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好做国师、天师这些年,她只知道,恶灵就该除,心怀怨气的哪有存在于世间的理由,从她第一次听人说这些天师学问开始,便已经不把恶灵当做从前的人看,只觉得这些都是些应当舍弃的东西。 “天师,我想问问您。”单静秋很是诚恳,“大伟他失去儿,可这伤□□儿者却可进入轮回,轮回又会怎么判呢?是让这人也受车碾且幼年丧命吗?否则何以偿还这家三条人命呢?” 苏好愣了愣还是回答:“这自会下地狱,死后会受无尽痛苦。” “可这痛苦可以偿还董大伟和家人的苦吗?”单静秋又问,“当然,也许这自有规矩,可像是这些恶灵们,他们也未曾行过什么恶,只是因为想不开便应该被天师们说打得魂飞魄散就打得魂飞魄散吗?” 苏好哑口无言,头回为自己这么多年来打散恶灵这件事产生了质疑,自己打散的那些,真的是应死、有罪的恶灵吗?会不会其中也有像是这些恶灵一样,只是因为一口执念,不能超,却生生被他们打散? “那么接下来我想同天师说说我的故事,我和大伟他们不同,我虽然是得了病走的,但是我死之前对我的女儿很是放心,我相信她能过好自己的生活,死后我便因为这份牵挂成了个善灵,得以看看我女儿的生活是好是坏。” “天师您今天特地为他上门的这人,的确他现在遭受的苦痛都是我们干的,我想若不是今天我是个善灵,也许您刚到门上,您就会痛下杀手,把这些恶鬼均是打散了吧?” 苏好有些狈地撇开了正对视着的眼,不敢看单静秋和这些恶鬼们,事实上若不是看到单静秋这个善灵在,怀着些可不能让善灵同它们同合污的心态,她可一定是立马下手,至于恶灵们想要辩解?那首先必须得先能从她手下活过来,再来谈辩解的事情。 “若不是这些恶灵和我结,它们也路见不平,乐于帮我,我想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已经不是一个善灵了,而是一个恶灵。” “我的女儿自我离世以后,可以说是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我这么多年来也就给她留下了你脚下的这套小房子,其他什么关系、存款,一并没有。她才刚毕业一年多,便已经是除了这套小房子一无所有。” “我原本只是希望能在我还在人世间的时光里,看看我的女儿,要是能看到她成家立业,那可真就太抚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心,当然,我也担心她遇到些委屈、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只是人鬼殊途,我已经没有能力能帮上她,但做妈的,总觉得哪怕能在身边陪陪,也好。” 单静秋出了带着嘲讽的笑容:“您说的那位张鹏先生,正是我女儿在工作中的直属主任,也许你已经听过这件事的大概脉络,当初他头回生病,就是我们干的,那天一大早,他便把我女儿喊去了办公室,对她又是关心、又是骂的,其实就是一个,他想要把我女儿泡到手,我做妈的实在忍不住,便对他出了手,当然,在天师眼里,可能我不该出手,得等天道来处罚他才行。” 苏好连面上的镇定都已经有些难以为继,只是还勉强说着:“但是你现在是未曾见过张鹏的惨状,虽说你说了后,我也觉得张鹏有错,但是罪不至此,我去医院看过他了,他这病症严重得很,他对你女儿可能有些言语的不太尊重,可你对他的惩罚已经有些超过尺度。” “是否超过尺度,我心里也有我的尺子,作为妈妈的,别说碰了,他对我女儿但凡说话冒犯一句,我也无法忍受。”单静秋神情有些凶狠。 “当然,正如你所说,一开始如果他知错就改,及时收手,我也不想再对他做什么,所以第一次他很快就好了。” 事实也是如此,单静秋一直以来,也很少为别人未来会做的事情去惩罚对方,要是能把自己过得好,她便本懒得去搭理那些沟里的烂泥,只是这回的这块烂泥,拼了命地往宁雅诗身上贴,这事让单静秋彻底炸了。 “他人才刚好,便使了手段让公司的人轮番去探望他,把我女儿留在了病房,和我女儿说些不三不四的话,说他婚姻不顺,把我女儿当成真,非她不可,要和她两人双宿双飞、神仙眷侣。当然,我女儿是绝对不会做这种手别人家庭的人,她骂了张鹏一顿,张鹏居然还威胁她,说要让我女儿在b城无立锥之地,要是这样,我是绝对忍无可忍,我宁愿做个恶灵,我也甘之如饴!”她说出的话言之凿凿,很是坚定。 苏好听得晃神,单静秋没有去修饰、夸张张鹏说的那些话的内容,反倒是说得有些平铺直叙,可即使是这么听着,她也能听出张鹏干出的那些不行为,先利用职务之便勾搭别人小姑娘,生病了后还得把人叫到病房里继续勾搭,勾搭不成恼羞成怒,甚至言语威胁。 尤其这位小姑娘母亲才刚走没多久,在b城举目无亲,就遇到了这些事,甚至还被人威胁着要赶出去……若是换个人,也许最后也只能不得不从了张鹏这龌龊之人,因为已经无路可走。 “天师,也许你认为我应当等天道来惩处,可也许这正义是会来,只是它迟到了呢?”单静秋轻飘飘地丢出了问题。 “是不是我一定要付出我所有的代价,然后在这里等一个也许是公平的结果呢?可这代价,天师你要知道,我是付不起的,我也不能接受。” 明明单静秋没有靠近,听着这些话的苏好竟然是愣愣地退了两步,她来自的古代自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哪里管过别人,到了现代慢慢地发现即使是以前的平民,他们也有自己的痛苦挣扎。 她以为自己改了,现在却发现自己居然没改,他们这些天师,是不是太过于高高在上了?何曾去听过这些鬼魂的声音呢?又有多少鬼魂竟这样无端而死,他们有罪吗? 苏好的手握得紧紧,有些愧疚:“单阿姨。”她发自内心地用了尊称,“张鹏这案子我不接了,但是我还是要提醒您,单阿姨您要知道,要是张鹏这真出点什么事情,你们以后万一真入了轮回,是要难过的!可千万要深思再深思。” 她这下已经是情真意切地提醒着,开始发自内心地把自己和这些鬼魂们摆在同一条线上。 单静秋也点了点头,应了句:“你放心,我也有分寸……只要,他也有分寸。”她话说得很白,也是发自内心的。 “单阿姨?”门被一把推开,宁雅诗走了进来,脸上的泪水已经是纵横错。 “妈,是你吗?” 一室寂静。 第79章 女儿的守护鬼(五) 在处理完了张鹏的事情之后, 不管是单静秋,还是众恶灵们, 也都一个两个地渐渐放松了警惕,毕竟宁雅诗的工作是属于坐班式的, 同事里面有百分之八十是女,她现在和同事的关系也正在慢慢转好,也了些朋友, 怎么看目前都没有半点值得担忧的地方, 所以他们每天便也除了上下班准时到位,接送宁雅诗外, 大多时间便开始自娱自乐了起来, 例如今天这样每一回的看电视活动,已经成为了常态。 可一切说来也巧,今天宁雅诗才刚刚到单位没多久,就突然发现早上她出门时换包的时候,居然把存着文件的u盘落在了家里, 于是她便也匆匆地赶了回家, 生怕会耽误太多工作, 只想快些把u盘取回去单位上班。 可当她终于赶到了家门口, 正要进去时,却意外地发现家里的门本是虚掩住的, 她分明记得早上她临走的时候把门锁得严严实实,这么多年来,她从未有疏漏过, 尤其现在是独身一人,更是很注意这些细节。 她顿时有些紧张,生怕是什么小偷摸了进来,还好的是家里没什么贵重物品,她紧紧地拽着手机,先在拨号处输入了110,把手扣在了拨打键上,轻轻贴近门,打算情况不对劲马上报警,毕竟小区的保安还是靠谱,这万一闹什么乌龙就不好,她也有些傻大胆,便没选择立刻报警。 可她这一附耳过去,却突兀地听见,似乎就在这门后头传来的阵阵女声。 那女人说她叫做苏好,苏好这人宁雅诗从来不认识。 她听见苏好说了很多很多,在刚开始宁雅诗是听得一头雾水的,正当她打算进去打断那莫名其妙出现在她家大放厥词的人,却突然听见苏好神神叨叨说些什么“张力”、“张鹏”、“恶灵”之类的话。 张力是汇星公司的老板,这老板的名字宁雅诗还是知道的,虽说这名字有点烂大街,可和张鹏联系在一起这是自家老板的几率可就大大上升了,而那个在苏好口里身上有问题的应该指的正是她的主任张鹏,这些和她息息相关的消息让宁雅诗咬着牙,继续往下听。 