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芜好悬没被气的昏过去,她不愿再受辱,咬着牙拂袖离去。 眼睁睁看着外甥女的身影消失,侯氏面庞成了猪肝,恨得咬牙切齿,“崇儿,你怎能如此?玉芜好心好意送来香料,你将人家的心意踩在地上,难道就合规矩、合礼数了?” “就算侄儿再不懂礼数,也知道不该私相授受,婶娘将人带过来,怎的没想到这点?” 对上那双充煞气的黑眸,侯氏不由打了个灵,往后连退几步,缓了片刻才出言解释,“我也是为你好。” “不必!”谢崇声音冰冷,带着薄的怒意,让人心惊胆寒。 第48章 虚伪 侯氏从书房中离开时, 后背渗出来的冷汗已经将亵衣打了,她神情恍惚的走下台阶, 因未曾注意到上面的薄雪,她脚下一滑, 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疼的闷哼一声,面上也出几分痛苦。 跟着侯氏过来的丫鬟名为冬梅, 方才呆在偏屋里, 听到动静赶忙过来扶她起身, 主仆二人快步往前走,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一般。 谢崇听力绝佳, 分辨出门外的声音, 也未曾理会,随手翻看着案卷,剑眉紧皱,不时轻轻摇头,不时低声喟叹, 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转眼便入夜了, 房中漆黑一片。 一闭上眼,谢崇脑海中就浮现出周清无比致的面颊,细如白瓷的肌肤, 明亮水润的杏眸, 以及娇滴的红, 女人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引着他, 将他变成了困于囹圄的野兽,想要挣而出,偏又不得其法。 白里带回的丝帕就放在枕边,谢崇一把抓住柔软的布料,直接覆在面上,馥郁清浅的兰花香气绵绵不绝,让他血气上涌,心跳加快。 房中的呼声陡然加重,又带着无尽的抑,等到一切都结束后,男人低低一笑,暗骂自己虚伪,分明恨不得马上将清儿娶过门,但碍于名分,碍于礼教,一直不敢轻取妄动,平白蹉跎时间,浪费光。 先前他才说过不想以势人,但此刻看来,若再不出手的话,他怕是要疯了! * 翌晌午,罗新月又回了娘家,因木门未曾闩上,她直接走了进去,就听到大哥与母亲争吵的声音。 “周清既然嫁到了罗家,就别想和离,你马上把铮儿带回来,再把她休了,看看这个女人还敢不敢折腾下去!” “娘,我不会跟清儿分开……” “不和她分开?谁不知道周真元的女儿天天给指挥使调香,我看他二人早就勾搭成,否则怎会大半年都不进家门?” 罗豫仿佛被人戳到痛处,掌心微微发麻,而后又紧握成拳。他无比懊悔,若非当时鬼了心窍,引入室,自己跟清儿肯定还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不至于走到现在这种地步。 越想越是心如火烧,男人嘴里发苦,不住摇头,也不想再跟罗母解释什么,推开门便离开了,本没有注意到躲在角落里的女人。 罗新月探头望着大哥的身影,确认他走远后才迈步进房,那张肥痴的脸上是恶意,“娘,周清居然跟指挥使通.,这蹄子如此放不堪,大哥可不能继续受这份委屈,不如咱们去周家讨个说法,既能得到一笔银子,又可以将这个妇赶出家门,一举两得,您看如何?” 俗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罗新月情与其母十分相似,她想出的办法全然合了罗母的心意,不过思及罗豫,后者不免有些踌躇,“你大哥被周清了心窍,怕是不会同意此事。” “大哥同意与否并不重要,她周清切切实实犯了七出,不事舅姑、佚,这两条都是天大的罪过,您可没污蔑她,这样的女人还想和离?依我看她就该沉塘!” 