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小溪抬起稚 的泪眼,眸光闪过一丝疑惑,总觉得胆小怕事的姐姐有些不同,之前她不是最怕张兰吗?怎么一场高烧后,连妈都敢顶撞了?想起张兰,她声音哽咽,“姐,妈走了,我们该怎么办呀?爷爷 也不管我们。” 话才落声,便传来了 翠姑尖锐刻薄的骂声,“小溪小宝,你们两个死粪箕子,想吃白食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 !给我割猪草去!”说罢,手持荆棘枝的身影便进了院子,见姐弟仨抱在一起痛苦,心下明白了些许, 角不屑地一瞥,“呵,我就知道你那老娘留不住!走了好,有没有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走?” 麦小芽心中一痛,她的 翠姑可是出了名的偏心,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姑娘,对老实巴 的麦老三一脉却没什么 情,可着劲儿对他 扁捏圆,母亲张兰是个心如死灰的,不管院中事儿,也不护着丈夫孩子,一心一意盘算着怎么 离这个家。 翠姑进屋搜查,麦小芽忙挡在门口,老虎护食地张开了手,“不行!这是我们的屋子,你不能进去搜!” 翠姑猝不及防地一愣神,便叉 咆哮:“你的房子?麦家还没分家呢!土胚房的地皮瓦砾,一桌一椅,都是麦家的!那就是我的,我想搜哪里就搜哪里!”说罢便要掀翻她,进屋去搜。 小溪小宝就算再怕说一不二的 ,也懂姐姐有伤在身,一左一右抱住了翠姑的手脚,半大孩子那命去拼的力量,翠姑挣扎了几番却甩不 ,只能干骂了一番。 “小兔崽子,反了你们!敢对我动起手来!小言,快去叫你爷爷、你爸爸来,我要治了这几个崽子!”翠姑朝着躲在门口的缩头缩脑的麦小言大喊,可不就是她传递的消息,说三婶张兰夹带私逃,让翠姑来抓人。 翠姑迟来一步,张兰已经走了。 麦小芽向弟妹使了个眼 ,二人会意松了翠姑,她便挣 向门口奔去,本想掀开麦小芽,手刚碰到那件葛布 衣人就倒了。 “哎哟,我的腿! ,你怎么踢我的伤口?我知道错了,你要搜便搜,干嘛踢我的痛脚呢?”麦小芽被掀翻在地,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嘶嘶哭喊。 正文 第四章谁才是主力 而这一幕刚好被赶来的麦克俭、麦小言一家撞上,麦小言暗暗拉了一下母亲刘雪芬的衣袖,刘雪芬会意,“爸,张兰跑了,怕是带走了不少值钱的东西,我们该查查才是。” 麦克俭铁青的脸愣了一下,麦小言向他告状时他正在算这个月的家庭开销,看到张兰一家花出去的钱比上个月多两块,他心里就像堵了一块秤砣那么难受。把算盘噼里啪啦搁在破桌上,他铁青着脸:“走了好!资本家下九 的货 ,能安安分分呆在咱贫下中农的地盘上么?” 多出的那两块钱开销,张兰就是拿去买了一瓶花 水,整天妖妖乔乔打扮,农活也就刚够一家四口吃喝,跟一个强壮的劳动力没法儿比,走了倒好,不用养活她这尊活菩萨。这些年他一直反对麦老三娶张兰,要不是老三进了矿 挖煤,寄回来钱也不少,他愿意替他养着这尊活菩萨?做梦去吧。 麦克俭对老三一家本就不喜,对三个孙子孙女更是非打即骂,才有了麦小言和翠姑的嚣张跋扈。 撞见麦小芽蜷缩在地上扯着翠姑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脚步顿了一下。 麦小芽哭得更大声了:“ ,我的脚废了,我怎么出去打猪草、割与粮?妈走了,我们姐妹仨可怎么活呀?”她的哭诉三分真七分假,她对张兰没什么 情,对弟弟妹妹倒是实心实意地好,但此刻听起来就像真的。 麦小溪姐弟见状,不由放声大哭,一时整个院子哭声震天,哀鸿遍野。 翠姑怎知一向老实巴 惯会向她舔着脸卖娇的麦小芽,突然打起了可怜牌,一言一语都在暗示她趁着老三家爹死娘改嫁的空档,欺负三个孤儿,当下便慌了神:“你……你干什么?