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姗莫名其妙地坐下,疑惑道:“爹爹不去和离哥儿、果哥儿玩么?”一岁多的两个小娃娃,正是最活泼可的时候,又生得那般粉粉,您老不去玩会儿?错过这个村,等他俩长大了,就没这个店了喂。 南瑾绷着脸道:“你不懂什么叫严父出孝子?” ——当然懂,古语云,严父出孝子,慈母多败儿嘛。 但是,南姗默默了口水:“我是懂,可离哥儿、果哥儿现在还不懂啊……”您老想树立出严父的形象,起码也得等他俩稍微懂事的时候,呃,再开始吧。 南瑾仍旧绷着脸:“正因为他们还不懂,爹爹才和懂的人玩,爹爹让你陪着下棋,你若是不肯,便是不孝,这道理你懂吧。” 南姗规矩地坐好,颔首应道:“懂。” 南瑾面无表情道:“同样的话,我说给离哥儿、果哥儿听,他们能听懂么?” 南姗摇头:“不能。”能听懂的是天才。 南瑾总结:“这不就结了,和你说话既不是对牛弹琴,又不浪费舌,爹爹何乐而不为呢,别废话了,开始落子,你若能赢爹爹一局,便让你去你舅舅家里玩三天。” 南姗心里大是动,可神却很忧伤:“我与爹爹下过许多盘棋了,赢的次数,目前还是颗大鸭蛋嗳,爹爹能不能让我一次……”每次都说她若能赢,就允许她如何如何,最关键的问题是,您老总不让她赢,次次的结果都是雾里看花,水中捞月,飞蛋打一场空。 南瑾训诫道:“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不悔大丈夫,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什么虚作什么假,人生如棋,棋亦有道,闲暇的时候多琢磨琢磨。” 南姗差点听成蚊香眼,和尚的工作是参禅,道士的专业是悟道,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她琢磨什么道呀她,她的思想境界修炼得再高深,能让她白飞升去做神仙嘛,或是被穿越大神再pia回现代嘛,若是能,她立马剃了头发做姑子去。 九月十六一早,糊睁眼的南姗,听到外头噼里啪啦的秋雨哗哗,微抓狂地捶板低声咒骂,好不容易被批准出门一趟,可恶的老天爷却同她作对,就不能等过了今天之后再下雨么…… 南姗怒捶板的声音,惊动了外头的董妈妈,董妈妈在外头唤了一声,便轻轻推门进来:“小姐睡醒了吧……老夫人那边已来人传话,说雨势太大,今都不用过去请安了,还有,老爷去上朝前吩咐,说天气不好,秋雨凉,让小姐别出门玩了,免得着凉病了。” ——什么叫做天大的好事被泡汤了,对南姗而言,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出门赏菊的计划是泡汤了,但是,最横着走的螃蟹,还是没跑出她的五脏庙,派去武昌候府跑腿的小厮,给南姗带回小半篓大闸蟹,有点郁闷的是,这家里的上上下下,凡谁得了些吃的用的,均需上给南老夫人一些,以示孝敬,但是,与其说孝敬给了南老夫人,还不如说基本全贡献给了南毅那臭小子,真特么善了个哉的。 渐入寒冬,南姗每晚入睡前的愿望,便是第二天早晨能多睡会儿,大概上了岁数的老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失眠症,南老夫人每起得极早,整抖擞着神,接受着一众儿媳孙媳孙子孙女的请安。 这,众人均按时抵达,唯独南毅缺席,南老夫人丝毫不以为意,倘若换了旁人这般不守规矩,她老人家早就雷霆大怒了,南老夫人受了晚辈们的礼后,分别问叶氏和温氏:“敬哥儿、笙哥儿也都十七岁了,他们的婚事可都有着落了?” 