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悦丢下这一句,架着木鹤就往逍遥坊市去,她终于可以接娘过来了。 逍遥门的坊市很大,纵横十条街,前面的两条主道是经营的地方,后面的八条街,可都是门派,世家,商号,依次的驻地。最后才是她娘这般的住家之地。 租房那天急急匆匆的,所以卢悦站在很陌生,又有些记忆的巷口时,努力回想,她家住多少号来着。 远处一个中年男子,急步而来,推开旁边的一扇门。 卢悦终于记起来了,这是她家的邻居,那天还帮忙收拾来着。 她终于记得她家在哪了,正要往前去的卢悦突然听到娘的声音。 “饿了吧,饭我已经做好了。小宝也哄睡了,洗洗,先吃饭。” “哎!二娘你看,这是我在坊市淘到的一 水木簪,常戴着可保容颜。” “这怎么好?……” 方二娘慌 却又有点甜 的声音响起时,卢悦已经彻底呆住, 本不知道她身处何地了? 太 慢慢西移,直到天空出现朦胧夜 时,她娘还没从里面出来,卢悦看着那扇门,不各自己在想什么。 “你要在这站多久?” 方有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卢悦僵硬回头,祖爷爷的头发早全白了,脸上的沟壑也更深。 “祖爷爷……” “进来吧。”方有富背手转身,进到旁边的院门。 看着这个陌生一塌糊涂的家,卢悦说不出一句话来。 “坐,”方有富自己也坐下,“既然站了那么久,想来你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卢悦:“……” “你娘是凡人,她陪不了你。你因为我和你娘,拜残剑峰的事,我也知道了。”方有富叹口气,“悦儿,你说你娘今年多大了?” 这个她当然知道,“娘有三十三了。” “是啊,三十三,到六十岁的话,她还有二十七年,到八十岁,她还有四十七年。 你事事为你娘打算,不惜灵石,保养她的身体。……以我看来,她至少要活到八十岁,甚至百岁。你现在是须磨前辈的关门弟子,你算过,你真正能陪你娘的时间吗?” 卢悦怔住…… 她把娘带到修真界,真正陪她的时间,却越来越少,难得回家几次,她也顶多能 两天时间陪她。 现在她进了逍遥门,以后只会越来越忙,等到筑基以后,一个闭关,也许就要一两年,到时娘怎么办? 这些东西,其实她整理残剑峰时,就模糊在脑中冒头,只是被她按下去了。 “……方家只剩你娘一个了,不管血脉之情,在你眼中是什么,它在我眼中,都是至高至上的。” 方有富接着说,“钱家宁是个五灵杂 修士,三个月前,他老婆难产,生的是没灵 的孩儿。他已经准备回世俗界,回他的故乡西临山当个猎户。” “那地方,四处是山,想要到镇上卖点东西,都得走五天。三十多年前,我也去过,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卢悦遍体生寒,说不出话来。 方有富倒也不用她回答,“这两年,你把你娘的身体,调理得越来越好。你说,让她再给你生个弟弟妹妹怎么样?” …… 看着卢悦大颗大颗的掉金豆子,方有富也有些舍不得。 这个他一手带到修真界的孩子,他看着她一点点进步,看着她为他和二娘费的每一点心思……。 可他就要死了,他想到地府的时候,还有面目去见自个的家人。 卢悦踉跄着站起来,冲出这个再不是家的家。 这个世上,她可以对不起任何人,就是不想对不起娘。 娘是这个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可是以后,娘会把她的好,给更多的人。甚至——亲生骨 。 别人她不怕,可是亲生骨 呢? 只怕她再不是娘舍弃 命,也要保的人了吧? 若她和那个所谓的弟弟妹妹同时掉水里,娘会救哪个? 限入自哀的卢悦, 本不记得,她会水,她是修士这事。 那种又被人遗弃的 觉,如钝刀割 般,在一点点地割她的心肝肺,从里到外,漫延的痛,让她 觉趴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残剑峰亮如白昼,秦天和楚家奇两个 汉子,难得细心地帮卢悦做好 准备,可是回来的只是卢悦一个人。 卢悦没心思理两个蠢师兄,进到她 心为娘准备的木屋时,再也忍不住,哭了个惊天动地。 重生回来,她再也没哭过,可是今天,她不想忍,也忍不了…… 站在外面的秦天和楚家奇傻了,两人同时飞出,才出逍遥门,就看到方有富佝偻的身影。 