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前嗅闻着生姜辛辣的味道,萧恪眯了眯眼, 本不在乎身体的反应。 他迈步走到刘怡卿面前,大大咧咧将 透的衣裳换下来,临走前还死死攥着女人的手腕,哑声道,“小尼姑,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刘怡卿好险没被这句话吓得昏厥过去,等到那人顺着窗离开了禅房,她的心脏仍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庵堂怕是呆不得了! 心里这么想着,她将衣裳细软都给归拢了一通,准备收拾收拾回到京城,反正来庵堂中不过是为了一份清静,眼下自己的 命都受到威胁,还不如去过安生 子。 ------ 这天薛素正在主卧中歇着, 兰快步走进来,笑道,“夫人,您看谁来了?” 杏眼略略一抬,待看到一抹消瘦的身影由远及近走过来,她脸上 出浓浓的喜 ,“怡卿,你竟然下山了?不是说要在庵堂中住个一年半载,难道是有什么事发生?” 房中的丫鬟识趣的很,见主子们有话要说,纷纷退了下去。 想起几天前发生的事情,刘怡卿此刻仍觉得后怕,她拉着薛素的手,叹了口气道,“那天我将 兰送走后,便回了禅房,哪想到有个男子突然闯了进去,还引来不少人追杀,我帮他躲了过去,但总觉得提心吊胆,干脆便搬来你这了,千万别嫌我烦……” 即使跟薛素关系十分亲密,刘怡卿的脸皮薄,还是不好意思将自己被人轻薄的事情说出口,思来想去,她含糊几句,就将洗澡一事略过了。 “你安心在府里住下便是,若是闲的发慌,带着几个丫鬟出府逛逛,京城可比泾 热闹多了。” 刘怡卿的贴身丫鬟名叫翠芙,之前跟着她一起到了徐家,后来被刁奴打断了腿,伤筋动骨一白天,此刻走路还不利索呢。 想起徐家人做的恶事,薛素心里就直犯膈应,好在怡卿早就跟徐岳成和离了,也算是彻底划清了界限。 两人正说着话,秋菊匆匆跑到面前,小声说,“夫人,谭小姐就在正堂,想要见您一面。” 谭元清以前来过将军府无数次,守门的小厮知道这位小姐的身份,那可是堂堂兵部尚书的女儿,将军的义妹,哪里敢升起阻拦的心思? 就因为府里的奴才不敢得罪她,这才让人家直接登堂入室,下人胆小还情有可原,但谭元清登门拜访,竟然连拜帖都不下,未免太不懂规矩了。 笑意微敛,女人细腻的指腹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几下,“秋菊,你先带怡卿回东苑中歇息,我去见见谭小姐。” 薛素走到正堂时,谭元清稳稳坐在八仙椅上。 最近天气暖和不少,她换上了葱绿 的 衫, 间挂了一块玉佩,发髻上 着一支珐琅银钗,妆容素淡,看着十分清丽。 薛素的打扮全然不同,穿了一件绯红 的抹 裙,外头配着月白 的轻纱罩衣,分不清是衣料更白,还是她的肌肤更为细腻,行走时馥郁的桃香浮动,这副乌发红 的模样,说一句娇 滴也不为过。 将女人的模样收入眼底,谭元清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觉得这村妇果然没见过世面,不过稍有几分姿 而已,竟然如此张扬。 心里这么想着,她嘴上说道,“嫂嫂,义兄在边关与匈奴厮杀,你身上却穿着如此 丽的衣衫,怕是不妥吧?” “将军在行军打仗,我要是穿一身素衣,那才不吉利呢。” 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谭元清暗暗窝火,偏偏她自诩是高门贵女,不屑跟薛素争论,只能打落牙齿和血 。 “对了,元清今 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过几 是我外祖母的生辰,到时候嫂嫂也一同过去可好?以前外祖母也见过义兄,听说他成亲了,便一直嚷着要见你一面呢。” 要是薛素没记错的话,谭元清的外祖母是承恩侯府的老夫人,虽然侯府手中没有实权,但只听这个名字就能琢磨出味儿来,这家人深受陛下恩宠,轻易不能得罪。 “老夫人六十整寿,我肯定是要过去的。” 得到了 意的答复,谭元清面上 出浅笑,心里却呕得不行,带着这种村妇到承恩侯府,她少不得会平 里相 的小姐妹嘲笑,偏偏这是母亲的吩咐,她也不敢违拗,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过来走一趟。 