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郑仪群眸光微闪,看着他们父子牵着手走出去,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在子夕小的时候,他爸爸也是这么牵着他的。 一转眼,他自己也牵着这么大的儿子了。 这么看来,那个女人也还是有功劳的,起码让顾家有了这么个优秀的孩子。 郑仪群沉沉的想着,抬眼看向许诺——目光停留在她脸上时,眉头情不自的又皱了起来,心里冷哼一声:对于顾家来说,也只能是这么个作用了。 而受到她不友好目光的许诺,心里微微的发紧,下意识的往景身边靠了靠。 “真是没见过世面。”郑仪群轻哼一声,厌恶的看了她一眼。 景伸手扯过许诺往里站了些,看着她问道:“你当时生的时候用了多长时间?” “我是剖腹产的,到了预产期还没发作,所以就直接剖出来了。”许诺苦笑着说道——当时,她哪里有选择怎么生的权利。 一纸协议,她和孩子的命运,都在顾家人的手上。 “唉,我听我妈说,有生三天三夜的,朝夕这年纪,还不知道要多久,会不会受不了。”一向沉静的景,在听着产房里顾朝夕间歇的叫喊声,心里猫抓一样的难受。 “不会的,我记得你说,她一直保持着运动和工作的,这样的情况容易生。”许诺不再理会郑仪群的冷淡与不屑,只是轻声安着景。 “她这人脾气硬,从小到大我还没听她这么叫喊过。”景伸手抓了抓头发,神情显得有些焦燥。 “我听有人说,生孩子的痛,相当于十二肋骨同时断了的那种痛;如果把人的疼痛阈限分十级的话,生孩子就是第十级;你说她会不会叫喊?”听着产房里传来的此起疲伏的叫喊声,许诺的情绪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在法国生孩子,一切按医生的要求来,医护条件也是公众的,并不会因为你有钱,而让你包下一整间的产室,以浪费医疗资源。 而当年许诺生孩子,则是顾家人包下了一整间产室,请的最好的医生给做的手术——当然,因为其中非法代孕的协议也必须这样做。 所以许诺是直接到时间就拉去剖了,基本没有受到生孩子的痛、也没有受到身边有其它产妇不停叫喊的紧张——今天的经历,倒是第一次了。 ………… 大约又过了三个小时,顾子夕中间进来两次,一次送糕点给大家填肚子,一次送饮料进来,顺便问问进展。 “今天这一天,又过去了。”郑仪群这时候也不由得着起急来,心里有些埋怨景选在法国生产,在国内的话,条件要好得多。 只是在这种时候,她仍然保持着风度,没有象普通岳母一样,把埋怨的话说出来。 郑仪群才在原地转了两圈,突然听见产房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所有人的神一下子就上来了,齐齐的往前走了一步,紧张的盯着产房的方向。 “应该是我们的了吧?这都今天第五个了!”景转头看着郑仪群说道。 “我觉着应该是我们的。”郑仪群点了点头。 果然,没多大功夫,护士便出来报喜:“请问哪位是顾朝夕家属?” “我们都是。”一群人急急的应道。 “恭喜,顾朝夕顺利产下一名婴儿,现正在清理,半小时后我们会送产妇和宝宝回病房,请各位去那边等。”护士说完后,便转身走了。 并没有象国内的护士一样,将孩子的体重身长都报一遍。 不过对于等了两天一夜的景来说,母女平安的消息已经足够了:“刚才哭的是我女儿。” “是,是你的女儿呢。”许诺也替他开心着。 “景,快去病房清理一下东西,看还差什么,一会儿朝夕和孩子出来都要用的。”郑仪群轻瞥了许诺一眼,看着景急急的说道。 “好,我这就过去。”景点了点头,一行人又急急的往病房走去。 ………… 郑仪群在这边呆了两天就走了。顾子夕和许诺在这边呆足了七天,顾子夕倒只是每天来看看,许诺却每天晚上留在病房,与他们请的帮佣一起照顾孩子和顾朝夕。 原本顺产是比较容易恢复的,只是顾朝夕属于大龄产妇,恢复起来还是相当的吃亏,每天整身整身的汗,然后象一百年没睡过好觉一样,一直缺磕睡。 景忙着照顾她,又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虽然有个帮佣,仍免不了手忙脚。虽然许诺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胜在年轻,还有常年照顾病人的细心和耐心,给帮佣打打下手,倒也把这医院的七天应付了过去。 