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柜子那么高大,想必是藏了美人在里面。”顾昭心 ,便开始 说话。 阿润依旧笑,笑完却去 下取了自己一直舍不得点的碳,放了十数 进了炭盆,放完,拿着扇子,小心翼翼的往风眼扇,生怕熏了顾昭。 点好火,阿润端坐在顾昭身边看他 花,他行的是最尊重的礼仪,跪坐,双手放在大腿上,背线笔直,下巴含 ,因为 花是一件很高雅的事情,他也要用最高的礼仪报答顾昭对他这片心。 正当他以为他要看到一场 妙绝伦的 花表演,可惜……嗯……阿昭不懂 花吧?基本就是拿着剪子剪了花枝,死命 进素瓶里。 “嘿!”阿润终于忍不住了,笑的声音都古怪。 “笑 !我又不懂,也没人教我,自……阿父死了,我就被送到乡下了……嗯……你随便看看,有个意思,乐呵乐呵得了!” 阿润不懂顾昭在说什么,后面那段甚是古怪,他一伸手,接了顾昭的活计。 “还是……我来吧!” “哎,等的就是你这句。”顾昭懒洋洋的坐着,他的腿往火盆那边探,身体向后倾,双手撑着一身的重量,脸上带着足足的笑意,侧脸看美人 花儿。 阿润停下剪子看看他,并未计较他的不像样,甚至他扯过自己棉袍角将阿润的脚盖住。 这一盖,阿润便跟顾昭连成了一体,前辈子这辈子,好吧,又是这句话,真的,两辈子阿润都没这样跟人享用一样的温度,他的脚只要轻轻一动就能碰到阿润的大腿,阿润身上好暖和,颤抖的暖和。 不知怎地,顾昭的脚一不小心的就碰到了阿润的大腿,接着顾昭颤抖了,扬起脖子数房梁,阿润也抖了,举着剪子呆坐着数花瓣儿。 时间悄悄过去,炭盆里的红 越来越多,竹炭的香气越来越浓烈。 不知道谁先找到了自己,总之,阿润又开始 花了。 阿润 花的动作很美,就如一汪清水在自然 动,恬静而自在。顾昭并不会选花枝,只是选了一支全开的特别旺盛的梅花枝子,这个对 花来说,却不是最好的选择。可偏偏,阿润却能找到最好的角度,竟将花枝修出强烈的洒 意味,这对梅花来说,此种修饰法却是少见的。梅花,是含蓄雅致的,虽有傲气,但是,却是遗世孤高,可偏偏阿润却给它修出了强烈的动 。 “你在看什么?”阿润忽然停了剪子,扭脸看顾昭。 顾昭盯着那一蓬梅花叹息:“阿润真厉害,竟然能 出一团火。” 阿润呆了一下,一伸手将所有的花枝都取了出来,又 。 “怎么了?”顾昭不明白,原本很好看的,那么热烈,那么昂扬,就如火焰一般的想要燎烧一切,怎么就不 意了? 阿润摇头:“不对的,不对的。” 到底那里不对,他也不说,只是小心的又继续 , 完小心的问:“这次呢?” 顾昭很认真的看着花枝:“像鸟儿,就要飞起来了那股气势。” 这样,又不对了,阿润只好再次重新来过。 “这次呢?” “哎, 好,就这么吧。” “要细细看了,好好告诉我才是。”阿润认真的看着顾昭。 顾昭歪歪嘴,看着那一丛新 好的梅花叹息道:“像一个人,站在高高的云彩上,骄傲的俯视,便是风霜雪雨过去,他都无所畏惧,像……藏起来的那个阿润。” 阿润眼睛又明又亮的看着顾昭,看的几乎要淹死他,心里又是难过,又是痛惜,他看看梅花,有些不忍,但是还是,拿着剪子,细细的剪去锐利,尖角,一遍一遍的凌迟自己,毫不客气的用剪子修去一切他不该有的品质,顾昭看着实在心疼,但是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陪着,一直陪到,阿润总算修出一丛想远居世外的梅,想隐藏在山涧里的一股子隐士的味道方罢了。 顾昭心疼,便哄他,顺嘴说:“阿润手这么巧,给我做老婆吧。” 阿润嗤笑答:“……阿润是要做和尚的。” 顾昭摆手:“那有什么, 天夏天,你便来山上敲钟,等到秋天冬天就去给我做老婆,我们也不做什么,你每天就给我 花就好。” 阿润扭脸看了他,看了一会点点头很认真的回答:“好!” 顾昭没想到,脸 顿时涨红起来,脑袋左右摇摆,摆了一会 鼻子:“你偷喝酒了?” 阿润并不觉得羞愧:“嗯,喝了一些。” “还有吗?” 于是,顾昭又提着酒壶,喝着小酒,灯下看美人 花。怎么看,怎么雅致,雅致的他都有了诗意,可惜念书不多,实在不会 ,却实在想 ,人家都这么雅了,他好歹作些什么才撑头。于是便趴在桌子上,带着一丝被美人熏出的醉意说:“阿润,我想 诗。” 阿润一剪子下去一个花头。 “真的,我倒是会一些,我想想啊……”顾昭抱着脑袋,深恨上辈子读书太少,妈的还长在南方,妈的…… 脑袋的诗,真的,可多了,课本里,电视里,电影里也常叨咕的,就是记不得了,到底是什么来的呢?他愁眉苦脸的生憋,阿润也不理他,只是很珍惜的将剪下去的花瓣儿小心的收在一方布帕里。 “咳……有了……园中有早梅,年例犯寒开……这句如何?”终于想出一句,顾昭洋洋得意。 阿润有些惊讶,停了剪子看他:“还成,下一句呢?” 顾昭又愁眉苦脸了:“忘记了啊……我想想,真是记不得了,仿若是年轻的小媳妇剪了梅花,回到家里 在柜子上了,嗯……就是这个意思……” 一不小心……又是一错剪,阿润很哀怨的看了一眼顾昭,觉得他是故意的。 顾昭很无辜的摊手,真的是记不得了吗,谁在现代没事儿去看诗文啊!吃 了撑的没事干才看呢。就是……他曾活过很多岁数,可是,那也是……每天赚钱买保险, 按揭,家长里短,社会 力大得很,那里有空看诗文。 他说的这诗句,诗名叫早梅,原句是:园中有早梅,年例犯寒开。少妇争攀折,将归 镜台。犹言看不足,更 剪刀拆。是唐代,孟浩然的诗句。 他能想起来,不过是这诗句里,有梅花,有剪刀而已。 阿润叹息,略有所思,便轻轻念到:“红梅细剪裁,崖顶曾怒开。不惜金缕衣,凉人多寂哀。休怨不得归,纤尘衣轻练。凌雪院前过,胭 叩门来。” 顾昭一呆,半响之后叹息:“阿润 的真好。” 阿润失笑:“并不好,学过几 ,可惜……后来便不能上学了。不过是知道规律 念的,要是那只鸟知道,一定会大加批判, 上十首八首绝伦的讥讽咱们。” 那只鸟,是指薛鹤,薛鹤不喜 阿润,阿润也不喜 他。薛鹤叫阿润,那个假和尚。阿润管薛鹤叫,那只鸟。 顾昭笑:“咱不管他,他是以后靠十首八首度 骗官做的,咱听得好就成,只是阿润的诗句太哀怨,就像嫁不出去的小媳妇那般,这个也不好,咱不提这事儿,说些高兴的。” 阿润停了手,左右摆 瓶子的角度,一边摆 ,一边问:“还有什么事情值得高兴?” 顾昭沉 :“恩……我会说传奇,野话儿。” “那你说来。” “好……阿润知道世界有多大吗?” “嗯,这个却是不知道的。” “我却是知道的。” “呵呵,那你说说世界有多大。” “可大了,在南边,过了大海的方向,住了各种颜 的人,有黑 的人,红 的人还有白 的人。” “休骗我,怎么会有黑 的人?” “哎,只说是野话儿,我这般说,你要当成真的听。” “呵呵,好吧,那你继续说来。” “那黑 的人,住在很热的地方,那热的地方,一年四季只有苦夏,于是他们便不喜着衣,那男男女女一年到头都是袒 腹。” “……!……!……竟有如此不知羞 的地方?” “大家都这样,怎么会有羞 呢?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羞 是别人告诉你的词儿,别人不知羞,你自己羞个头呀!” “那倒是,若都是这样,羞 也就没了。” “那些黑 的人,倒也不是全 的,就像黑男子,待到成年,就将一个木管子 在话儿上。” 顾昭指指自己的下身,比比长度,可怜的阿润面目一顿扭曲,又听得新鲜,就不敢 话,只能强忍。 “那黑 的女娘,待长大就集体浑身抹了彩 的泥巴当胭脂,打扮娇俏的去挑选男人,看那个男子站了一排,谁的管子又 又长,就去找了回家做女婿,哇……夜里管子一摘,就可怜了,常有第二天夫 打架,嫌弃对方行欺诈手段骗人之事,只可惜,夜都过了,货是无法退了,只要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 阿润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哈哈哈大笑起来,他捂着肚子,脑袋连幻出一个情形,一群纯黑 的人,排成两排看管子的样子…… 笑得一会,他的笑声又嘎然而止,面 酸楚,皆不过是因为一句话:“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 第十八回 凡是正常的人,总会在这辈子的某个时段莫名其妙的,毫无理由的会去喜 一个人,不论这个人是谁,只要这个人有着一身自己喜 的优点,只一见,刹那你就会扛不住,概所有的一见钟情都会是这样吧。 顾昭喜 阿润,第一次见到就喜 了,就像上辈子这辈子他都没办法抵抗的那些特质一般,他喜 干净的,温润的,如水一般的男子,这样的男子不必太锋利,也不必太有钱,也不必太有权,只要他温和和的呆在自己身边,就像早 的风一般,不热烈,却总有续长的温度,越来越热,越来越烈,一直燃烧到生命最后的冬,一起随着命数而消散。 