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怔,脸上不由浮现几丝浅浅笑意来,正将手中的棋子放于桌上,便听身后一阵 悉的脚步声,“舅舅!” 他脸上笑意愈发浓了,右手轻触某处,坐着的那张木椅竟‘咕咕噜噜’的旋转了起来,直接便将他转了个方向,面对来人。 “子韧……” 来人赫然是本应在 中的当今天子,启元帝赵弘佑! ☆、第九章 大齐天子,启元皇帝,姓赵,名弘佑,表字子韧。 这世上会唤他子韧的,便只眼前之人,文纯皇后幼弟,他的嫡亲舅舅乔峥。 “难得来一回,不如便陪舅舅对弈一场,如何?”乔峥仿佛没有注意到外甥眼中掩饰不住的烦躁与怒意一般,含笑询问。 “舅舅有命,子韧自当奉陪到底!”赵弘佑挑眉。 乔峥轻笑一声,不再多言,两人一个执黑子,一个执白子,各不相让,一心投入对战当中。 “你输了!”将最后一子落下,乔峥眉目带笑望向外甥。 赵弘佑哑然失笑,拱拱手道,“舅舅技高一筹,子韧甘拜下风!” 乔峥摇摇头,一边收拾棋子,一边道,“并非舅舅技高一筹,而是子韧心有旁骛,神思分散,自然便落败。” 赵弘佑一怔,片刻才笑叹一声,“果然什么也瞒不过舅舅!” 乔峥不过年长他十岁,许是童年经历坎坷,见识才智、心态气度均是不凡,这几年他能渐渐收回部分大权,乔峥功不可没。自文纯皇后薨后,这世上他最信任之人便是舅舅乔峥了。两人名为舅甥,实为知 ,每逢他心有郁结便会来寻他。 “燕尚江贪得无厌,结 营私,纵容其子、其婿勾结当地官员,把持江闽一带漕运,中 私囊,短短不到三年时间累计敛财之多,简直、简直……”提及此事,赵弘佑心中怒火又‘腾’的一下升了起来。 乔峥始终静静地凝视着他,任由他将 腔怒火发 。 赵弘佑噼噼啪啪地发 一通,心情总算是畅顺了,燕国公府目前暂不能动,将来总有一 他会一一清算,无论前朝,还是后 。 “舅舅年过而立,子韧何时才能有位舅母啊?”怒火发 出来,自然便有心情闲话调笑了。 乔峥瞥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道,“等你荣升父亲时……” 狠,够狠!明知他女人一堆,子嗣全无。赵弘佑嘴角 了 ,恨恨地瞪了悠哉悠哉品着茶的乔峥一眼。良久,才苦笑着背靠椅背,“若是当年……” 乔峥沉默不语,只是安 地拍拍他的肩膀。 赵弘佑长叹一声,世间上没有人会不想有自己的子嗣,包括他。纵是有些女子并不是他心之所喜,但对孩子,他总是有期待的。他做得出去母留子的狠,却不能对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儿女下手。 嫡子落地即亡,长子长女先后夭折,有孕嫔妃一个接一个小产,他由最初的 然大怒到如今的冷眼旁观,这当中的起伏转变,唯有他自己最清楚。 乔峥定定地望着他渐渐变得冷硬的神情,暗暗叹息一声,他至今仍记得当年的皇后夏馨惠有孕时外甥的矛盾,既忧且喜。忧的是夏家势力会随着嫡皇子的出生越来越大;喜的自然是将为人父。可最终,心中对嫡子的期待仍占了上风,只可惜 怀希望终成空…… 其实若按他的意思,夏皇后的孩子留不得。也许是他小人之心,可一个时时处处以娘家利益为首的女子,纵是她聪 贤惠,教养出来的儿子,将来会不会实际成为夏家人,这还未可知。 *** 何为盛宠?曾经,对启元帝后 的人来说,皇上每进后 必召清妃就是盛宠。可如今,她们才猛然发觉,盛宠与否,也是要比较出来的!隔得十天半月召一次算得了什么,似芳华 愉嫔那般接连五 ,甚至更多 承宠,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盛宠! 对现状,苏沁琬还是比较 意的,纵使时不时有些酸溜溜的、不甚好听,甚至不怀好意话传入耳中,可依旧无损她的轻松自在。皇上时不时的赏赐、内务府的巴结,还有突然冒出的许多热情亲切的“妹妹”,无一不在提醒她的今时不同往 。 连续数 的承宠,虽然依然会紧张,依然承受不住皇帝不知疲累的需索,可她已经慢慢摸索出让自己好过些的方法了,她自来便是个纵使在最差的环境下,亦会尽量让自己过得好些的 子。更何况,在与皇帝一次又一次的*当中,她自己也渐渐得了趣,再结合摸索出来的六字法—— 合、撒娇、耍赖,每晚极至的纵情也不再那般可怕了。 “小狐狸,你就是一只小狐狸!”赵弘佑恨恨地往身下气息紊 、媚眼如丝的女子 上一咬。 可不就是一只多变的小狐狸,让他又 又恨。