而回到家后,顾梓诺几乎成天的守小宝宝旁边,对宝宝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和好奇。 “许诺,宝宝的手好小啊。”顾梓诺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小婴儿的小拳头里,觉得好玩儿极了。 “听说,小孩子一天一个样,每天都要长大好多。”许诺眯着眼睛看着怀里的小婴儿,又看看比自己蹲下来还高的顾梓诺,嘴角的笑意,带着隐隐的酸涩——这是她的儿子,她却从来没有抱过、没有喂过。 “我小时候也只这么大吗?我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我吃的饭都长成了吗?”顾梓诺伸手去捏小婴儿的脸,又去拨拉宝宝闭着的眼皮,一会又用手指戳宝宝吐着泡泡的嘴,脸的好奇。 “顾梓诺,妹妹在睡觉呢。”顾子夕看见许诺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痛意,忙出声制止了顾梓诺,伸手将他抱进怀里,微笑着说道:“你吃的那些饭呀、呀、呀,都在你的身体里转化成机能,然后长成骨骼、肌、血。” “哦,那我以后多吃点儿,长高点儿。”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许诺怀里的小婴儿,做出幼稚又懂事的模样说道:“妹妹,你也要多吃,很快就可以长和我一样高了。” “你可长了五年才长成这样。”景走过来在他脑袋上用力的拍了一下,笑着说道。 “这几天可把我老婆累坏了。”顾子夕示意许诺将睡着的孩子放回婴儿,看着她疲惫的脸,皱眉说道:“在家里加班画图,我都是不许的,这几天为了这小丫头,竟然成夜成夜的熬。” “顾子夕,你们家顾梓诺出生的时候,你姐姐我可也没少熬呢?”顾朝夕瞪着顾子夕不的说道。 “我看你就熬着指挥佣人干活儿了。”顾子夕伸手摸着顾梓诺的头,笑着说道。 “嗯哼。”顾朝夕轻哼一声,看着放下孩子的许诺,轻声说道:“谢谢你。” “不用谢。我喜孩子。”许诺依偎在顾子夕的身边,脸上原本的干练,在这几天照顾孩子的时间里,却变得温柔起来——那是一种照顾顾梓诺时候都没有的温柔。 想来,女人必须要经过这么一个过程,母才会真正的被发出来——而她,却被剥夺了这个权利。 顾朝夕敛下双眸微微笑了笑,似是无意的说道:“你还年轻,再生两个都没问题。有你抱的机会了。” 听了顾朝夕的话,顾子夕与景对视一眼,眸底有着意外与放心。 许诺的眸光微闪,轻扯嘴角微微笑了——这个难的大小姐,终于将她放在弟媳的位子上了吗? 虽然在她的刁难和轻视里,许诺早已不在乎她怎么对待自己,可她突然缓和下来的态度,仍让许诺发自内心的高兴——毕竟,她是顾子夕的姐姐;毕竟,他们姐弟的关系,也还是不错的;毕竟,她不能让顾子夕因了她的关系,和家里所有的亲人都处于矛盾或对立之中。 求而不得时,她认;能有所改善时,她仍然开心——虽然她知道,顾朝夕的这种缓和,仍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 第四节:儿,绕不过去的过去 “顾朝夕的态度,无论好坏,你都不必在意。”回到隔壁家里,顾子夕拍着许诺的,柔声说道。 “我倒也没想过她会对我有多好,只不过,就算是妥协的接受,至少也不会让你有更多为难。这就够了。”许诺抬头,看着顾子夕浅浅的笑了。 “没必要,她的脾气硬,我们的相处,再好也不过如此。”顾子夕低头看着许诺,认真的说道:“许诺,做我顾子夕的子,不需要委屈自己去合别人。” “尊重、友善,都是相互的。当我没办法改变家人对你的态度时,我希望你至少不会因为他们的态度而委屈;更不需要对他们合或讨好。” “这么严肃干什么,好象我为了你牺牲了很多一样?有吗?”许诺看着顾子夕认真而严肃的样子,不由得莞尔:“好象顾先生还没有这个魅力吧?” “没有吗?”顾子夕一句反问,一语双关。 许诺微眯起眼睛,笑得眉眼弯弯:“有,所以你要加倍的疼我。” “当然。”顾子夕用力的将她圈进怀里,低头沉沉的吻住了她——这个倔强着自尊又自卑的女人、这个愿意为他受委屈的女人、这个他疼着着的女人,他当然要加倍的疼她。 ………… “洗个澡好好儿睡一觉,你看黑眼圈都熬出来了。”顾子夕的大手,心疼的轻抚在她的眼圈处,有些不的说道:“不是有帮佣吗?你干麻那样熬着。” “没抱过啊!”