阿润就是这样,顾昭确定他是这样,便是他不是这样,顾昭也装作他就是这般的,他会养成他是这般的,他确定阿润浑身没有一处不讨自己喜 , 抑了两辈子的老男人情 ,只要轻轻一点,便会炸开。 这种想要一个人陪伴一辈子的念头,从来到上京,住进阿兄家便有了,而且是越来越强烈的一种想扎 的 觉。 阿兄有家,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有一个家,都有自己关心的,牵挂的人,偏偏他就没有,便是没有他总要找一个人,去造一个,没见阿润之前顾昭是这般想的。 一见阿润,这种 觉越发的无法遮掩了,顾昭想要阿润。想找这样的人跟自己一辈子厮混在一起,这么好的人,便是看一辈子都不会烦,每 朝朝暮暮的互相对望着,商议着,踏踏实实的一辈子在一起过 子,要是那 他招惹了阿润,那他一定先道歉,两个人嘛,总要有一个让步的。 所以,不管别人怎么想,顾昭悄悄的发愿,不管想什么办法也好,他要将阿润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好好保护着,呵护着,一辈子好在一起。 他却不知道,阿润也是这般想的。 一大早,阿润去做早课,顾昭从阿润的 上爬起来,他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睡下的了,此刻他的头有些发沉,他的酒是有度数的果酒,蒸馏过,喝着甜,后劲却是大的。 看看四周,阿润不在,只有席地的毡子上有一件打开的棉袍子,这棉袍子,昨晚就盖在他的脚面上。 屋子里,碳火很暖, 屋子都是阿润的味道,顾昭坐起来,看到自己的脚上的旧布已经去了,不知道阿润剪了那件衣服,总之衣裳是新的,月白 的布料干干净净的裹着他的脚,心里一片温馨。 顾昭脑袋里正在胡思 想,却不想,屋外有脚步急急的传来,新仔一把推开大门跑进屋连声说:“七爷,七爷,大老爷今 在早朝晕过去被抬家里了!” 顾昭吓了一跳,脚疼也顾不得了,他打开被子往外跑,新仔提了鞋子忙服侍他穿上,帮他披了狐裘一起出去。 小院里,愚耕先生站在那边一脸焦急,见他出来忙道:“说是今早,因为武举的事情跟户部右侍郎,高启贤高侍郎吵起来了,后来就厥过去了!府里 成一团,陛下倒是派御医去了,老夫人一个妇道人家,那里见过这个,也是急得不成,小人便做主来找七爷。” “找我?没我之前,大兄家都是死人吗?”顾昭生气,他本想说,离了我地球就不转了吗?想是这般想的,心里却急得不成,他老哥哥是世界上他第一挂念的人,可不敢出事。 顾昭四下看了一眼,摆手安排他们收拾行李,套骡车,一干人简单的收拾了,往寺院外走,寺院外早有那知客僧还有惠易大师等着,并不赞同他离开。 “施主脚伤未愈,此刻下山,怕明年还要犯。”知客僧提惠易大师说了。 顾昭扭脸往他们身后看,阿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睛里再没有了昨 的那些情绪,顾昭心里被狠狠的抓挠了一下,裂开了,很疼,却毫无办法。 “没事儿的,大师莫急,待到明年我脚烂了,我还来!”顾昭急急的说了,再不敢看阿润一眼便催了新仔,上了软兜,被人抬了往山下奔。 阿润站在山门,看着远去的背影,一直看到再也看不到。 山下顾府,此刻已然 成一团,顾老爷昏 不醒,御医在把脉,娇红在院里大叫大嚷。 “奴早说他们请错了先生,若是灵光我磕了那么多,怎么不见效,看吧,定是磕错了,如今老爷有事,可怪不到我!” “姨娘,少说一句吧。”顾茂怀在一边劝着,眼睛盯着堂屋,心里实在难过。 “怎么不能说,怎么不能说,就一直觉得那位先生不对,定是行错了法,可怜我起早贪黑的拜的 都断了,这不是又出事了,定是磕错了……” 她正指手画脚说的痛快,不料想身后有人,声音 沉的说倒:“不是磕错了,怕是磕的少了,来人,请娇红姨娘去庙里,多磕几个,什么时候我哥哥好了,什么时候请她出来!” 娇红吓了一跳,扭脸看到竟是这个瘟神,又气又急,叉着 说到:“我好歹也是坐着轿子,你哥哥明媒正娶的妾,你也要叫我一声小嫂子的!”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