三省之人其实都是拓跋族人和国戚担任,不过是虚职。但刘洁这尚书令却有些特殊……” 崔浩脸 沉重地说:“他负责调度 城的防卫。” 贺穆兰陡然一惊。 “什么?” “陛下登基之后, 加强三省,将尚书省权利加重,尚书省有十三位尚书郎,分管不同的曹部,都受尚书令管辖,其中就包括驾部、库部、士部、仪部和金部。金部是内城兵马的仓库,驾部掌管内城和 城里的马,士部是 城的卫士,而仪部则 据节气、 中的情况安排 城开门和关门的时间、防卫和调度,是最重要的几个部门,非可信任之人不能担任。” “刘洁能文能武,家中三代为官,曾经追随先帝和陛下东征西讨,陛下很是看重他的能力,他拔城破国,聚敛财物,曾引起不少民怨,然而才干实在他人难比,最终也都不了了之。刘家财盈巨万,就算那辆车全是金子做的,再装 了金子,也不见得就能抵得上多少……” 崔浩不觉得刘家女带了那么多钱出去已经是倾全家之财了。 “我白天的时候,听说 中小皇子被送到南山去了……”贺穆兰突然想起这件事,顿时心惊。 “那个?”崔浩茫然地开口:“小皇子?什么小皇子?去的是端平公主啊?” “端平公主?” 贺穆兰也是莫名。 “外面都在传是太子从西门而出,去了南山避难,门官则解释走的是小皇子,所以京中大 ,西门和南门差点造成踩踏而死的祸事!” “端平公主入 询问颍川王的行踪,太子殿下和窦太后无法回答,她家男丁已绝,家中私兵又少,心中实在担忧,便哭求太后能允她去南山别 暂避。”崔浩说清楚原委。 “南山的别 乃是皇家行院,原不该端平公主住进去的,只是王斤死后,陛下和太后觉得亏欠端平公主,库莫提一失踪,她六神无主,又怕她惹出什么祸事,便答应了她的请求。反正南山也是空着,太后就用了 中的车驾,送她去了南山。” 南山下是猎场,有羽猎郎把守,没有 中车马加手令作为凭证,任何人不可放心。别 建在半山上,山道易守难攻,最是安全。 “但我在外面听到的,全是说 里把太子送走了。”贺穆兰也觉得越来越不安。“崔使君,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有人在恶意散播谣言?难道是 ?不会,闾毗已经监控了在平城的柔然将领,他们这时候更不敢异动……” 崔浩捋了捋胡须,突然站了起来。 “此事大为不妙,刘洁之职事关内朝,如今 城空虚,外面又人心惶惶,城中百姓今 没有走掉,必定是聚集在四门附近,等着明 一早开城离开。我有些担心内城要出事。” 他看向贺穆兰。 “城门已经关了,花将军可有法子让虎贲军入城?” 贺穆兰吃了一惊。 “是要发生什么?竟然需要虎贲军入城的地步?” “我怕……” 崔浩深 了一口气。 “有人要造反!” 想到这里,崔浩一刻都坐不住了。 “我要去和其他几位使君商量此事, 城现在已经落锁,我想入城也不能进,花将军最好点好人马,防止这几 真的出事。陛下失踪,让许多人人心浮动,太子年幼,太后年老,都不堪一击。” 他边说边抬脚往外走,连一身在家的便衣见不得外人都不管了,到了廊下就叫人备马出去。 魏国是实行宵 的,即使官员晚上出门也有危险,贺穆兰晚上到崔家,都是偷偷摸摸走的小路。 好在崔家所在的坊门离她家的昌平坊很近,否则被抓住就丢脸了。 这样漆黑的夜晚,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崔浩有城中夜间行走的 牌,那是拓跋焘经常深夜召他入 而特地赐的,这时候的崔浩却派人去把 牌拿来,给了贺穆兰。 “你拿着这个,也许有用!” 崔浩递给她。 “那崔太常你用什么?” 贺穆兰也不推辞,接过系在 上。 “我不用这 牌好几年了,现在城中巡逻的金吾卫都认识我,我的脸就是最好的 牌。” 崔浩对着贺穆兰弯了弯身子。 “我等是文臣,如果真起了什么 事,请将军务必以太子殿下的安危为先!” 贺穆兰怔了怔。 崔浩知道她的 子有些固执,有时候见不得人在她面前受罪。可真要出了动 ,他却希望自己不要管别人了,只管好太子就行。 那话中的意思,小皇子和太后都不重要。 崔浩是个冷静而有力的政客,但正是这样,大部分时候显得不近人情,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厌恶。 可贺穆兰心中却明白,只有这样的政客,才能让大魏走的更远。 她没有保证什么,只是握紧了 牌,扶起了崔浩。 “崔使君放心,既然有了预警,我知道该怎么做。” 崔浩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心中忍不住微微可惜,直起身子对她点了点头:“如此,我去了,将军自行方便!” 说罢就走,竟把这个客人撂在了厅里! 贺穆兰见崔浩慌慌张张衣服都不换的去前院牵马,也赶紧跟着离开,一出前院,立刻有门子牵来她的越影,贺穆兰越想越是担忧,驾着马一路疾奔回昌平坊的将军府! 一路上,贺穆兰只遇见了两批巡逻之人,内城是 城防御的前线,一向守备森严,这样稀疏的守卫之人更是让贺穆兰心中大惊,好在那些巡逻之人也不是敷衍,立刻叫停了贺穆兰,等看到贺穆兰 上“出城不用”的牌子,这才放行。 贺穆兰一路奔到家里,早有等的着急的陈节和盖吴 出府来。 “将军怎么现在才回来!” “师父被什么耽搁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