你胡说什么呀?给我起来!再给我扣帽子当心我打你们!” 麦小芽刚听到一个“打”字,抱得更紧了, 面泪水苦苦哀求:“ ,你要打就打我!我不懂事,惹你老人家生气了,你放心爹死了妈走了,我一定不会给您二老和大伯 麻烦的。” 翠姑向麦克俭使了个眼 ,麦克俭咳咳了两声,声音提高了一个台阶,“闹闹闹!闹什么呢?” 麦小芽脑中闪过前世麦克俭对待张兰出走的态度,就是不管不问,对家里有多少值钱的东西他心中有数,全部都屯在他自己房里呢,麦老三家除了几张桌椅、锅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麦小芽眼泪不要钱地 淌着,攀着麦克俭的 管,“爷爷,我爹死了,我妈走了,不要赶我们走,我们姐妹仨一定不会给您二老 麻烦的。”那委屈可是真真的。一双弟妹也情到痛处放声大哭。 麦克俭生硬地咳了几声,有些言不由衷地说,“谁……谁说要赶你们走了?”前世,麦老三的赔偿款一下来,麦克俭夫妇联合麦阿大一家,就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可着劲儿作践麦小芽三姐妹,不给好饭吃,什么 活重活都给他们做,连年仅五岁的麦小宝都要下地扒野菜、上山砍柴,而同龄的小男孩只是下地捡捡麦穗那么简单。 麦小芽心口一阵寒意,前世她糊涂软弱,连弟妹都保护不了,这一世她一定要把赔偿款拿到手,妥妥帖帖地攥在手里,按时间算离矿场负责人童伟业来送赔偿款还有三天。 “爷爷,我爹娘都不在了,我就是麦老三一脉的劳动力,求求你不要断了我们的活路。”麦小芽一定要在三天内让全村都知道,她父母虽然不在了,她完全有能力代表麦老三一脉,成为这个家的小主人。只有这样,才不会让麦克俭半路截胡了赔偿款。 麦克俭瞳孔微缩,“你?呵呵,你行么?你才十岁,凭什么和你妈比?” 麦小芽爬起身,指了指院里养的十多只小油 和门口田埂上的新鲜蔬菜,“爷爷,我妈还在的时候,这家里家外的 鸭鱼可是我在看管?这田上田下的新鲜瓜菜哪一顿我少了这个家的?还有那半墙壁的干柴、 柴哪一捆不是我打的?别说我吧,小溪已经八岁了,这收拾屋子打扫卫生、洗碗刷筷,次次都是她在做。还有小宝才五岁,哪一次出门捡麦穗不是村里最多的?” 麦克俭眼角微微 搐,强 住心虚,咳咳了两声没有说话,因为他无话可说,麦小芽说得都是真的。麦小言虽然大了麦小芽三岁,被麦阿大夫妇当小祖宗一样养着,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就为了吊上高中班上的乡长儿子,这么大了什么活儿也没干过,倒学会了一肚子搬 是非的坏主意。 就说翠姑,除了做几顿饭菜掐着算着,摸 蛋、管粮食、帮麦克俭打打下手,也什么活儿不干。 这个家少了麦小芽姐妹仨,还真是缺了主要劳动力。但麦克俭能掐会算 得跟人 一样,早就算好了麦老三的死绝不会白死,赔偿款或多或少都有,只要麦小芽姐妹仨在他的臂膀下,就能妥妥地拿到赔偿款,用不用在麦老三的儿女身上,那是后话。 “小芽,爷爷知道你能干,可你不也腿脚不便么?你先起来,你还小很多事你不懂,你放心爷爷会罩着你的。”麦克俭这会知道扮爷孙情深,虚情假意地扶了麦小芽一把,麦小芽忍住齿冷顺着他的手起来,止了哭,换了一副 涕零的模样。 “爷爷你放心,我的伤不碍事。”她心想这是被麦小言撞翻的开水瓶烫伤的,看着水汪汪碗口大一块疤 可怕的,其实只是皮 伤,大不了留块疤,先把戏做足再说。 麦克俭假惺惺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瞪了翠姑一眼便走了,麦小言本想让爷爷趁机出头狠狠踩她一脚,没想到爷孙俩都变了一个 情,内里一定有古怪,便拉着刘雪芬一路嘀嘀咕咕地回家了。 院里除了麦小芽姐弟仨,只剩下翠姑,麦小芽乖巧懂事的表情蓦地一沉,冲着翠姑眉 一横,语调冷硬地说:“ ,你也看到了,爷爷对我转了 ,宁愿帮我也不帮你呀。” 