温氏神自如地背诵标准答案:“回母亲,笙儿现在还只是个童生,老爷说了,待笙儿的功名再往上考考,回头也好寻个妥帖厚实的岳家。” ——其实夫俩早心知肚明,南笙的媳妇已基本尘埃落定,沈茂文夫妇也都含蓄默认,不过因着沈佳慧还差一年多才及笄,凡事谨慎为上,便暂先不透漏风声。 叶氏略微无奈地扯着帕子,道:“儿媳与家中兄嫂刚商量妥,会聘本家的侄女给敬儿做媳妇,明年开后就娶进门来。” ☆、第103章 南敬堂兄与其叶氏表妹成亲的大喜之,南姗再度接待突如而至的姨妈,便被温氏以身子不适的借口,让她在自个的窝里躲清闲,不必出去会客。 此时正值三月,光暖意融融,喜鹊在意烂漫的树枝头,叽叽喳喳的叫唤,南姗捂着贴在肚皮上的小暖包,慨道果然是来喜事多,敬哥哥娶媳妇了,子兰姐姐马上要嫁人了。 南姗倚在大枕上,瞅着已十六岁的夏枝和夏桂,车轱辘似来回忙碌,撑着脑瓜子想事,她原先的大丫鬟秋鹊和秋雁,和现在的大丫鬟夏枝和夏桂,均是由崔妈妈自小一手调教,都很规矩守礼,在她快十岁那年,秋雁和秋鹊均到了可婚配的十七岁,若是让二人一直服侍到南姗出阁,那时就二十三、四岁了,是以温氏思虑之后,便做主将二人早早婚配,以后当她的陪房,又提拔了夏枝和夏桂升职大丫鬟,如今也已快四年了。 这段子,又到南府仆役的大型婚配期,内院各房都在处理年纪可配人的丫头,服侍南梵的和芳,已到十八岁,这次也在被迁出之列,温氏已拨调巧和杏顶替上任,这几,南姗瞧着夏桂和夏枝,她俩每到闲着的时候,就会发呆走神,出的表情还颇有点兔死狐悲的觉。 南姗想了想,将夏枝和夏桂叫到跟前,笑着问:“两位姐姐,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一个两个都没打采的?” 夏枝瞅了一眼夏桂,才低声道:“回小姐,没什么心事,就是姐姐和芳姐姐要走了,心里有些舍不得,我们自进府里来,就一块跟着崔妈妈康妈妈学规矩,都已认识十多年了,想到以后不能常见着了,有点难过……” 南姗对此种现象也很无可奈何,没有人身自由权的丫鬟小厮,到了合适的年纪,主人认为你该婚配了,便会为你做主配姻缘,哪怕你不愿意也反抗不得,主人若是想多奴役你几年,就算你有了心上人也成就不得良配……南姗动了动身子,又问道:“你们可还记得桃、秋菊、夏荷、冬梅,还有秋雁和秋鹊几位姐姐?” 夏桂黑白分明的眸子微有疑惑之,应道:“记得。” 南姗接着道:“她们之中,有的已出去十来年,有的刚出去一两年,你们认为她们现在过的子,与天天待在府里时有什么不一样?” 夏枝茫然地眨眨眼睛,不解何意,南姗悠悠然笑道:“最大的区别就是,她们刚出府门的时候都是孤零零一人,而再回来拜见夫人的时候,却是拖家带口,热闹得不行,这回,秋雁姐姐一家来给夫人拜年时,我记得夏桂姐姐可是抱着秋雁姐姐家的小丫头,喜得不行不行的,使劲往她兜兜里糖果……” 夏桂羞红了脸,冲南姗皱皱鼻子,嗔道:“小姐,您说这个做甚么……” 南姗摇头晃脑道:“我说这个的意思嘛,就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话一出,连夏枝也脸飞红霞,南姗接着道:“夫人是个厚道人,给她们挑配的人选,都是由崔妈妈亲自把关,最后由夫人点头之后才婚配的,你们瞧瞧,从咱们房里出去的姑娘,只要用心经营,哪个的小子不是过得美美的……” 夏桂红着脸道:“小姐才几岁,就说这些话,若让董妈妈听到了,又该训我们在小姐跟前,多嘴多舌说话了……” 南姗极富有诗意的道:“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你们小姐我呀,不是马上就十三岁了么,这些话哪用得着你们说,我长这么大一双眼,自个不会瞧么?”