说话时,罗新月面皮不住抖动,眼底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罗母被她撺掇的有些意动,换上衣裳便出了门子,直直往周家香铺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因怕母亲改变主意,罗新月不断地油加醋,在她口中,周清已经成了恶名昭彰的毒妇,若继续留在罗家,迟早会闹的家宅不宁,毁了罗豫的前程。 儿子是罗母的心肝,简直无比看重,听到这话,她心念变得更为坚定了。 此时周清正在房中照看铮儿,小娃儿虽然乖巧,但子委实急了些,睡着了安安生生十分讨喜,醒着的时候,便四处找娘,周清若来的稍晚,他还会扯着嗓子嗷哭,声音响亮极了。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于福着急忙慌的叩门,“小姐,大事不好了,罗母跟罗新月堵在店门口,说你犯了七出,非要休呢!” 周清不由愣了下,将铮儿给席氏,轻声安抚了句,“娘,我出门瞧瞧,您别担心。”席氏子软和,若跟罗家母女对上,肯定讨不到好处,这一点她心知肚明,自然不会让母亲吃亏。 不去看席氏眉眼间的忧虑,周清边往外走边冲着于福吩咐,“你去将吴柏蒋前叫来,免得再生出别的事端。” 于福诶了一声,快步离去。 不出片刻,周清便走到了店门前,甫一迈过门槛,罗新月就瞧见了那道窈窕的身影,身纤细好似柳枝,称一句弱柳扶风也不为过,与她现在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怎能不妒不恨? “周清,你嫁到罗家不到一年,就与外男勾搭成,为了与人私会,甚至还留在娘家大半年,如此无,你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 周清对罗家人的厌恶已经到了极限,此刻看到罗新月怨恨的眼神,她只觉得无比可笑。 “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从未做过亏心事,你红口白牙就想将污水泼在我身上,未免太天真了,更何况,你是长夏侯府的妾室,当街吵闹一事若是被主母知道的话……” 入了侯府后,罗新月彻底见识了华氏的手段,眼下她这副臃肿的身形,就是拜华氏所赐,那个女人已经成了她夜半时分的梦魇,只要一想便觉得心惊胆颤。 “甭拿夫人来我,你若真想和离,就拿出一千两纹银,否则没门!” 即使周家开了香铺,一千两着实算不得小数目,罗豫若想打点上峰,五百两估摸着便差不多了,余下的银子就算喂狗,也好过便宜了罗新月。 还没等蒋前吴柏过来,周父跟周良玉就先到了。 看到罗家母女这副咄咄人的模样,周父懊悔不已,只觉得自己当年委实草率,若仔细相看一番,不将清儿嫁到罗家,她也不必受这么大的委屈。 “罗夫人,小女情执拗,配不上令公子,但他们好歹也是夫,不如好聚好散,和离了吧。”周父道。 罗母脸贪婪,“你女儿不守妇道,按理应当休弃,而非和离,不过若周家愿意出些银子,大事化小小事化小,也能将脸面保全了。” 周清也不是个傻子,到了此刻,她早将罗家母女的真面目看的一清二楚,知道她们表面上一口一个休弃,实际上只是为了讨得更多的好处,还真跟污泥里的血蛭没有任何区别。 “外头寒风凛冽,不如先进去再说。”她道。 罗母冷的直打哆嗦,犹豫了片刻,便迈入店里。 赶过来的吴柏蒋前将木门关上,堂中再无外人,也不怕这娘俩儿胡言语。 “婆婆,我和离的原因罗豫心知肚明,是他对不起我,所以才一直没有答应此事,眼下你们来香铺门口撒泼,若将我急了,便将罗豫做下的恶事公诸于众,让大理寺所有的官员都来评判一番,瞧瞧他人品有多低劣!”这话说的铿锵有力,没有一丝怯弱。 罗母听闻不由发慌,心中暗自叨咕:难道阿豫真做了什么不妥之事,否则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周清?若说情意有多深重,并不见得,毕竟他二人成亲的时尚短,周清又回娘家住了大半年,相处的时间都没有多少。 “我周家只是商户,大不了丢些脸面,也算不得什么,但罗豫他是大理寺的官员,若私德有亏,恐怕录事的位置就坐不稳了。” 面对这样的威胁,罗母不免有些后悔,她无措的看了罗新月一眼。 后者好歹在长夏候府待过一段时,也算是见过世面,开了眼界,此刻强自镇定道,“话不能这么说,自古女子为地,男子为天,若非你做的不好,我大哥怎会犯错?说到底,全都是你的不是!” 女人这股胡搅蛮的劲儿委实令人厌恶,周清紧紧皱眉,还没等开口,门外便传来一阵马蹄声。 罗新月双目暴亮,好似偷了腥的老猫,怪气道,“不是指挥使又来了吧?若非有私情,堂堂三品大员,怎么经常出没于小小的香铺之中,啧啧!” 谢崇将一走进门,就听到妇人尖锐的动静。他循声望去,待看到罗家母女时,身上透出明显的杀意,犹如实质,将她们骇的瑟瑟发抖,如同吓坏了的鹌鹑一般。 “你方才在说什么?” 听到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罗新月好悬没咬着舌头,吭哧了好半天才道,“民妇什么都没说,还请大人见谅。” 周清没想到谢崇来的这么早,她并非不知好歹之人,自然看出指挥使替她出头的意思,红紧抿,她站在原地,如同林间修竹,纤细而又秀。 第49章 高攀 瞥见女人娇美的面庞, 谢崇眸越发幽深,手指从刀鞘上划过, 面上隐隐带着几分不耐与怒意。 “什么也没说?罗氏,你真以为本官好糊?在外诽谤朝廷命官的名誉, 定是受到有心人的驱使,既如此,若你不明明白白代出来, 镇抚司绝不会轻饶!” 镇抚司是什么地方?那处堪比阎罗殿, 人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若她真被关进去,这条命哪还能保住?越想越怕, 罗新月吓得直哆嗦,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谢崇直磕头。 “大人,民妇只是一时糊涂,才说出那等不堪入耳的话,像您这等身份, 怎会看上一个生了孩子的有夫之妇?都是民妇的错, 还请您原谅一回。” 闻声,谢崇心中更怒,他对周清的确存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碍于旁的缘故, 不好表, 此刻却被眼前的妇人拿来说嘴, 万一清儿误会了他,这该如何是好? “将人送回长夏侯府,让老侯爷好生看管!” 谢一抱拳应声,将哭嚎不止的罗新月拖拽出去。这妇人生的十分敦实,饶是谢一习武多年,在寒冬腊月的档口也热出了一身汗。不知那吴永业究竟是何想法,人说娶娶贤,纳妾纳美,他偏反其道而行之,娶了将门出身的华氏为,平舞刀,凶神恶煞;纳进门的一房妾室,更是恶毒蠢钝,跟美全无半点关系。 冷风从门里吹进来,罗母一个灵,这才回过神,拍着腿哭道,“我的命为何这么苦啊!娶的媳妇不止不孝,犯了七出,眼下周家还要以势人,你们的良心都被狗给吃了吗?” 平头百姓在争执时,惯会使出撒泼放赖的手段,罗母以此占了不少便宜,但现下却碰了个钉子,无论她怎么哭闹,堂中都无一人理会,任由她坐在冰凉的泥地上,阵阵寒意渗入骨髓,持续了一刻钟功夫,她嘶哑的声音终于停歇。 “婆婆还是先回去吧,让罗豫拿出和离书,否则我便会去到长夏侯府拜访华夫人,让她仔细教教新月规矩,否则冲撞了别人,实在不妥。”周清声音温和,语气中并无一丝怒意,但听在罗母耳中,却仿佛催命符一般。 华氏身为主母,手段又十分毒辣,不到一年便将新月折磨成现在这副样子,若周清真跑去侯府告状,她女儿哪还有什么好子过? 猛地往前一扑,罗母神狰狞,死死攥着女人的手腕,因做惯了活计,她手上力气极大,阵阵钝痛传来,让周清不由叠了叠眉。 谢崇看在眼里,当真心疼极了,恨不得立即将这疯妇赶出去,只是还没等他出手,就见周清四指并拢,一记手刀砍在了罗母右臂上。 “你好大的胆子,还敢殴打长辈!”罗母痛叫一声,只觉得胳膊发麻,不自觉便松了手。 即使这样,她仍不罢休,继续说道,“你不能去长夏侯府,听到没有?