虽然张鹏生病的事情,她其实并不怎么了解,但是这人终究是在她心底留下了不好的印迹,让她即使是听见,也觉得有些下意识地厌恶,只是这么听着听着,她心里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疑问,里面这似乎是一问一答着的,其中一个是苏好,那另外一个人究竟是谁? 分明她只听到了一个女人——也就是苏好念叨的独角戏,可她这说的每一句话,似乎中间都应该上一个人才顺理成章。 如果这要真是一场戏,是否也太过真了一些?真到她似乎真觉得这对面赫然是有人在一同争执说话的。 而那苏好一直说着些什么,张鹏的病是来自于“恶灵”的肆意妄为,说他受到的惩罚太过严重。 宁雅诗渐渐控制不住脑袋里的想法,想要她不把这一切关联在一起实在太难,她发自内心地觉得,也许这个伤人的恶灵,是认识她的!也许,正是她的…… 怀揣着这份动地猜测,她的手已经紧紧地拽在口的衣服上,能受到衣服下心脏分外有力而快速地跳动,每一次跳跃都分外鲜明,她忍不住幻想并祈求着,祈求那些哪怕她都觉得太过痴心妄想的想法。 “单阿姨……”当苏好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宁雅诗觉得脑海似乎被什么巨大的锤子狠狠敲击了一下,嗡嗡作响,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眼泪已经在脸上纵横错,停不下来。 会在这个家里的单阿姨,会帮她对付张鹏甚至不怕犯错的单阿姨,又有几个呢? 那一定是,她的妈妈啊。 她哭着推开了门,不管不顾,哪怕里面真是个什么小偷还是坏人她也管不着了。 她推开门,出现在她眼前的是门后的女人,应当就是那苏好,而她对面正是一片空气,什么都没,这和宁雅诗的猜测全都叠在了一起。 她眼睛已经被泪水打得雾蒙蒙,渐渐看不到前端,她努力眨巴着想把眼泪下,好好地看清楚,却怎么努力都停不住眼泪、看不清前头。 是她异想天开了吧?可哪怕知道自己有多荒谬,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宁雅诗先是带着质问、痛苦喊了句:“单阿姨。” 她马上又忍不住哽咽着对着那片空气喊了句:“妈,是你吗?”然后开始嚎啕大哭,只有宁雅诗知道此刻的她有多少绝望、又有多少希望。 单静秋在宁雅诗开始掉眼泪的时候,也忍不住觉眼睛有点酸了,这孩子……。 可是人鬼殊途,她当时只想做个默默守护女儿的灵魂,为她保驾护航,从未想过要和女儿相认,但凡是一相认,只怕这孩子是肯定会深陷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也许此刻是痛苦,可是慢慢地,时间会让伤口愈合,再多的伤心也总是能过去,终有一,这孩子还是得明白那个道理,未来的路她得一个人,自己勇敢地往前走。 可即使是这么想着,眼看孩子哭成这样……她心底也不好受。 苏好一看单静秋低下眉眼的样子,就大概知道对方的意思了。 她心底也有些愧疚,今天她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没把门关好,只是虚掩着,倒是机缘巧合,让这家的女儿听到、甚至还猜到了事实,而现在这对母女可是相隔,无论再怎么情真意切,也还是要桥归桥、路归路的…… “您好,您可能误会了……”苏好狈地想解释,在脑海中疯狂地进行着头脑风暴,可怎么想破脑袋,她也真想不出个好说法能把这事情圆过去。 过了好半天,她才支支吾吾地解释着,“这……我有点间歇神分裂症,刚刚可能说了什么让你误会的话,但是这可是老病了,你千万别想太多!我这有时就是妄想,容易想七想八,经常瞎编出一堆东西,之前已经引发了很多误会了,我一看你就是误解了!其实啊,刚刚都只是我发病而已!” 话音刚落,苏好便恨不得马上捂住自己的脸,她怎么会找了个这样个蹩脚的理由,别说这小姑娘了,她自己都不信,可如果不是这样瞎编糊着,她竟然找不出半点话能应付这个场面。 