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桃此时恨不得捂住李四娘的嘴,本来她音就和李四娘相近,李四娘如今低了嗓子说话,简直就跟她一模一样!这下好了,霍鞅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她还得继续装鹌鹑。 霍鞅的确不会走,他甚至还要看一眼里面的新娘子。 “你出来,我看看你长什么样。” “啊?” 李四娘呆住了。 杨腊也呆住了。 但他还算回神快,忙上前阻拦:“大人,不可不可!咱们大元风俗,新娘未嫁前不可见旁的男子,这、这茶寮里这么多人,若都看见了成何体统……我们夫人,绝不可能是江洋大盗啊!” 霍鞅一想也是,片刻后,他才道:“你说的是。” 杨腊还没松口气,霍鞅又道:“夫人不用出来,我进去看眼便是。”说完,他将杨腊往旁边一推,径直掀开花轿帘子,探头去瞧。 李四娘一身嫁衣,盖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听见这话,忙出一个最好看的笑容角度,掀开盖头,朝霍鞅笑的勾人:“官爷,奴家清清白白,真不是玉璇玑,你……” 话没说完,对方已经转身离开,留她自个儿笑的尴尬。 不是要找的人,霍鞅脸很不好。 “不在这里,继续找。”他翻身上马,大手一挥,便带着队伍朝反方向离开。 杨腊看了眼天,这会儿头已经不那么猛烈了,他也道:“夫人,我们继续赶路吧,今晚说不定可以在牛家镇找个客栈落脚。” 听见可以住客栈,李四娘便没反对。 一行人立刻动身,紫桃,不,应该是楚姮才对。她看了眼身后远去的霍鞅,确定不会折返回来,提着的心才微微放下。 她这个师父,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楚姮暗自腹诽,若不是都她嫁给陈俞安,她何必大费周章的逃婚?一路脏兮兮,金贵之躯还得给人当丫头使唤。 远去的霍鞅仿佛有了应,忽然回头看了眼反方向离开的亲队伍,正好看见花轿旁的布衣丫鬟擦汗,这一幕不知为何,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觉。 牛家镇是此州的边镇,绕过十里坡,便可进入望州地界。 半途遇到霍鞅,楚姮心里总惴惴不安,望州那地儿又穷又偏,她难不成还真去那儿躲着? 楚姮摸摸下巴,寻思着是该离开这支亲队伍了。 一行人总算在入夜前投宿客栈,楚姮扶着盖了盖头的李四娘,正往楼上走,突然听得客栈大堂有人吆喝:“掌柜的,有什么好酒好菜全都上上来!” 李四娘身子微微一颤。 楚姮并未留意到李四娘,她下意识扭头看了眼,却见来者是一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他身边随从穿着也不差,样式竟还是京城里时新的。 这点曲没有影响到她,扶着李四娘进房后,楚姮便开始盘算晚上什么时候溜之大吉。夜深人静,她正好可以把杨腊那匹马给偷了,然后一路南下,吃吃喝喝游山玩水……正打着如意算盘,就听李四娘突然开口:“今晚你不用守夜,去旁边那间屋睡吧。” 楚姮愣了一下,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么久以来,李四娘都要求她守夜,晚上一会儿要水喝,一会儿要捶背,可把人折腾够呛。 “听清了么?” “……是。” 她正好要溜,无需守夜,岂不合意。忍住笑,楚姮弯着美滋滋的退了出去。 月上中天。 楚姮确定人都睡沉了,忙将脸上伪装给卸下。这么热的天,她还得涂黑漆漆的染料,眼睛黏浆糊,脸点斑,简直苦不堪言。 这会儿仔仔细细的洗过脸,顿时觉得呼都顺畅许多。 楚姮擦干脸上的水,顺手拿起铜镜,借着月光端详自己。 铜镜中的女子肤光胜雪,秀眉纤长,朱皓齿,眸光转之间如明珠生晕,将旁的一切都映照的黯然失。 楚姮屈指弹了弹自己的脸蛋儿,自言自语道:“这张脸太显眼了,害得我东躲西藏,甚不方便。” 说完将铜镜一拍,扯了块布蒙住半张脸,只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又等了片刻,待月被云层遮罩,楚姮才从底下拿出准备好的包袱,往肩上一背,鬼鬼祟祟的打开房门,探头四处看了看。 嗯,没有人。 楚姮蹑手蹑脚的下了楼,走到大堂未关的窗户边,足下一点,轻而易举的翻了出去。 杨腊的马就拴在客栈旁边的马厩,楚姮正要走过去,却耳尖听到前方树林里传来不可言述的暧昧声音。 这大半夜的……谁这么有兴致? 楚姮这人,好奇心特重,以至于几年前就已经把那些不能看的图看了个遍。到底是没见过现场表演,她立刻凑过去窥探。 清冷的月光下,一对男女相拥,被树干遮掩,也看不到什么有意思的。 楚姮觉得无趣,正要去马厩偷马,却听林中女子娇道:“冤家……你可真是我的冤家!” 这音耳极了,可不就是李四娘么! 联想到之前李四娘的古怪举动,也就有了解释的缘由,想必李四娘遇到了老相好,在这宵一刻呢。思及此,楚姮又探头看了眼,正好看见李四娘依偎在男人怀里,那男人衣饰华美,竟是先前投宿的公子哥儿。 “你可知这些时我是怎么过来的么?天天以泪洗面,本不想嫁过去……你这负心汉,若不是我写了信,你怕是早就忘了我吧?”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