相谈一番后,两人又怏怏回转,这种娘再嫁的家事,不是他们能 手的。 只是草屋那里,小师妹还在哭,哭得撕心裂肺。 秦天和楚家奇各有伤心事,默默回自个的 府。 今天是谨山到讲经堂的 子,看着上面脸 越来越严峻的真人,哪怕有后台,平时喜 吵闹的人,也老实得不行。 为卢悦的修炼,他这个早就不用来讲经的人,愣是放下身段,结果那小丫头,居然逃课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才进宗门,哪怕是核心弟子,也不能这般目无宗法,随意逃课? 卢悦不是世家出身,凭她散修的祖爷爷,能教什么?今天缺了一课,或许将来,就要走很多弯路。 “你,带两个人,到残剑峰,把卢悦给我捉来。” 到残剑峰捉人?今 的执事弟子,腿有些抖。可是现在谨山真人的样子,他不敢有一点违逆。 好在他没纠结多久,门还未出,那个早闻大名的卢悦,正急匆匆地往里赶。 “站着。你,说说,进讲经堂迟到该如何罚?” 被点的刘雨,实觉得冤枉,那么多人,怎么就点了她呢。不过面对谨山真人,她可没胆子得罪。 “……进,进经堂迟到,罚十鞭。”她发誓,以后再不坐前三排了。 “剥去她的灵器法衣,打!!” 执事弟子,硬着头皮上前,只希望,各峰与残剑峰的龌蹉,不要太波及着他。 “师……师妹……” 卢悦嗓子疼,懒得说话,自己动手,把外面的法衣 了,直接站到一边专门打人的架子上,闭上眼睛。 第50章 堵门骂 “……水,看似柔弱,实则坚韧,聚点滴成波涛,汇大湖而成四海。所以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这两个时辰,大家过得都很艰难,鞭子是沁了水的钢鬃鞭。 三阶胡猪背上的钢鬃 ,还带着点弯钩,打在人身上,可想而知,会是什么情形。 以前被打的人,都会想各种点子求情,结果今天这个,居然一声没啃。还抖着小身子,挤坐到前面。 大家暗地里 目光,对残剑峰的人更为忌惮。 一场课下来,卢悦身上的冷汗,把身下的蒲团都给沁 了。 她上课迟到被打,若再不好好听课,如何对得起这场打,所以上得认真无比。 刚到时间,谨山就拂袖而去,这个死丫头,连求个情都不会吗?明显是指着秦天那个死人,来找他麻烦。 “对,对不起!”刘雨想扶她,又怕她打人。 卢悦神情萎靡,摇摇头,借着刘雨的一点力道站起来。 等她们俩个挪到殿外的时候,早没人了。 “我就住在离这不远的 真峰外门,要不然,你到我那上了药再走吧?” 卢悦点头,身上十条鞭痕,都从 里到皮外,火辣辣得疼,不上药,她 本提不起灵力。 虽然不知卢悦为什么不说话,可刘雨却心虚得很,带她上到纸鹤上,以极快的速度,到 真峰外门处。 长长几排石屋,刘雨带着她进到不到二十平的小屋里,帮她 衣服上药。 “以后可不要迟到了,就算迟到了,也可以求情的,讲经的师兄有五鞭的豁免权。再不济,下课再领鞭,那时候,没人看着,给执鞭的弟子, 点灵石,也可以轻不少。最主要的是,可以马上上药,不用忍这么长时间的疼。” 还可以这样?卢悦眨了两次眼睛,后悔得不行。 上辈子,丁岐山是竹河真人的 徒,还真没人敢打他。 而他也在大面上,也做得滴水不漏。本人俊男形象,从来只有人夸人捧的。 说来说去,还是残剑峰不行。 她不是不想求情,除了嗓子疼外,最主要的是因为,她知道秦天在宗内, 本没人缘,希望人家看在她大师兄面上,放轻点 本不可能。 有那记仇的,或许不提秦天还好,提了秦天,她反而要挨重点。 至于楚家奇,她更指望不上了,一天到晚抱着把剑,独眼泛冷光看人,有结 的那才叫怪了呢。 罢了,吃一亏,长一智。 “给,喝点水好过些。” 这人 了这么多汗,刘雨给她上药的时候,看到那肿起来的鞭痕,都为她疼得慌,难为她到现在都没哼一下。 “谢……谢!” 刘雨瞪大了眼睛,终于发现不对,“你嗓子不舒服?” 卢悦点头,哭肿的眼睛,可以用灵气舒散,可嗓子可能哪里破了吧,怎么用灵气舒散都不行。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这下子刘雨都觉得她冤了,堂堂须磨真人的关门弟子,这般被人打, 了半天,却是她嗓子不好,说不出求情的话来。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