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绯罗扬起脸,嘴角一抹得意的笑,“你是在等人给您奉药么?这就有一个现成人选,你的好姐妹,好侍女静筠,让她伺候您走这最后一程,微臣是不是特别有人情味?” 景横波眉 一挑,看一眼浑身轻颤低头不语的翠姐,道:“想杀我自己上,别为难我的人!” “微臣可是好心,想让您临死前,好好体验一把姐妹情深,陛下怎么就不懂领情呢?”绯罗娇笑,押着翠姐缓缓上殿,走到丹陛之下,将她一推,“去吧!好好伺候你的主子去吧!” 翠姐一个踉跄,扑倒在景横波膝盖之下。 景横波立即弯 去搀扶她,翠姐伸出双手,搭住了她的肘弯。 景横波一垂眼看见她的手,只觉浑身的血都在刹那凝结。 手的血! “翠……”她刚失声一个字,翠姐霍然抬头看她。 “别说话!”她伏在景横波膝上,牢牢抓住了她的膝盖。 景横波浑身僵硬,她的手垂在翠姐身侧,无意识一碰,忽然碰到她 后一个突出的物体。 翠姐一颤,景横波一怔,手指又摸了摸,随即脑中轰然一声。 刀! 她的手指忽然颤抖起来,垂眼看见自己的手,忽然也五指血红。 血透过了深红厚绒披风,染上了她的手…… “别动,别说话……”翠姐死死地扣住她的膝盖,尖长的指甲抠破了景横波的膝盖肌肤。 景横波咬紧牙关,才阻止了自己立即站起,抱着翠姐立即瞬移离开的冲动。 她被捆住手,自己也许可以瞬移,但无法带人离开。 “……大波……我说……你听……”翠姐的声音断断续续,听起来像是呜咽。 阶下的绯罗神情 意,在她的计划里,静筠一开始就该是哭泣扮弱,博取景横波同情内疚的。 景横波僵硬着身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极慢极慢点头。 那一刀,她只摸到刀柄,又在那么个要害,有些事,她已经不敢想。 心深处空凉空 ,忽然之间,什么 觉都没有了,什么 谋计划,什么斗智斗力,什么危机当前,什么未来筹谋,都没了。 眼前一片濛濛的雪,又似乎是刚才霏霏制造的烟气,一切都在模糊,只有翠姐细弱的语声,是清晰的。 “……小心静筠……” “……静筠应该身份不寻常,她和你……不能共存……” “……小心身边的人……” “……我这里有一颗药……我觉得……她们还会 你吃药……这颗是可以解百毒的解药……你吃了吧……” 翠姐手指一动,一颗药滚入她掌心,她麻木地握住。 她在她膝上 息,声音渐轻。 “……当初你帮我报仇……我不是有心设计你的……我这一辈子……就你一个朋友……恩人……我发誓过拿命护你周全……大波……你要周全地活下去……别辜负我……” 景横波手指微动,想要摸索出她的伤势,翠姐却避一避身,让开了。只这轻轻一动,她便不断 息,景横波不敢动了。 她看不见翠姐的脸,只看见自己的手指,沾了血,冷而僵硬地垂着。 “……答应过你一个都不会少,还是少了两个……以后你要好好的……最起码拥雪和紫 会在你身边……大波……你看似热实则冷……真正伤到你你会特别决绝……不要决绝……做你自己……今天过后……还是想看见原来的你……” “静筠!”阶下绯罗发觉不对劲,厉声催问,“你在干什么?快点!” 翠姐忽然拿起放在一边的托盘,举起药丸,背对绯罗,扬了扬手。 她扬手时,手上鲜血滴落。绯罗脸 一变,仔细一看她背影,霍然惊呼,“你不是……你是谁!” 翠姐不答,转头对她讥诮地笑了笑。 “你说对了,”她道,“大波这样的人,永远都会有人,愿意与她同生共死。” 手指回转,将药丸轻轻 入口中。她毫不犹豫地一咽,咕咚一声,一个 足坦然的笑容。 “翠姐!”景横波嗓子忽然就破了。 翠姐转头,对她一笑,身子忽然一软,歪倒在她膝上。 角的黑血,一霎将景横波膝上染紫。 她抖抖索索伸手,似乎还想替景横波擦去血迹,一边犹自絮絮叨叨笑道:“……可不能得罪你,你还答应给我丰厚陪嫁,给我找个如意郎君呢,唉,我的丰厚陪嫁……” 手擦到一半,无力一垂。 景横波低着头,看着她的身体,软弱地渐渐向后滑退,退出了她的膝盖,斜斜向地下一倒。 像人生里,多少浓墨重彩的参与,然后,惊心动魄地谢幕。 披风落到一边, 出 上一把深没至柄的匕首,和大一片足可将人覆盖的血迹。 一袭披风,掩了太多痕迹和痛苦。 在最后一刻,她选择絮叨家常,像当初那样心疼银子,似乎还想以人间烟火,唤醒她,别那么绝望。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