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他可有跟您联系?” 老人摇摇头:“只知道他在羊城,前些子还有人说依稀仿佛看见过他。但他一个电话都没给我,眼看过年,他一个人,只怕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平安亦心酸:“叔叔,如果他联系你,您让他回来,当初胡子家的损失,我来负责,让他回来重新开始。” 老人摆摆手:“他自己惹的事怎能劳烦你擦股,又不是你让他去放那把火的。” 老人疲累不堪却异常坚持:“他犯的事,他自己赚钱解决。” 实际上两人都知道,曹青园子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他说不把胡子捉拿归案便不回家,一定会说到做到。 平安走时,还是悄悄把一万元现金在老人枕头底下。 从曹家出来,天已晚,平安想去附近随便吃点东西,却无甚胃口。 回家吃了点饼干,依然食不知味;又拿起一本书,刚翻几页,只觉得天旋地转,竟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以为是自己蜷在沙发里太久,便起来尝试走几步,可刚迈出脚,那种晕眩却越发明显,平安这才想起摸摸额头,好像有些发烫。 量量,388。 平安笑笑,这算不算屋漏偏遭连夜雨? 已是年关二十九,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医院的人早就放假,只有几个年轻的实习生和护士留守,简单看了下平安的验血结果,开了几片冒药,便让平安回家。 街上商铺都已关门,连叫个外卖都无地可去。平安强撑着,买了几包泡面上楼,这便是她的年夜饭了,天知道她为何把子过成了这样。 她烧一阵冷一阵地,躺在沙发上,有时清醒过来,有时又糊睡去,完全不知时间逝;直至从各家各户里传来节联晚会悉的喜庆乐曲,还有远处飘来的鞭炮声,平安才恍惚明白:自己躺在这里,已经过去一天一夜。 年关。滴水未沾。 她想起来,却一点也使不上劲;仿佛身体在某处开了个孔,自己所有的力气,思绪,甚至生命,正从那里源源不断地逝出去。 会就这样死去吗? 平安努力睁开眼,看着神龛上母亲的遗像,泪如雨下。 连眼泪都是滚烫的,灼烧着她昏沉的身体。 如果能这样追随而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反正盖子已花好月圆,而前世的人,比如宋丽丽、赵权等,平安现在一点都不想再放在心上。 除了一件事,杀害母亲的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 还有一个人,她来不及说再见。 如果说还有心愿,那便是能看着他的眼睛离开,因为他明亮的双眸里,藏着所有大海和星星,是归宿,也是这一切的起源。 024、两个人的年夜饭 平安又沉沉睡去。 她好像梦到了母亲,穿着三十年前老式的衣服,推着永久牌自行车去上班,回来时把门摇得咯吱响。 “平安,醒醒。” 平安翻了个声:“妈妈,让我再睡一会,就一会。” 时光好像一下子回到小时候,她赖,不愿起来上学。 “好,妈妈抱着你睡。” 她冰凉的手,覆盖在平安额头上,让平安浑身一灵。 可她的怀抱又如此宽厚温暖,平安忍不住往里钻。 还有那悉的气味,指引她回家的气味,鲜花和香草的归途…… 母亲轻轻在她额头上亲吻。又把冷水浸过的巾盖在其额头上—— 等等,巾? 平安浑身又一机灵,因为她是真切受到了巾覆盖皮肤砾磨砂的觉,她猛的睁开眼—— 眼前哪里有母亲的身影,除了窗外飘着雪的除夕之夜;而那份夜,越发显得整个房间黑暗和空。 平安只觉得万念俱灰。 她叹口气,挪动了下身子,却隐隐有些不对劲,她的枕头,好像变得坚硬,且高低不平。 而额头上的巾,也随着她的动弹,从额头上滑落。 还有那悉的声音:“你终于醒了?” 是另一个梦吗? 平安哆嗦地伸出手,在黑暗中切切实实抓到他的手,他掌心里常年摸的老茧,还有他身上风雪夜归的味道。 平安终于清醒:是他。——叶清辰回来了。 “病得这么厉害,为何不给盖子电话?”叶清辰拧开灯,凝视着身下女孩,苍白的脸,没有一点血,整个人失水般地蜷在沙发里。 可眼泪偏偏却如决堤之水。 叶清辰小心而笨拙地擦去。 “对不起。平安。” 好像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该如何弥补。尽管他刚从国外回来,只在家里呆了不到一小时,便风尘仆仆地赶来。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