要是你去找新月的麻烦,我就告到官府,让官老爷治罪!” 将袖襟略往上扯了扯,扫见红肿不堪的腕子,周清面不变,眼底却涌起了一丝火气,冷声道:“到底是我不孝还是罗家咄咄人,婆婆您心知肚明,若您继续再香铺闹下去,便休要怪我不念旧情了。” 面对这样的威胁,罗母恨得咬牙切齿,但她除了妥协以外,再无半点法子,最后只得垂头丧气的离开了香铺,仿佛斗败了的公一般。 冲着谢崇福了福身,周清眼底尽是念,“今多亏了指挥使及时赶来,否则那对母女指不定闹到什么时候,您又帮了小妇人一回。” 黑眸直直盯着粉润的珠,谢崇只觉得一阵干渴,轻声道,“周小姐不必客气,即便本官不来,你也有法子解决此事,不是吗?” 罗母虽然心狠,但一双儿女却是她的死,只要抓住了罗新月的把柄,就相当于捏紧了罗母的死,任她有千般手段,也无法施展出来,周清自然不惧。 谢崇来到香铺,主要是为了安神香,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 离开堂屋时,周良玉冲着妹妹使了个眼,话未出口但深意自明,周清焉能不知?她低低叹了一声,知道自己必须跟指挥使保持距离,就算此时显得不近人情,也好过真生出妄念,后难以割舍。 每当调香时,周清总会极为专注,她将心中纷繁的思绪了下去,提前取出浸过血的藒车香,用木杵慢慢碾碎。 瞥见白玉般的指节,思及罗母方才的举动,谢崇目担忧,“周小姐,你没受伤吧?” 周清摇头,“指挥使无需担心,小妇人并没有那般娇贵。”说着,她手拿香勺,将香灰铺平整,而后才将香料置于炉中。 受到女人疏离的态度,谢崇眸光略有些黯淡,他不是不知清儿的顾虑,只是情难自,本无法放手罢了。她名义上是罗豫的子,却是他儿子的生母,一想到此点,男人便觉得有股热意在四肢百骸间游走,令他忍不住喟叹一声。 “铮儿与我十分投缘,不如让那孩子认我作义父,如何?”即使不能立时将女人娶过门,让铮儿管他叫义父,也能稍微缓解心中的焦灼,让他不至于被疯。 听到这话,周清手上一抖,竹制的香夹摔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响。她与谢崇之间隔着香几,隔着丝丝缕缕的烟雾,很难看清这人的神情。 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按说跟普通的商户并无半点瓜葛,眼下突然要认义子,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这么一想,周清不免有些惊惶,指尖微颤,捡了几次才将香夹拿起,出言拒绝道,“周家只是商户,身份鄙薄,万万高攀不起……” “这怎是高攀?周小姐调制安神香,使得本官不必再受到髓海钝痛的困扰,夜能安寝,此等恩情着实不浅,认下义子也是本官心甘情愿,小姐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铮儿思量一番,有了这层关系,朝上下,无一人胆敢折辱他,这样有何不妥?” 谢崇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周清耳畔炸响,她敛了敛心神,生怕自己失态,好半晌才开口,“多谢大人厚,容小妇人考虑几,再给您答复,成吗?” 说话时,周清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神情中带上了几分哀求,杏眸中也似含着水波,盈盈溢彩,这副模样既可怜又可,令谢崇心中升起丝丝怜惜,不忍将人急了。 “小姐慢慢考虑便是,本官不急。” 从周家离开后,谢崇径直去了北镇抚司,谢一看到指挥使,赶忙道,“属下已经将罗氏给了长夏侯,那位老侯爷子十分谨慎,十几年都不敢递上一份奏疏,更别提跟与锦衣卫作对,有他在,罗氏就算不死也得一层皮。”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