说着,一对大大的眼珠子弯翘的波光潋滟,轻声劝道:“你们不用舍不得,也不用难过,我以后也会给两位姐姐找个好归宿的。” 夏枝轻轻瞪了南姗一眼,恨声道:“小姐,你刚还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喊难受呢,这才一小会儿,就笑眯眯地打趣我们这些丫头,敢情是肚子不难受了!” 南姗立即愁眉苦脸道:“谁说不难受了,哎哟,哎哟……”夏桂和夏枝双双扑哧发笑。 三月末,南姗随温氏前往武昌候府,给即将出嫁的君子兰妆,到达武昌候府后,母女俩由武昌候夫人江氏陪着,去见了待嫁中的君子兰,奉上一盒贵重的贺礼,一番说说笑笑之后,温氏和江氏携手离去,留南姗和君子兰再说些体己话。 君子兰生一张鹅蛋圆脸,丰丽白润,雍容大度,穿着挑金线的蔷薇红撒玉兰花纱裙,拉着南姗的手笑道:“才几天不见妹妹,妹妹竟又长高这么许多!都快赶上我的个头了!” 南姗直喜得眉弯眼翘,语调明快:“我大哥哥这回从临州回来时,见了我直说,我就跟那雨后的竹笋一般,才一年不见,就窜出了这么高的个儿!子兰姐姐,你知道我爹爹和我小哥哥是怎么解释,我忽然长得这么快么!” 君子兰轻轻发笑,鬓边的累金丝嵌红宝金凤钗的钗翅直颤抖:“快说来听听。” 南姗清了清嗓子,学起老爹素的模样,板了严肃的木头脸,口吻清清淡淡:“她一天能吃五顿饭,顿顿要吃三大碗,若是不竖着长,岂不就要横着长了!”然后,再行云水地转回自己,喊冤道:“哪里有我爹爹说的那么夸张,我饭量是大了些,可也没有次次都吃三碗饭呀……我那回猛吃三碗饭,还是因为和我小哥哥偷偷喝酒,才被他老人家罚不许吃午饭,我素每餐基本只吃一碗半,那天中午饿了一餐,到晚上的时候,我给补了回来,才正好凑成三碗嘛……” 君子兰听了南姗的话,直笑得东倒西歪:“哈哈……那你小哥哥又是怎么说的?” 南姗摸了摸自个粉藕似的娇脖颈,又道:“我小哥哥说,他见我个子长得特别慢,就把我当成地里的大萝卜,一闲着有空的时候,就托着我的脑袋往上拔,想让我能长得快点儿,他说他连续拔了五六年,终于把我拔高了,让我好好谢谢他!” 君子兰又一次笑得乐不可支,连声道:“你小哥哥说话的做派,还和幼时一般有趣!” 了一口气,南姗又气嘟嘟道:“他还好意思让我谢谢他,他每次回家,都要捉我顽,把我惹急了追着打他,好几次刚巧被我爹瞧见,我爹就训我跑跳,成何体统!子兰姐姐,你知道的,我爹爹只要一对我说‘成何体统’这四个字,我不是要抄一百遍《女则》,就是要挨十下手板。” “当然,他也没能置身事外,我抄一百遍《女则》,他就要抄两百遍《孝经》,我挨十下手板,他要挨二十下,我爹爹每次都让我自个选其中一样受罚,他也得跟着挨同样的罚,哈哈,我小哥哥最不写字,我偏每次都选抄书,次次都把他气得跳脚,因为若是字写得太难看,我爹爹不意的话,还得继续抄写……不过,他现在非常谢我,若不是我给他寻了这么多练字的机会,他去年考武童生的时候,恐怕还得不了第一名,我听说,有个武艺和他一般好的考生,本来也有可能拿第一的,就因考《武经》那一门时,那人写的字太丑,实在不堪入目,只能屈居第二。”南姗又十分愉悦地补充道。 君子兰笑着递上一杯茶:“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快喝口茶,润润嗓子。” 