正文 第五章危景天上线 翠姑气得 布 管筛糠似的抖动,抡圆了巴掌扇向麦小芽能掐出水的小脸,这一掌力道十足打下去肯定眼冒金星,麦小言心中暗 , 对这个小 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秋风扫落叶啊! “住手!”随着一声长喝,一个面容俊逸、身材颀长的俊朗男子走进院子,约摸十八九岁的年龄,幽深的墨眸寒星般镶嵌在立体的国字脸上,迸溅出令人胆寒的威慑力,快步上前抓住了翠姑扬起的手臂,声音听不出喜怒,“翠姨,小芽有伤在身您什么事儿非要现在打她?” 麦小芽心中一颤,危景天,她的景哥哥没有死,真是太好了!隔世再见她心中充 了 动。景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地疼 她,护犊子一般把她护在身后, 悉的气息便钻进她的鼻翼,前世的回忆如 袭来,麦小芽呆呆地望着那张宛若神祗的脸,泪水如抛珠般滚下,不过这一次是真实的。 危景天只当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颗妹控的心都快没那双水汪汪、泪盈盈的杏眼给萌化了,依然面不改 地把她护在身后,对翠姑一脸严肃。 翠姑被那目光震慑得说不出话,危家在整个白云村,可是出了名的贵气 人,危严是空军路中界的上校,乡里无人不识,一到逢年过节各路高官快把他的门槛踏破了,危家随便拔一 腿 都比麦家这样的贫下中农 杆子还 。 翠姑下意识便收回了手,危家的人可不敢得罪。 “危……危少爷,来看我们小芽呢?”翠姑 脸堆着尴尬、无措的褶子,笑得哈巴狗似地。 危景天没有说话,冷冷地睥睨了她一眼,那如刀目光可比千言万语的杀伤力强多了,翠姑当下便 了声,危景天温柔地回眸,磁 的男中音问:“没伤到哪儿吧?” 麦小芽光顾着 动了,愣头愣脑地点点头,泪水却 得更肆无忌惮了,危景天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拭去麦小芽的泪水,温暖而 悉的 觉令麦小芽的灵魂战栗了一下。 “别哭,我在呢。”危景天深邃的眸子中再没了旁的物, 当当都是麦小芽的倒映,上一世张兰走后,他也来看过她一次,还为了她呵斥了翠姑,可自己偏偏不领情把他拒之门外,理由是从那以后翠姑和麦小言待她便有了防备。她怎知那是出于女人的嫉妒,重活一世想想为了两个不相关的人误会了最 的人是她上辈子做过的最大的错事。 翠姑见麦小芽泪水横 的模样,心里就把她恨上了:果然是小浪蹄子的 种,才十岁就学会装可怜勾引男人了!强 住心里的不屑,一手牵了牵危景天的的确良衬衫,讪笑出一脸褶子:“危少爷,您看我也没对小芽怎么样,她就这么一直哭哭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做 的欺负了她……” 话还没说完,危景天倏忽回眸,一脸冷漠的煞气,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难道不是吗?”并别过手臂,在她摸过的地方用手指掸了掸,仿佛上面沾了很多污垢一般。 翠姑的笑脸尴尬地僵持了三秒,中午回过神现实了,得罪了危家人可不是好事,识相的就赶快灰溜溜地离开,偏巧翠姑还想缓和缓和:“危少爷,这就是小芽的不对了,我常对外人说多子多福膝下儿孙绕膝不容易,一家子孙子孙女我疼还疼不过来,怎么会打她?” 一番言不由衷的话快把麦小芽的隔夜饭吐出来了,刚想发作,危景天却抢在她前头开了声:“翠姨,我称呼你一声姨是出于对你年龄的尊重,你对小芽仨姐弟什么样,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他一向话不多,为了麦小芽却和一个乡野村妇说了这么多话,麦小芽心中暖 泉涌一般,泪水便 得更不要钱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