宁雅诗倔强地站得笔,可和站直的身体相反的,她的眼泪直掉,一刻也没有停过,她用袖子用力地把眼泪一把一把的擦掉,下了把狠力气,眼睛因为过度的泪水和用力的蹭已经泛红了起来,甚至有些发肿,她才没哭一会,却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你出来,妈,你出来,我知道你在!”一边不过气般,一边冲着空气喊着,看起来很是可怜。 单静秋忙示意着众恶灵和她一起偷偷地从屋子里出去,总归现在女儿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只要走了,便能一走了之。 伤心痛苦,总是在所难免,只要难过久了,心也就坚硬了,她只能这么期盼着。 单静秋向苏好微微鞠躬,表示谢,不用多说两人也能心领神会此时的意思,一个要跑,一个要帮着打掩护,只想把这下的事情糊过去。 众多恶灵在单静秋的指示下一个接着一个往外飘,只是单静秋自个儿反倒是依依不舍的,一步一回头,目光紧紧地锁在已经哭得不成燕子的女儿,被女儿的眼泪把心紧紧地悬了起来,难以放下。 原本这应当是个好计划的。 可苏好的眼神不知不觉间暴了一切,在事先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她,眼神从刚刚开始,便忍不住跟着单静秋一行人从沙发缓缓地往窗外走的路径移动,更是在单静秋鞠躬时,忍不住眼神动了动。 而这些全被宁雅诗看在了眼里,她也不知道她此刻怎么能那么,只是她冥冥之中有种莫名地预,她知道,她妈妈是在这屋子里的,苏好本就没病,而这下妈妈要是走了,怕是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了。 “妈,我求你了,你让我再看你一眼可不可以?”从背后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让正在往外速移动的单静秋卡壳了,她停住了脚步,一点一点地回过头去,却看见女儿已经哭得跪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宁雅诗没有抬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打在了地板上:“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想你……我一个人真的,真的好孤单。”她只觉得她的心如同此刻手下的瓷砖一般冰冷。 “我真的好想再看看你。”她眼神已经有些发直,看着地上被眼泪打出的一个个坑哭得恍惚。 她曾经看过无数的道理,甚至在妈妈还没走之前,就开始做功课,只怕自己承受不住,但是再多的准备,在真正面临的那刻就已经全部作废。 要如何面对至亲之人的死亡,这门功课真的太难太难,她花费了全部力气都学不会。 她也知道人们说的那些什么工作转移法、恋转移法……可面对几乎失去了全部热情与的自己,这些方法全都变得无济于事。 单静秋看着眼前的女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半晌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看到诗诗这样,她的心也跟着一揪一揪地发疼,她实在太心疼了。 就像是钝刀子在磨,好像有这么一把生了锈的刀在她的心头反复拉锯。 董大伟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当初没能和子还有女儿说声告别,一家人便从此分离,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 此刻看着眼前的场景,他也忍不住了眼,哪怕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竟也有些克制不住,轻轻地拍了拍单静秋,声音低落:“你……就和她见一面吧,见一面也好。” 