南姗谢着接过,饮了一口香茶后放下,目光落在漆红衣架上撑着的大红嫁衣上,上头用金线绣着格外致的凤穿牡丹花纹,落在眼里锦绣辉煌,熠熠生彩。 君子兰顺着南姗的目光望去,微羞红了脸,低声笑嗔道:“嫁衣有什么好瞧的,回头等你出阁的时候,你自己也会有的,你可以仔细慢慢瞧个够。” 南姗眨巴眨巴眼睛,伸手戳了戳摆在衣架旁边的华丽凤冠,上头点缀了诸多纹路繁杂的花翠,又镶嵌了好些颗璀璨的宝珠,凤口垂着的苏珠串更是琳琅目,拉长着声调道:“子兰姐姐看差了,妹妹明明是在瞧你那顶凤冠——” 君子兰眉目婉转,又低声笑道:“那也一样,你到时也会有的……” 南姗伸一纤细洁白的食指,摇了两摇:“非也,非也,我不是在想这个,我是在琢磨,这顶凤冠到底该有多重啊……” 君子兰扑哧一声,掩轻笑:“你这个鬼丫头……” 时光飞梭,君子兰与四月出嫁清平侯梅家,十里红妆,热闹非凡,诸多京城小姐无不称羡,叶氏从嘴里到心里皆酸的不行,瞧见南姗若无其事的模样,忍不住轻讽刺探道:“姗丫头呀,你自幼和君小姐玩在一处,如今,人家嫁了富贵的显赫之家,你也一大了,你爹娘又是怎么给你打算的呀。” 南姗知道叶氏心情不好,你心情不好该找让你不高兴的人出气,没事瞄着她做什么喂,叶金枝女士,你无聊不,南姗笑了一笑,只温道:“这事都是父母做主,我哪里会知道,三婶直接去问我爹娘,不就知道了。” 叶氏很气闷,你那个锯葫芦嘴的爹和最打太极的娘,会告诉她才怪。 待到六月之时,南姗的两个小弟弟南离和南果,已快两周岁,南姗十三岁生辰这,这一对小兄弟同时抱拳作揖,对南姗甜糯着声音齐说道:“祝姐姐生辰快乐,多福多寿!” 南姗一手抱一只小弟弟,高兴极了:“离哥儿,果哥儿,你们怎么这么可恁。”南笙摸了摸下巴,悠悠笑道:“总算没白瞎我这几功夫。”又冲南姗扬着丰致的双眉:“我教了他们许久,才一块说得这么整齐。” 南姗对南笙行了个福礼,笑嘻嘻道:“多谢小哥哥费心,妹妹在这里也祝哥哥万事遂意。” 小南梵也捧出自己的礼物,巴巴地给南姗欣赏:“姐姐,你快看看我给你画的画,好看不好看?” 南姗慢慢展开画卷,只见上头画的是一幅女子摘花图,因每晨起晚睡时,南姗不是要对镜梳妆,就是对镜卸妆,是以对自己这张脸长什么模样,那是再悉不过,嫣然盛开的芍药花,彩浓丽,旁边站着的女子,画的正是她如今的容貌,南姗拍拍大弟弟的脑瓜,连声笑赞道:“好看,好看,梵哥儿的画儿是愈来愈好了。” 每次过年时,南姗不一定真的开心,但是,每年的生辰之,心情确实是极其高兴的。 七月武院试,南笙再度去参加考试,捞了个第一名的武秀才荣誉回来,众人瞧见南瑾的儿子,简直是群英荟萃奇葩开花,两个大些的儿子都是两榜进士,三儿子虽去年闱落榜,但人家也是个年轻的举子啊,四儿子一直默默无闻,只知不走文途而改武道,去年开始考武举,只一回就成了童生,得的还是第一名,今年再度参考,轻轻松松成了秀才,最关键的问题是又是第一名,据目光老辣的监考官捻着胡须推测,明年的秋闱估摸还会大放异彩。 总而言之,本来就顶着‘他老爹不许他纳妾’的名头,如今又被如此高度赞扬,单身汉子南笙——现在的行情十分抢手,豫国公夫人邱氏见已相中的女婿,被这么多人惦记着,心情不太,两边的家长一合计,干脆公布沈佳慧名花已有主,名花落在南笙处,扼腕叹息的人也只能——刮风啦,下雨啦,大家赶快回家收衣服吧。 最近上门要给南笙保媒的人多,温氏着实应对的累得慌,南笙与沈佳慧的婚事公布后,才终于消停下来,下头就该仔细为闺女盘算,正一一清点排查有哪些人家,比较适合自家的闺女,突然传来一个消息,说睿王爷第三子受圣命,到江南去办差,归来的途中,因突遇狂风暴雨,坐的船出了大事,目前生死不明。 ☆、第104章 “小姐,您就快些起身吧,今儿个是远靖候爷的寿辰,老爷夫人代过要早些过去的,您若睡耽搁了时辰,老爷怕是会责罚的……”夏枝穿着一身簇新的青蓝小碎花长绵袄,站在锦绣深垂的帘帐之外,苦口婆心地劝着仍呼呼大睡的南姗。 南姗缩在暖洋洋的被窝,简直想呜呜呜,大冬天的,她睡个懒觉真的很过分么!当官的每月还有几回休沐呢,偏她们这些家中辈分小的女眷,除非天气极度恶劣,不然,一年到头都要不间断地早起请安请安请安请安…… 默数可恶的俩字‘请安’二十遍之后,南姗成功的怒从心头起,便果断利落地掀飞被子,一跃翻身坐起,面目狰狞地咬牙切齿道:“起!” 夏枝轻笑着上前去挽帐子,低声打趣道:“小姐贪睡,奴婢知晓,您这幅起模样,我和夏桂算是见惯了的,可若是被以后的姑爷瞧到,也不知会不会吓着他……” 南姗穿着粉紫的云纹寝衣,浓黑丰密的长发散在肩头,闻言,默默地扭过头,口气悠悠:“夏枝姐姐,离过年可就剩一个多月了,你若是不想得丰厚的年赏了,就尽管打趣我顽……” 夏枝挽好帐子后坐在边,拿手先轻轻理着南姗微的黑发,嘻嘻笑道:“奴婢是为了小姐好才说这些,您在董妈妈、洪妈妈跟前是没过馅,万一后不当心被发现了呢,您呀,还是稍微改改的好……”说着,扬声唤道:“夏桂,你又磨蹭什么呢!小姐已起了,你还不快让人端水进来,我早熏好的衣裳,也一块拿来!” 待南姗穿衣洗漱好,又复一地被摁在梳妆台前打扮,夏桂给她绾了个云垂髫髻后,一旁搭配半天首饰的夏枝,便将金钗玉簪珠花耳坠戒指,一样一样往南姗身上招呼,没多大功夫,本就颜若桃花的南姗,更是明媚鲜之极,南笙见了连声直赞:“哎呀,姗姗简直是一天变一个模样。” 南姗对往头上砸的夸奖,表示嗤之以鼻:“一天变一个模样的,那是话本里写的妖怪!”自从和沈佳慧的亲事明定之后,南笙这厮每天都跟吃了似的嘴甜。 南笙朗声笑道:“谁说的!仙女也能一天变一个模样,啧啧,我们姗姗这一年来,个头跟疯了似的上窜,又出落得跟下凡的仙女一般,归究底,都是爹娘生的好呀……” 南砚赏了南笙一个脑瓜瓢:“既然是爹娘生的好,跟你有甚么关系,你傻乐什么傻乐!还不快去瞧瞧,车马都妥当了没,叮嘱他们一律仔细检查好,别半道出什么漏子!” 挂着厚棉帘的马车里,南姗抱着个小暖手炉,晃了快一个时辰,才到远靖候府,因南梵才八岁多,尚未学练骑马,便和南姗一道坐在马车里,早在南瑾一行人到达侯府大门时,便有管事派腿快的小厮去里头报讯,待到了内门时,秦表舅也就是秦华秦岳两兄弟的老爹,已亲自出来接。 待父母、南砚和南笙给寿星行礼后,南姗和南梵一块上前,跪到锦垫之上给寿星翁磕头,并齐声道:“祝舅姥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秦舅姥爷头发已花白,神却很,待外甥女的一双儿女行了礼,忙摆手示意:“好孩子,起来,都快起来。”一旁的楚氏忙面笑容地给南姗南梵姐弟俩,一人上一个沉甸甸的锦绣囊。 南姗和南梵退到一旁后,已过两周岁的小南离和小南果,也十分隆重地闪亮登场,由各自的娘扶着跪好,两人用声气的调调,异口同声地说着吉祥话,秦舅姥爷十分高兴,直接左一只右一只地抱到腿上逗着玩。 因又有客人陆陆续续前来,南姗便随人去了专门招待女眷的大花厅里,和厅里的夫人小姐们略打过招呼,便和安文佩二嫂嫂霸占了一张桌子,安文佩慢慢喝着茶,南姗则捏了快点心慢慢吃,时不时轻声说笑几句。 