鼻前嗅着桃香,谭元清双手搅动着锦帕,问道,“嫂嫂用的是何种香料,这味道还真不错。” 薛素没有错过女人眼中的鄙夷,要不是谭正人品过的去,又是楚清河的义父,她还真不想跟谭家的女眷接触。 暗暗翻了个白眼,她道,“不是什么名贵东西,用三月的桃花瓣,加上些蜂 调和即可。” 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谭元清 本不愿意在将军府中多留,勉强坐了小半个时辰,才起身离开。 转眼就到了承恩侯老夫人的寿辰。 这天薛素起了个大早, 兰秋菊从立柜中拿了几件衣裳,问道,“夫人要穿哪件?绯红 的显气 ,水蓝 这件显身段,都好看的很。” 坐在铜镜前,她往掌心里倒了些花 ,在脸上仔细匀开,又用螺子黛描了描眉,也没涂口脂,“蓝的吧,红的那件有点扎眼。” 薛素心里清楚,有些女人的嫉妒心非常强,一旦看到比自己还要美丽的面孔,便会不由自主的生出恶念。 看着那些人又羡又嫉的眼神,她虽然痛快,却不想给楚清河招惹麻烦,还是夹紧了尾巴,安生做人的好。 换好衣裳后,谭府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薛素掀开帘子,一眼就看到了谭家母女。 “素娘见过义母。” 比起心思外 的谭元清,谭夫人的城府深了不少,就算看不上她的出身,也不会 出一丝端倪。 “最近好像瘦了些,即便清河不在,你也不能苛待自己,否则熬坏了身子,这怎么得了?” 颊边微微泛红,薛素佯作害羞低下头,不着痕迹的把手 了出来。 好在谭夫人对她只是面子情,并没有多上心,过了片刻,车厢中便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三个女人的呼 声。 马车在路上走了两刻钟,就到了承恩侯府。 薛素和谭元清先下了马车,一左一右站在谭夫人身边,今 侯府中来了不少女客,以前从未见过她,觉得面生的很,不由细细打量着。 第59章 谭家养的一条狗 谭夫人轻轻拍着薛素的手,面带浅笑道,“元清的外祖母此刻就在正堂中,她 子慈和,素娘也无须太过拘束。” 点头轻轻应和着,薛素心底却暗暗发笑。 只凭着谭夫人跟谭元清的 子,她就不信这位老夫人是什么宽和大度之人,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哪敢掉以轻心? 跟在谭元清身后一并进了正堂。 有位穿着铁锈红衣裳的老妇人坐在八仙椅上, 头黑发 神奕奕,五官跟谭夫人有几分相似,面上虽然长了不少纹路,却比同龄人显得年轻多了。 老夫人冲着薛素招手,笑盈盈问,“这就是清河媳妇吧?模样长得还真是标致,水灵灵的,就跟枝头的花骨朵一样。” 脸上浮起飞红,她缓缓走上前,装作羞窘的低下头。 正堂中坐了不少女眷,一开始众人并不清楚薛素的身份,此刻老夫人一开口,她们心里便跟明镜似的,面上也 出恍然之 。 高门大户的女眷们早就听说了辅国将军成婚一事,他在老家娶的媳妇是目不识丁的村妇,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谭元清的表妹是承恩侯府的嫡出小姐肖 年,今年刚 十五,生的粉面桃腮,朱 贝齿,左边脸颊上长了一个浅浅的梨涡,笑起来分外娇甜。 此刻她俩站在一起,小声嘀咕着。 “你怎么把薛氏带到府里来了,跟无才无德的村妇走的近,肯定会影响你的闺名,你今年已经十七了,难道不想定下一门好亲事?” 肖 年的话字字诛心,谭元清听着不由有些气闷,反驳道,“外祖母非要见薛氏,我有什么办法?她是楚瞎子的媳妇,就算咱们不喜这种 鄙的村妇,也不能将人得罪死了。” 手指抚着玉佩上柔软的 苏,肖 年不以为意,“楚清河不过是你们谭家养的一条狗而已,你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薛氏又算得了什么?” 见女人的脸 仍不太好,她继续道: “再说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楚清河老早就看上你了,当年要不是你嫌他成了废人,哪里能让那种货 捡了便宜?” “你这话千万不能让外人听了去,否则薛氏心里不乐意,挑唆楚清河跟谭家离了心,可就麻烦了。” 肖 年翻了个白眼,不由问了一声,“表姐,难道在你眼中 年就是个傻子吗?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 说着,她的眼神落在了薛素身上,细细打量着那张 丽无比的脸,在察觉到自己的五官略微逊 时,肖 年暗暗哼了一声。 