单静秋依旧是一片寂静,没说话,可下头女儿的泣声始终没有停过,好一会,她用略带乞求的眼神看向了苏好。 事实上,她在系统里也能兑换出类似功能的东西,只是苏好此刻正在面前,她也不能把这些东西凭空掏出,只能求助于女主,她知道原作中,女主对于见鬼是颇有一些手段的。 在看到单静秋眼神的那瞬间,苏好也如释重负。 “你别哭了,我给你符咒让你们见一见……”苏好有些僵硬地伸出手拍了拍还趴在地上的宁雅诗,她做国师的时候是没有家人,只有国家的,可来到了此世,头一次拥有家庭幸福的她,才明白了父母女儿之间的亲情之深重,可越是明白,她此刻看着眼前的场景触便越发的深刻。 苏好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了一叠黄的符纸,这叠都是她在每次外出做任务时事先准备好的,其中能帮助没有眼或是天眼的普通人见鬼的符咒更是必不可少,她掏出其中一张符咒,指尖一,这符咒便凭空燃烧了起来,散出一团团地烟雾,她将这燃烧着的符咒往宁雅诗头上,按特殊的手法打转了几圈,使得那股烟雾也在空中似乎结成了什么形状,口中念念有词,没一会,便完成了一整套程。 她轻轻地拍了下宁雅诗的头,只说了句:“你们聊聊吧。”便默默地走到了门外,坐在楼梯上,给这对母女一点空间,当然,她也需要思考一番,今天听到了恶灵们的故事,就连她也忍不住受颇多…… 刚刚在单静秋的示意下,已经有一堆恶灵乖乖地跑到了外头,屋子里就留了三两只,董大伟默默地也要飘出去,却发现饿死鬼还紧张地在那边吃着东西边愣愣地往母女那二人那瞅着。 他气得眉头似乎跳出了井字,对这只白目、不会看眼的恶灵无可奈何,揪着对方的领子便往外拖,可哪怕是这样,这饿死鬼居然还能吃个不停,也真是人如其名。 屋子里瞬间便被清空了,里头只剩下一人一鬼。 宁雅诗已经愣愣地抬起头往上看了好久,飘在上头的那女鬼,正是妈妈。女鬼身上穿的是妈妈火化前,她特地为妈妈换上的一身妈妈生前最喜的衣服,此刻就连挂在妈妈边的那笑容都似乎和当初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些病痛的憔悴和难忍,变得更从容、更温柔。 如果不是确实漂浮在空中,让她觉到了货真价实的距离,也许,她还觉得妈妈似乎尚在人间,从未离开。只是她一边难过,一边清楚地知道,一切已经失去,再也不会重来。 “乖,你别哭了。”单静秋只是这么简单地说了一句话,可这话音刚落,终于能听到母亲声音的宁雅诗却又是似乎失去了全身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单静秋轻轻地飘了过去,伸出手忍不住想要为女儿擦擦眼泪,可是这手就这毫无阻碍地从女儿的脸上一越而过……她忍不住低下头,神有些晦涩,是了,她是碰不到女儿的,只是一时情急,倒是忘了。 抬起了脸,看着飘来的母亲手就这么从自己脸上一跃而过,宁雅诗的眼泪再度糊住了眼,她努力挤出笑容,没一会笑容又消失,她控制不住自己不住想往下的嘴角,只是努力地笑给妈妈看:“妈……” 宁雅诗只是这么一句妈喊了出去,眼泪便又立马决堤,“你过得好吗?妈,你走以后我过得很好,每天都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好好生活。”她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假装自己过得很好。 单静秋觉得喉咙有些干:“妈,妈也好的,妈过得很好,你真乖。”可这话说出来,她自己也知道她心底有多酸涩,女儿到底过得好不好,她是看着的。 “你帮我出了气是吗?”宁雅诗问着,马上补了句,“张鹏主任什么也没做,妈妈你可千万别冲动。” 刚刚虽然她情绪动,可糊糊地也听见苏好说的那些话,总归意思就是妈妈做的那些会对妈妈不好,这对宁雅诗而言是万万不可以的,她只想母亲好好的,至于张鹏,哪有妈妈重要。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