媚起来让他恨不得 进骨子里,尤其是她配合他的节奏起伏时,让他差点把持不住,实在勾人得很!可耍起赖来又让他恨得牙 ,不带这样的,自己舒服过了便不顾别人!想着狠一狠心不管不顾吧,小家伙却娇娇柔柔地求,软软糯糯地哭,让他硬是狠不下去。 苏沁琬疼得泪眼愈发朦胧,噘着嘴往他怀中钻去,口中还娇娇地控诉,“过河拆桥,皇上你这是过河拆桥!” 对的,这便是她试探出来的新招式。她发现皇帝特纵容她耍小 子,撒娇耍赖卖乖轮着来,虽然会受到些诸如被又咬又捏的小惩罚,可她亦能 觉得到皇上并没有真的恼了她。 有时她会想,莫非这便是俗语说的‘会哭的孩子有 吃’? 赵弘佑好笑地往她 翘的 部上一拍,“过河拆桥?到底是谁过河拆桥?你的胆子愈发大了,连朕都敢埋汰,嗯?” 苏沁琬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望着他,小嘴扁了扁,一副泫然 泣的模样。 这连 来早就见识过眼前女子的多变的赵弘佑,淡定地扬扬眉 ,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看看这只小狐狸还能耍什么。 苏沁琬见他不如前几 那般扑过来抱着她又啃又咬,眼珠子转了转,猛地扎进他的怀中,顺手拉起锦被将两人盖住,瓮声瓮气地道,“胆子再大也是皇上纵的,如今被嫌弃也是皇上的错!” 赵弘佑一愣,瞬间闷声大笑,反手抱住可劲往怀里钻的女子,一个翻身将她 在身下,只听得一阵娇娇的求饶声和男子的 . 声,屋里又是一片 意融融。 这一晚依然如同前几晚一样,赵弘佑抱着她到颐清池净过身,待她换上干净衣物准备离去时,郭富贵捧着一碗黑乎乎的、还冒着热气的药递到她跟前。 苏沁琬只是怔了小片刻便顺手接了过来,‘咕噜噜’直接灌进了肚子里。她这般干脆利落,倒让赵弘佑愣住了。 他眼神复杂地望着已经将药一滴不漏地全部喝完,正用绢帕拭着嘴角的女子,片刻才道,“你不问问朕,这是什么药?” 苏沁琬回头冲他甜甜一笑,“嫔妾相信,不管是什么,皇上都是为了嫔妾好的。” 赵弘佑定定地望着她,久久不能语。直到见苏沁琬凑到他面前,眨巴眨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他才失笑道,“做什么这般眼巴巴地望着朕?” “是皇上一直望着嫔妾……”苏沁琬拖长声音娇声道。 赵弘佑微微一笑,伸手轻柔地抚着她的脸庞,声音低沉,“ 嫔芳龄几何了?” “嫔妾今年十四岁了。”苏沁琬一边老老实实地回答,一边将脸蛋往他掌心蹭了蹭,活像只依赖主人的小动物一般。 赵弘佑手指一曲,捏了一把她脸上的 ,引来对方一声娇呼,这才笑道,“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安歇吧!” 苏沁琬摸摸被捏得有点疼的脸蛋,可仍是乖巧地‘嗯’了一声,福了福,“嫔妾告退!” 女子纤细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赵弘佑久久注视着再度合上的门,屋里一片安静。 “奉皇上谕,芳华 愉嫔苏氏,敬恭淑慎,安顺知礼,兹册封为从四品婉仪,保留封号‘愉’,赐居怡祥 侧殿。钦此!”次 一早,从漱勤殿请安归来的苏沁琬,一下便被这突如其来的旨意惊住了,傻愣愣地呆跪着…… “哦,吓到了?”听了郭富贵回禀的关于苏沁琬接旨时的表现,赵弘佑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可不是,还是淳芊姑娘从旁提醒着,婉仪才回过神来。”郭富贵笑着道。 赵弘佑嘴角越扬越高,完全可以想像得到那只小狐狸呆呆傻傻的表情。 侍寝不过短短数 ,两度晋封,从贵人到愉嫔,再到愉婉仪,晋升速度之快,史无前例。各 中不知砸烂了多少茶具,可依然挡不住苏沁琬风风光光地搬到了怡祥 ,正式入住东侧殿——凝翠阁。 怡祥 景致虽不如芳华 ,可架不住里面除了苏沁琬一个主子外,再无他人。换句话说,苏沁琬便成了怡祥 实际的主人。 望着 天喜天地收拾住处的淳芊,苏沁琬脸上笑容浅浅,右手不由自主地轻覆在小腹处。 那碗药,想来便是传闻中的避子药了吧?可是,为何不是从侍寝的第一晚便让她服用,而是拖至昨晚?是忘了,还是改了主意? ☆、第十章 “婉仪,内务府送来的人已经到了。” 女果儿进来禀道。 按规定,苏沁琬 里可再 置人手,加上如今怡祥 只得她一个主子,还可以 一名掌事 女。 “带她们进来。” 须臾,四名十七八岁,穿着统一的碧绿 装的女子在太监小安子的带领下进了门,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奴婢给愉婉仪请安!” 苏沁琬免了她们的礼,抬眸一一打量一字站开的四人,见她们均是规规矩矩地垂手低头,目不斜视,瞧着均是安份之人,一时间倒也分不出好歹来,只淡淡地说了句,“在凝翠阁里当差,一切按着规矩办事便可,不求有多聪明伶俐,但求忠心不二。若是将来发现有背主的……我虽人微言轻,但也绝不是任人欺辱之人!” “奴婢定当忠心不二!”四人齐齐下跪,异口同声地道。 苏沁琬点点头,“都叫什么名字?” 四人从左往右一个接一个地道,“奴婢芷婵/云蓉/半菱/秋棠。”话音刚落,果儿再次进门来禀,“婉仪,龙乾 郭公公到了。” “快请!”苏沁琬也顾不上这四人了,连忙吩咐道。 郭富贵笑容可掬地进得门来,先是依礼见过了她,尔后道明来意,“奴才奉皇上之命,给婉仪送人来了。” 苏沁琬心中诧异,倒没料到赵弘佑居然会亲自指人给她,片刻功夫,便见一名三十来岁的女子走了进来,朝她行礼,“奴婢柳霜,见过愉婉仪。” “免礼。”苏沁琬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表情恬淡,垂眉恭谨,举止有度,心中更 疑惑。 “柳霜姑姑是 里老人,皇上晓得怡祥 内尚缺掌事 女一名,特把她指了过来侍候婉仪。”郭富贵笑着道。 苏沁琬虽不明赵弘佑此举用意,但既然对方是 中老人,于她来说总是好的,是以便含笑收下了。 郭富贵完成了任务,又得了淳芊 过来的荷包,并不久留,躬了躬身便回去复命了。 “不知姑姑是哪一年进的 ?”着小安子将新来的四名 女带下去分配差事后,苏沁琬问。 柳霜冲她福了福,“回婉仪的话,奴婢是永德五年进的 。” 永德,是文昭皇帝的年号,果然是 中老人。 “我年纪轻,进 子也短,姑姑既然是 中老人,又是皇上指过来的, 后凝翠阁里的这些丫头们便劳烦姑姑好生管教了。”苏沁琬微微笑着道。 “奴婢不敢,婉仪言重了。” 苏沁琬见她态度恭谨,并不因是皇上派来的人而心生傲气,倒也 了几分好 。至于启元帝是因了什么心思才指了这么一个人来,她并不想深究。若按她的意思,她倒是宁愿怡祥 里安 的是皇帝的人,也总好过被其他 里的人钻了空子。 秋意渐浓,这 闲来无事,又有淳芊在旁怂恿,只道如今天气正好,凉风阵阵,摆上几碟可口的甜点,温上一壶桂花酒,坐赏 中如画秋景,倒也是一桩雅事。云菱、半蓉等 女亦随声附和,就连一向稳重的柳霜,也连连点头。 苏沁琬无奈,“你们是瞧中了刚送进 的白玉桂花酒吧?”淳芊吐吐舌头,讨好地拉拉她的袖口。 苏沁琬戳了她脑门一下,转身吩咐芷婵与秋棠到御膳房取桂花酒。如今她盛宠,就连景和 和储禧 都会给她几分脸面,更不必说内务府、御膳房那些向来擅奉承之辈了。 主仆几人围坐于赏芳亭内,言笑晏晏,气氛正好间,淳芊眼尖地发现两手空空而回的芷婵与秋棠。 “怎的空手而回?难道整个御膳房连壶桂花酒都没有?”她蹙着眉问。 苏沁琬亦疑惑地望向 脸迟疑的两人,细细打量方发觉芷婵裙角处竟是 了一块,她不动声 地将目光移至秋棠处,见她亦是如此,心中渐有定论。 “可是出了意外?”她沉声问。 芷婵及秋棠对望一眼,片刻之后,芷婵才‘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此事都是奴婢办事不力。奴婢与秋棠到了御膳房,道明来意后,陈公公很是 快地命人准备了几壶。都怪奴婢手脚不利索,没把食盒拿稳,一个不注意便摔了一跤,把酒全洒了。” 见芷婵跪了下去,秋棠咬着 瓣亦跪在了她的旁边。 “难道御膳房里就只有这么几壶?再没有了?”淳芊又问。 秋棠张嘴 说话,芷婵不着痕迹地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口,她抿着嘴垂下头去,一言不发。 “别的倒是还有,只这白玉桂花酒,因是刚进的,数量并不多……”芷婵轻声回道。 苏沁琬定定地凝视她片刻,对她方才的动作早就心知肚明,也猜测着这当中定是别有隐情,这丫头心中想是有所顾虑,这才选择隐瞒。 “既如此便罢了吧,秋景如画,总得挑些好酒来衬才是,还是改 吧!天气转凉,咱们还是回屋里去吧!”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