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知。”傅容笑道,“不然,咱家如何能做这个人情,又凭什么说动魏国公,帮伯爷这个忙?” “劳烦傅公公。” “不敢。” 傅容笑道:“能帮上伯爷的忙,是咱家有幸。伯爷无需这般客气。” 话落,自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研墨抄录下两页,当着顾卿的面,装入信封,用火蜡封好。 傅容唤来长随,道:“送去魏国公府,记住, 到左长史手上!” “是!” 长随退下,不消片刻,有家人来报,应天府府丞和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投帖拜访。 傅容明白,这些人想见的不是自己。 “伯爷是什么意思?见还是不见?” “顾某旅途疲惫,还请傅公公帮忙。” “咱家明白了。” 傅容收起名帖,唤来束铃为顾卿引路。 “伯爷暂到东厢歇息,咱家去打发了他们。” 平时不上门,这回主找来,八成是要打探消息,要么就是知道了长安伯的身份。 傅容冷笑两声,好不容易等来这个机会,岂容他人拦路截胡。 咱家忍够了,谁敢挡咱家回神京的路,必不会轻饶! 当 ,镇守太监府大门紧闭,一连几波人都被挡在门外。直到魏国公府来人,傅容才下令开门。 半个时辰后,国公府家人离开,镇守府再次紧闭大门。 翌 ,天未亮,一辆马车从镇守府侧门行出。车旁护卫仍是缇骑和番子,均改做镇守府家人打扮,一路驰往刑部大牢。 守门的狱卒早得吩咐,见护卫递上 牌,立即引路。 只不过,人不能都进去。 “非是小的不识好歹,斗胆为难大人,实是规矩如此。” 眼前人一身圆领窄袖长袍,玉簪束发,单看相貌装束,实在认不出官居几品,狱卒言行更加小心。 听狱卒之言,顾卿举起右臂,止住随缇骑番子,只带一名校尉入内。 “快些带路!” 校尉按刀怒喝,狱卒擦擦冷汗,连声道:“是,是!请随小的来。” 步下石梯,腐朽乌糟之气冲鼻。 牢房无窗,越向里走越是 暗。白 里,仍要以火把照亮。 戴铣被举发勾结匪徒,依明律,是大罪。身为朝官,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此刻,正关押在死囚监牢,官袍乌纱均被除下,双手双脚锁着铁链,须发蓬 ,额头还有两抹血痕。 听到声响,猛然抬头,见到站在牢门前的顾卿,想要站起,却是力不从心,只能哑声道:“本官无罪!勾结海匪者另有他人!” “闭嘴!” 当的一声,狱卒持 狠敲牢门。 江南之地,尤其江浙福建百姓,对海盗倭贼深恶痛绝。 戴铣勾结海贼,证据确凿。大牢里的囚犯,看他的目光都极是不善。非是牢门阻隔,怕要扑上来活活撕了他。 “开门。” 狱卒有些犹豫,被校尉一瞪,想起昨 来人的吩咐,终于取出钥匙,打开牢房。 “你且退下。” “是。” 狱卒离开,校尉主动站在牢房门口,手按刀柄,挡住旁人视线。 顾卿走到戴铣跟前,自袖中取出一枚牙牌。 戴铣费力抬头,看清牙牌上的印刻,倏地瞪大双眼。 “你、你是北镇抚司千户?” “是。” 顾卿弯 ,黑 双眸仿佛无机质一般,清晰映出戴铣惊愕的面容。 “本官奉旨南下,即为肃清江南匪患,抓捕勾结海盗之人。戴铣,你可知罪?” “下官是冤枉的!” “冤枉?罪证确凿,如何冤枉?” “下官是被栽赃,被陷害!”戴铣嘶声喊道,“下官确曾见过海贼谢十六,然并未与之结 ,更未收过海匪贿赂!谢十六威胁下官, 下官上疏弹劾一心剿匪的同僚。下官不愿违背正道,送走 小,决心赴死,哪承想……” “如何?” “谢十六狡诈,六部都察院俱有人被其买通。下官不从其意,既被栽赃入狱,落得如今下场。” “既是栽赃,你家中白银从何而来?” “下官、下官……” “说!” “是太仓库银。” 戴铣垂下头,羞愧不已。 顾卿没有继续追问,话题又转回谢十六身上。 “谢十六如何找来,又是如何威胁,尽道于本官,不可错漏一字。” “是。” 戴铣点头,从谢十六上门拜访,作势胁迫,到留下两张名单,定下三 之期,一字一句,清楚道出,没有半分遗漏。 “三 后,谢十六并未上门。本官等来的,都是应天府衙役。” 戴铣声音嘶哑,眼圈赤红。 “两张名单可被搜出?” “下官被抓当 ,预 不妙,原件已仔细藏好。然在这之前,下官写成书信,将此事报于都察院,并遣人飞驰神京。” 戴铣握紧双拳,眼中闪过愤恨。 顾卿没说话,思考片刻,问道:“两份名单,你还记得多少?” “下官全部记得。” “全部?”顾卿挑眉。 “下官记忆尚可,不敢言过目不忘,两张名单却是看过多遍,全部记得。” “好。” 顾卿取出绢布炭笔,道:“默写下来,一字不许错。” “是。” 戴铣执笔,扯动铁链,哗啦啦一阵声响。 “卢方。” “千户有何吩咐?” “找狱卒,取铁链钥匙。” “遵命!” 校尉抱拳,大步走过牢房拐角,抓住探头探脑的狱卒,一把将两串钥匙扯了下来。 “大人,使不得!” 狱卒还想说,被一拳砸中鼻梁,登时眼冒金星。 “管住眼睛嘴巴,否则……” 话只说到一半,长刀出鞘三寸。 狱卒捂住鼻子,连连点头,指出开铁链的钥匙,缩到墙角,再不敢偷看。 校尉返回,铁链解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戴铣 了 青紫的手腕,拿起笔,在绢上认真书写。 于此同时,杨瓒一行所乘海船已抵安东卫。 按照船行速度,本该进入苏州沿海,但途中几次绕行,遇海岛便要登岸观景,少则半 ,多则几天,自然耽搁行程。 刘公公和杨瓒轮番引开兵船,王守仁和钱宁带队寻宝。人手不够,两名海盗都被抓过壮丁。 次数多了,兵船上的卫军开始察觉不对。 周指挥下令,放下小船,盯着钦差随员。 功夫不负有心人。 抵达安东卫之前,卫军终于发现,每次钦差和刘公公登岛,钦差随员和锦衣卫必会神秘消失。 且随行行船南下,官船的吃水线越来越深,显然,船上多了不少东西。 石头? 不可能。 木头? 更不可能。 周指挥苦思无果,干脆光 一把,直接找上杨瓒。 无论如何,杨钦差和刘公公的行为都过于诡异,晕船恐高还要往高处爬,神智清醒的都会发现不对。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