过不得一小会儿,楚氏又亲自领进门好几位贵妇人,其中还有一位柳眉杏眼的小姐,南姗瞅了一眼自己被视为她的‘情敌’的莫灵燕,皮笑不笑地招呼了一声,莫灵燕微撇了撇嘴,也极不情愿地对南姗颔首示意。 莫灵燕芳龄刚刚一十有五,是永义候府长房嫡长女,原本该是千娇万宠的大小姐,哪知在她还不足周岁时,本是侯府世子的她老爹,却偏偏不幸因病离世,她娘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膝下又没儿子傍身,侯府的爵位继承权又旁落二房,子过得不可谓不憋屈。 膝下仅有这一滴骨血,守寡十多年的莫楚氏,自然要为女儿悉心打算,她一早就瞧好了妹妹的幼子秦岳,家世优越,品行端方,兄弟又只仅两个,有亲姨妈做未来婆婆,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人生归宿,哪知,半路却杀出个南咬金,秦岳本人偏偏瞧上了秦侯爷亲外甥女家的闺女,她亲娘劝他都不听,且秦侯爷和秦世子也均有意那个南咬金,真恨得她快咬碎一口牙齿。 莫楚氏朝搅人好事的南咬金瞧去,见她才十三岁多一些,个头却已比自己女儿还高些,衣着华贵而鲜亮,佩戴的一应首饰质地上层,前挂着的赤金项圈上坠着一块美玉,容貌是难得一见的清难述,只那般亭亭玉立地站着,便像是入了画一般的景致……平了平心底十二分的烦躁之意,莫楚氏硬是扯出一抹笑意,才和声道:“许久不见姗姑娘了,可又长大了好些,哎,怎么不见你母亲?” 南姗笑了笑,实话实说道:“莫夫人好,我娘怕两个小弟弟哭闹,亲自去安顿下,一会儿就过来。” 莫楚氏脸颊的肌了,京城里谁不知晓温氏多子,长大的已个个成了材,而自己,第一回怀上的是个实打实的哥儿,却偏偏小月活生生没了,待调养好身子后,却生下了一个女儿,女儿才半岁多时,夫婿就得急症死了,自己本来该是未来的永义候夫人,在夫婿死的那一刻,通通化作了一去不复返的东水,也不知这小丫头是无心之失,还是故意刺她,明明知道她无子,偏偏还在她面前提儿子(弟弟的属为男)! 永义候府如今的世子夫人梅氏,正是君子兰姐姐夫婿的亲姑姑,笑道:“姗姑娘呀,我那小侄媳妇与你是自幼的手帕,她这会子有了身孕不能出门,在府里正闷得慌,你若得了空,不妨多去陪她解解闷。” 南姗与梅氏较为悉,抿嘴轻笑道:“我娘带我去瞧过一回兰姐姐,她素闲时最捣鼓花花草草,现在被君夫人约束得不能随便动,是要被闷好一段子了。” 梅氏掩口失笑道:“我听已有御医说,子兰的胎脉稳健有力,直说是个男丁呢,哎呀,我那大嫂子可高兴坏了,你那江姨也整乐得合不拢嘴,哎,说曹曹就来了,嘉眉呀,真是人逢喜事神啊,几不见,你可瞧着愈发年轻喽……”说着,向新进厅里来的江氏一行人走去。 君子兰的老妈江嘉眉女士笑嗔道:“老远就听见你这只喜鹊嘴叨叨叨,你儿媳妇不是才给你生了个大胖孙子,说起来,我们是半斤对八两,同喜同喜吧……” 南姗偷偷瞥了一眼莫楚氏,发现这位寡居女士脸已极度难看,南姗见温氏也一起而来,便挪步到她跟前充当乖乖女,梅氏听江氏说到自己的胖孙子,更是喜笑颜开,道了一声:“同喜同喜。”又瞅向尚携着手的温氏和邱氏,嗔道:“生怕大伙儿不知道你俩要做亲家么,这么亲热做嘛。” 邱氏眸光转,笑道:“我和阿珑打记事起就这么亲热,都四十多年了,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你孙子做月的大礼,我可早给他预备下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