自打重生后,薛素的 官要比普通人 锐许多,她怀疑是那颗融入腕间的桃木珠导致的。 面颊往旁边偏了几分,她看见谭元清跟肖 年站在一处,后者脸上挂着甜 的笑容,十分娇憨,要不是自己能清晰的 觉到这份恶意,怕是真要被女人糊 过去。 即便早就猜到这承恩侯府不是什么好地方,薛素此刻也不能提前离开。 等到开席时,她跟谭府的人坐在一起,手中拿着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前的菜蔬。 衫轻薄,袖子也比冬天的小袄宽大些,薛素这么一动,左手腕上那颗红 的痣立刻 了出来,肖 年看到这一幕,眼神不由闪烁了几下,开口道: “楚嫂子,你腕上的这颗痣,长得跟守 砂一模一样。” 说这话时,她刻意看了谭元清一眼,两年前楚清河退婚一事,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在座的女眷没有不知道的。 薛氏身上还有守 砂,说明楚清河心心念念的女子正是谭元清,否则怎么可能成亲一年了,夫人还是完璧? 扫了一眼众人晦暗不明的眼神,薛素撂下筷子,两指捏 着微微凸起的红痣,有些懊恼的开口:“肖小姐误会了,这颗痣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跟守 砂一模一样,我这个成亲一年的妇人,三番四次被人错认,简直羞死人了。” 火辣辣的视线投注在自己身上,谭元清脸上的笑容不由有些僵硬,藏在袖中的指节因为用力过度,变成了青白 。 她想要嫁入皇室, 本不愿意跟楚清河有半点牵扯,偏偏这帮人总是揪着当年之事,翻来覆去的一提再提,实在恼人的紧。 饭桌上的气氛变的有些奇怪,不过还有几人主动应和着薛素,毕竟楚清河手底下掌握着几十万大军,一般人可得罪不起。 这些人想要讨好薛素,而另外的人则打了别的主意。 按说辅国将军成亲也快一年了,薛氏竟然还没给他生下一儿半女,像这种不会下蛋的母 ,除了那张脸蛋看的下去以外,再无其他优点。 家里头的嫡女不能为妾,但庶女却有一大把,要是运气好的话,生下了庶长子,岂不是将半个将军府都给握在手里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将军府家大业大,光陛下的赏赐就不计其数,有人动心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就连薛素头一回拿到库房的钥匙时,都被楚清河丰厚的家底给震慑住了。 屋溢彩 光的金银珠宝暂且不论,那些名家隐士的手稿字画,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将军府中之所以能有这些,是因为前朝时匈奴的铁蹄踏遍大半汉土,从世家大族中将珍藏多年的家私都给劫掠过去。 男人是边城的将领,领兵打仗时,缴获的钱财直接充了军费,那些没人要的书册便由他自己收着,堆在库房中,越积越多。 上辈子薛素跟着王佑卿,读过不少书,对前朝的那些文人墨客也有些了解。 当初王秀才拿到了香山居士诗词的印本,都要特地来给她看上一眼,要是原本的话,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这些人虽然不知道将军府的库房中到底有什么,但也能猜到几分,态度自然热情的很。 一顿饭吃的勾心斗角,薛素觉得怪没意思的,小手抵着下颚,百无聊赖的叹了口气。 等到下人们将碗碟撤走时,她在堂中扫了一眼,发现隔壁桌坐了个姑娘,脸上长 了又红又肿的疙瘩,密密麻麻的,几乎挑不出一块好 。 顺着薛素的视线看过去,谭元清低声道,“那是宁远侯的嫡女陈云笙,他们一家子都是这副模样,就跟恶鬼那般瘆人。” 听到这话,女人挑了挑眉,没想到这痤疮竟然是遗传的。 承恩侯老夫人年纪大了, 力不济,宴席结束后脸上就 出了几分疲态,由丫鬟扶着去歇息了。 堂中的女眷三三两两坐在一块,唯独陈云笙左右两侧的位置全都是空着的,没有人愿意搭理她。 “瞧瞧那张脸,简直都快烂光了,是不是陈家人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恶事,才会导致一家子变成这副恶心人的德行。”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