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好找,那人用石头在家门口写着狂放豪气的大名。 “福运酒楼的桃花酒,徐记烧腊店的烤鸭。一个是身药味的臭药师,一个是者乎者也的酸书生,老朽说得可对呀?” 两人望过去,一个白发老者卧在石头上打盹儿,他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短打,脸上靠着一顶旧草帽。 蒋素桓说道:“前辈好,不知前辈有空没有,一起喝两杯?” 山居士说道:“嘿嘿嘿,有有有,好酒好菜拿进来!”他跳下石头,行动捷,半点儿都不像年事已高的人。 “那就打扰了。”二人相携走进去,在屋里坐下,蒋素桓摆好酒菜,笑道:“我姓蒋,是个药师没错。他姓夏,是个书生前辈也猜对了。” 夏俊轻补充道:“居士先生,我们是夫。” 山居士呵呵笑:“夫好啊,唔唔,烤鸭也不错。”原来他已经吃上了:“嘿嘿嘿,老朽没吃早饭,让两位见笑了。”说着一杯酒下肚,出足的神情。 夏俊轻从怀里掏出那把扇子,踌躇地开开合合,始终不知道怎么说。 蒋素桓也不管他,让他自己说。 “居士先生,您认识一位叫做任兼的药师吗?” “嗯?任兼,是谁啊?”山居士吃吃喝喝,全无留心。 “您看这把扇子,这是他给我的。”夏俊轻连忙给他看。 山居士看了一眼,吃东西的速度依旧很快:“哦,是他啊,认识认识,怎么着?” 夏俊轻说道:“那就太好了,他说让我来找您,因为我想考科举。” “呸呸,考科举关我事?”山居士瞪着他说道。 “额?”夏俊轻傻眼:“可是他说……”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是你什么人?是你老子不是?”山居士想了想,又道:“老朽都多少年没握过笔了,居然叫我教学生?” 夏俊轻说道:“一定是您有过人之处,他才向我推荐您。” 山居士说道:“那是当然,老朽当年也是文坛里的风人物,要不是……”要不是什么,他始终没说,只是话锋一转说道:“行行行,看在这些好酒好菜的份上,老朽可以教导你。不过有几点要求。” 蒋素桓才开口:“什么要求,您说。” 山居士说:“很简单,既然要做老朽的学生,那就要完全听老朽的调/教,考科举可不是光会读书就行的,你做人都不会做,考上了还是个死字。”就好比,当年的他自己。 “前辈说的没错,这正是他需要的。”蒋素桓很赞同这点,如果山居士是个严师,能把夏俊轻调/教好,那是再好不过。 “嗯,那就从今天开始留下吧,先从做家务活学起。”山居士看了一眼自己糟糟的屋子,说道。 “……” xxxxxxxxxx 这天回去之后,夏俊轻就病了,似乎很严重,府里传言他要完。 其他各房听闻之后,表现均是事不关己,如果夏俊轻能自然病死,那就再好不过了。 华氏说道:“派人过去看看,是否真的病重。” 夏佑霖说道:“已经派去了,确实是生了严重的病,这种病不好治疗。”他自己是个药师,最清楚不过:“娘,既然这小子迟早要病死,不如……” “佑霖,你太心急了,我们当初答应过公主,不能取他们命。”华氏说道。 “没错,我倒也不在意那小子,只是……”夏佑霖说:“姓蒋的小子,不能不防,他迟早会比俊玺更出。” 华氏轻哼:“现在已经比俊玺出了,我听闻他考了赤牌,我正想问问呢,是谁替他引荐的?” 夏佑霖脸难看道:“那个人儿子也不认识,应该是外来人,可是尚医阁的梁长老似乎认识他。”给人一种来头不小的觉。 “你的意思?”华氏瞧着他。 “儿子的意思是,趁此机会,悄悄地……”夏佑霖做了个灭口的动作。 “若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就不要轻易动手。”华氏说道。 “娘放心,我肯定会小心。”夏佑霖说道。 没多久就传出,夏俊轻被送去庄子上养病。这事情是兰氏去求华氏的,华氏也首肯了。 她只是问道:“他媳妇呢,理应同去照顾才是。” 兰氏说道:“是同去了。” 出行的当,确实是去了庄子。只不过在半路上遇到了强盗,这群强盗不像是来劫财,反而像是来杀人的。 所幸蒋素桓早有防备,身边带着不少壮汉,都是花钱请来的亡命之徒,对付那些强盗不在话下。 蒋素桓一声令下,叫他们活捉几人,其余放走。他要让这群强盗回去告诉那些背后人,他们握住了把柄。 这招虽然险要,但是起码可以敲山震虎。 “蠢货!”华氏得知夏佑霖动手了,最后还失败了,气得险些晕过去,更是对夏佑霖怒骂:“我不是叫你保证万无一失才动手的吗?” 夏佑霖冤枉道:“谁知那群人这么不顶事,连几个汉子都打不赢。” “现在怎么办?他们抓了活口?”华氏担心的是事情败,夏氏的名声毁于一旦。 “娘不用担心,那些人不知道谁是雇主,只有中间人知道。”所幸他们不是直接联系强盗。 与此同时,蒋素桓在庄子上拷问强盗,打一鞭子问一句:“说,跟你们联系的中间人是谁?怎么找到他?” 