许诺用冷水拍了拍脸,觉舒服了许多。 “以后生了,也不许这样熬,否则就不让你生了。”顾子夕叹息着说道,用手挤了洗面脸,在她的脸上慢慢出细腻的泡沫来。 “喂,我自己来。”许诺扯下他的手,闭上眼睛慢慢的打圈,边慢慢说道:“以后生了,白天我带,晚上你带。” “我看行。”顾子夕轻笑,见她用水冲过脸后,随手拿了巾递给她:“顾梓诺小的时候,我晚上带过。” 许诺擦着脸的手微微一顿,接着又慢慢的擦拭着,只是半晌不再说话。 “许诺,对不起。”顾子夕知道她又想起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伸臂从背后将她搂进怀里。 “看到这个小婴儿,就想起当年的顾梓诺,他小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他哭的时候,都是艾儿抱他、哄他,是吧。”许诺从镜子里看着顾子夕,将他与艾儿一起照顾梓诺的情形与这几天看到的景和顾朝夕的样子重合了起来,心底不免又泛起阵阵酸涩。 顾子夕只是不说话,将脸贴在她的脸上,用这样的亲近与温度,安着她这样偶尔生起的难受。 “顾子夕……”许诺轻喊一声。 “恩?”顾子夕低头看她。 “你给我讲讲顾梓诺小时候吧。”许诺看着镜子里,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脸,声音变得一片温柔——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一种异于平常的温柔。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柔声轻应着。 许诺轻扯嘴角,浅浅的笑了,侧过脸在他的上亲吻了一下,却被他趁机含住,深深浅浅的沉吻了一遍后,才松开。 ………… “顾梓诺出生都很安静,晚上从不哭闹。半夜醒了要吃的时候,也只象征的哭两声。” “他妈咪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晚上基本是佣人和我在照顾。他小的时候,看不出长得象谁,我总在想——他的模样里,有几分你的影子呢?” “有时候晚上抱着他、看着他,只觉得心里特别的柔软、安静,想象着如果你在,我们一家人会是什么样子?” “也曾经责怪你,当真是心狠——离开我、离开孩子,竟然真忍心音讯全无!” 顾子夕搂在许诺间的手,猛然一用力,沉眸看着她说道:“我一直以为我对你没有责怪,现在想来,其实是有的。” “我让你说顾梓诺呢,你干麻老说你自己,我不要听。”许诺的眸光微闪,张嘴在他的下巴上用力的咬了一口。 “老公到底不如儿子重要?”顾子夕不的翻身住了她。 “不是不重要,是我现在对你没兴趣麻。”许诺伸手圈住他的背,笑着说道。 “是没兴趣?还是没趣?”顾子夕轻笑,身子用力下沉,下巴轻抵在她的口,眸变得一片深沉。 “喂,说真的,和我说说顾梓诺小时候有趣的事情?”许诺皱了皱鼻子,央求着顾子夕。 “看来你现在对老公是既没兴趣、也没趣了。”顾子夕做出无奈的表情,翻身下来,将她搂在怀里轻声说道:“顾梓诺第一次笑,是出生后七天;第一次走路是在离1岁生还有5天的时候。” “那是个周未,我和往常一样下班回别墅,看见儿正扶着他在走路,我说:顾梓诺,到爹地这里来。” “顾梓诺扭头看了我一眼,竟然松开儿的手,一步一摇的走到了我面前。我记得当时,我开心的把他举到头顶,这臭小子突然,了我一脸、一身。” 说到这里,顾子夕不由得笑了起来:“张妈当时还笑,说这是童子,没事。” “真的?还有这事?”许诺不也笑也起来,想象着顾梓诺摇摇摆摆的样子、想象着一向冷峻优雅的顾子夕被儿子淋的样子——那样的画面,该是很美的吧。 笑容凝结在角,许诺的眸子里有着淡淡的莹光。 后来,顾子夕还说了许多顾梓诺小时候的趣事——调皮的、乖巧的、可的、发窘的。这些事情,足够她将顾梓诺装整整一个脑子了。 “该有许多他的照片吧?”许诺轻声问道。 “想看?”顾子夕微微犹豫。 “恩。”许诺轻轻点了点头——她知道,顾子夕的犹豫,是因为在顾梓诺五年的成长里,全都有艾儿的影子。 只是,也正因为如此,她对艾儿应该多一份之情吧——在她还是顾太太的时候、在她还是梓诺的妈咪的时候,她待梓诺,也是真心的、极好的。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