那强盗也是硬气,挨了几十鞭子还是不肯说。 蒋素桓请来的汉子说道:“拷问这种事情还是给我等来办,保证让他吐实话。” 也罢,蒋素桓就把抓来的两名强盗给了他们,只等着好消息。 “桓儿?”本该重病的夏俊轻,脸红润地站在门口,等着蒋素桓,他探头探脑问道:“怎么样?拷问出来了吗?” “还没有,他们在拷问。”蒋素桓走过去,摸摸呆兔子的脸:“一过来就把脸洗掉,小心馅。” 夏俊轻拉着他的手道:“这里又没有他们的人。” 蒋素桓笑笑不语,带着他往卧室走。今晚就在这边住上一晚,明天一早去山居士那里。 “我担心母亲。”夏俊轻说。 “母亲能在夏家平安无恙这么久,证明她比你强,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蒋素桓对兰氏倒是比较放心,现在最危险的,其实是他自己。 这么多年来,夏家允许兰氏和夏俊轻好端端地活着,说明夏家不想取他们的命,更说明俩人对夏家没有威胁。 蒋素桓的到来和出的表现,可以说是一下子把众多矛头揽上身,因此他才是最危险的。 “你说这次是谁懂的手?”夏俊轻疑惑道。 “不外乎是华氏和夏佑霖,应该……是夏佑霖。”蒋素桓说道,接着捏捏他的手掌:“不要想了,时候到了自然会知道。” 第二天一早,蒋素桓带着夏俊轻出去寻医。 实际上是去找山居士,让夏俊轻住在那里,直到病好为之。 山居士为人看似不着调,其实是个名副其实的严师。他对夏俊轻的教导,连蒋素桓都觉得心疼,那是比军营的训练还辛苦。 第一天下来,夏俊轻累得像条狗,对比起那些体能训练,他反倒觉得写字读书真是太容易了。 “桓儿,真的要这样吗?”晚上替他擦药酒的时候,他可怜兮兮地看着蒋素桓。 “你想不想变成男子汉?想就继续坚持。”蒋素桓用力擦。 “唔……”夏俊轻险些要哭,太疼了,受不了:“我只是想考科举……”又不是考武将。 “你子太弱了,是该磨练。”蒋素桓认真地说:“听你师傅的,以后认真进步,把体能和耐心都磨练一下,等两三年一过,你就是个死人的男人。” “嘤,能死你吗?”夏俊轻咬着牙忍受,若是能的话,他大概坚持一下。 “能啊。”蒋素桓肯定地说。 “那好。”夏俊轻擦去眼角的生理泪水,坚强起来。 “……”蒋素桓在他背后,默默地笑了,同时动作更加用力:“这样才能散瘀。” “……”这是两眼泪汪汪的夏俊轻小兔子。 蒋素桓不可能天天在山居士那里陪着夏俊轻,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上次梁长老给他看的病人,他还需要仔细研究,拿出治疗方案之后,就去尚医阁常驻。 各人做着各人的事情,开始分开一个白天,后来慢慢变成两天,三天,更长的八天十天。 最初夏俊轻连分开一夜都觉得十分不习惯,晚上基本睡不着觉,就是觉得身边空地没人。第二天轻声困顿,被山居士狠狠地教训了。 事后问清楚他这样的原因,谁知他说,竟然是想媳妇所致。 山居士哭笑不得,接着一本正经:“小子,你媳妇既然支持你来这里学习,就证明他希望你胎换骨,彻底改变。”实际上有不少提议,都是蒋素桓给提出的:“你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厌弃你,就算不与你分开,但他的内心从此对你冷漠无情,毫不关心。” 夏俊轻摇摇头:“不可能。” 山居士说:“你猜他能不能离开你?现在有没有如你想他一般,也在想你?” 夏俊轻答不出话来,因为他知道蒋素桓随时可以离开他,并不想他。 “年轻人,拿出魄力来。” 这天的夏俊轻,思考了很多。往后蒋素桓再逗留尚医阁不回来过夜,他也不会再睡不着。习惯了一夜,就能习惯两夜,三夜。最后蒋素桓直接住在尚医阁,将近大半个月没回来与他见一面,他也忍得住。 而蒋素桓不是故意不回来,他主治的病人正在用药,病情反反复复,每天都需要观察,需要时刻注意。 在他辛苦了大半个月之后,病人终于有了起,这是一个病例上的突破,整个尚医阁都参加了讨论。 这场严肃的报告一结束,蒋素桓立马叫刘旺备车,他要回来看夏俊轻。 大半个月没见,回来院子里看到夏俊轻穿着短打,在那里挥刀劈柴。哪里还有公子哥的形象,分明是个乡村野夫,连头发都盘起来了,马步扎得很稳健。 蒋素桓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大腿,确实很稳。 这个举动得夏俊轻一惊,停下手中的动作,抹了把汗道:“回来了?” 蒋素桓眨眨眼,看着他,好像不认识似的,这次呆兔子怎么没有眼泪汪汪地扑到他怀里哭诉,都大半月没回家呢。 他怀疑自己进门的方式不对。 “夏俊轻,我回来了。”他说道。 “嗯,半个月没见你呢。”夏俊轻摸摸他的脸说道:“觉瘦了。” 蒋素桓深了一口气:“你师父呢?我要进去好好谢他,他这个师傅不错。” 夏俊轻一笑,出一口白牙:“什么意思?” 蒋素桓说道:“夸你,进步了,有男人味。”COmIc5.com |